唐邪心里暗笑,这个相貌堂堂的天狗,真不愧是鲨鱼手下四位□□小弟中排第一位的,鲨鱼把话说到这里,他绝对知道鲨鱼是什么意思,不过脸上却装得一无所知,由此可见此人的底气很深沉。
唐邪在心里记下了天狗这号人物。
“这八年来,我鲨鱼自问兢兢业业,虽然没把手下的产业经营得红红火火,这是个人能力问题,但我为二当家和兄弟们谋福祉的意思是绝对摆在那的!”
鲨鱼哥说到这儿,不知道是酒的作用还是情绪太过激动,竟满面红光,接着说道,“不过,我现在年纪大了,精力越来越不够用,这两年在美国矿山监狱里受了太多的罪,现在想摞下挑了八年的担子,找个清静的地方歇一歇了。所以,这片娱乐城的产业,我要移交给别人来接掌!”
鲨鱼哥这话一出,当真是语惊四座,满屋子的人都没想到,最起码脸上表现出来的神情是一万个没想到的。
唐邪心想,鲨鱼哥这一手也算挺高明的。
这显然是投石问路了,他这是在试探天狗呢,现在还没有明言,稍候一定会要求甚至强烈要求天狗走马上任,如果天狗拍着胸脯接下来的话,估计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试水(3)
江湖险恶,由此可见。在酒酣耳热的宴席上丧命的人,古往今来都不在少数。
天狗脸色大变,一下握住鲨鱼哥的手,说道,“鲨鱼哥,你年富力强,正当开创大业的壮年,怎么突然有这种退意呢?这种心思可要不得啊!兄弟们都还等着鲨鱼哥归来,重振昔日的声威呢!”
其他的地精、玄风和黄牛以及那位军师九尾狐,也是不约而同地劝着鲨鱼哥,他们是唯天狗马首是瞻,天狗说什么,他们也只是换换词儿再说上一遍。
“天狗,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我鲨鱼的性子你了解,只要是我决定了的事,别说是你们,就算是二当家劝我,也绝对劝不回的!”鲨鱼哥斩钉截铁地说道,“打铁要趁热!我已经想好了,我摞下肩上的挑子后,你天狗立刻给我抗起来!我不要求你做得比我好,能保持现在的情况我就很欣慰了!”
“鲨鱼哥,你说什么……我……”
天狗一听这话,本来风华绝代的一位帅哥,居然一下失态,说起话来都结结巴巴了。
他额头上更是汗出如浆,好像鲨鱼哥不是要让他接管产业,而是要一刀斩了他似的,脸上的这种大惶大恐之情,还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鲨鱼哥,兄弟跟你推心置腹地说一句,如果你今天七老八十了,实在精力不济,必须找个接班人,那么我天狗不敢逃避自己该抗的担子。但是现在鲨鱼哥你年富力强,如果把手下的产业交给我的话,我也不怕实话实说,那是说明鲨鱼哥你怀疑我,猜疑我了!”
天狗在说这番话时,脸上一片通红,额头上汗如雨下,但他却并不擦一滴汗,只是这么理直气壮的说道。
“天狗,你想多了!”
鲨鱼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也是十分复杂,他右手拍着天狗的肩膀,左手又搭在唐邪的肩上,向天狗说道,“这两年我在美国矿山监狱里,所吃的苦,所受的罪,跟你说是说不明白的,这位阿钱可是感同身受的!他也只是才受了两三天的罪就受不了了!所以我说,我在这两年里被折腾得锐气耗尽,元气尽丧,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搞别的了!我需要疗养!”
鲨鱼哥说完这通话,搭在唐邪肩上的手指,忽然不轻不重地掐了唐邪一下。
这明显是暗示!唐邪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帮他说说话,也就是说当个证家,表示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很糟糕,必须尽快进入疗养之类的。
这个暗示正中唐邪的下怀,值此时机,唐邪还正愁着插不上话呢,既然是鲨鱼哥让自己说的,那还怕什么?
当下唐邪点了点头,向天狗说道,“天狗哥,鲨鱼哥说得一点不错。人过四十天过午,鲨鱼哥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又在监狱里受了那么一遭罪,心理和生理上可以说是饱受重创啊。我觉得,天狗哥应该担起鲨鱼哥放下的担子,这样鲨鱼哥才能以更好的心态疗养!”
断指明志(1)
唐邪心平气和的这一番话,听起来貌似是入情入理的,但在别有心机的天狗听来,这话却是很不对味,好像眼前这位叫阿钱的小子是在帮着鲨鱼哥,一起拿话挤兑自己的吧?
天狗不动声色,他觉得初来乍到的这位阿钱,根本够不上资格和自己说话,自己更不必向他解释什么,所以就干脆就无视了唐邪这一番话。
他想了一想,接着向鲨鱼哥说道,“大哥,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个担子,我不会挑的!因为大哥是最适合挑担的人!如果大哥还让我挑,那就是怀疑我咯?”
“说什么话呢?什么怀疑不怀疑的?给你一个更广阔的发展平台,这就是怀疑你了?就算是皇位,还有禅让这一说呢!我意已决,你什么话也不用说了,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吧!”鲨鱼哥斩钉截铁地说道。
天狗心里本来就犯寻思的,也基本认准了鲨鱼哥这是在试探自己,现在听到‘禅让’这个词儿,对鲨鱼哥试探自己的疑意更加确定无疑了!
地精是心直口快的人,别看他病得貌似奄奄一息的样子,说起话来却流利得很,当下向天狗说道,“天狗哥,鲨鱼哥现在累了,精力有限,身体也不好,让你抗起担子,你就抗起来呗!鲨鱼哥要疗养,总得有人接过他手上的产业啊,不找你找谁呢?”
“闭嘴,说什么呢!”
天狗猛一下回过头来,怒目瞪视着地精,同时在桌子下用脚踢了地精一下子,暗示他不要不知好歹乱说话。
显然,和执掌天区的天狗比起来,执掌地区的地精差了不止一筹,他的心计远远比不上天狗。
而地精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一脸尴尬地低下了头。这么一来,这酒场上的气氛可就又有些复杂了。
鲨鱼哥看天狗坚持不肯答应下‘让贤’一事来,故意装得不高兴的样子,嗔怒道,“我名下的娱乐城四区,以你天狗所管的天区最重。将来接我班的人,自然也非天区的执掌人莫属,现在我精力不济,急需一个能干的人接我的班,帮二当家更好地创造效益,你天狗是我早就看好的人选,怎么关键时刻晒我的台?”
说到这儿,鲨鱼哥还嘭的一声,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表示自己已经有些愤怒了。
“鲨鱼哥,恕兄弟不知好歹,就算将来是我接班,那也是将来的事,不是现在的事!将来鲨鱼哥年纪大了,该退休养老的时候,我会理所当然地为鲨鱼哥挑起重担。但,这是将来,不是现在!如果现在鲨鱼哥就让我接管娱乐城的产业,那兄弟也只好明志了!”
明志?
包括唐邪在内,坐在酒桌前的一圈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天狗所说的明志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像被冤枉与人有染的有夫之妇一样,做出点什么令人心惊肉跳的事吗?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天狗手里已经握住了一把小小的匕首。鲨鱼哥一惊,正要喝问他想干什么,突然便听天狗‘嗯’的一声闷叫。
断指明志(2)
几滴鲜血飞溅到了雪白的酒桌布上,分外醒目。
天狗左手的小拇指,已经被他右手所握的匕首削了下来。那小拇指还在桌子上放着,就像端上来的生鸡爪似的。
天狗从突然亮出匕首,到一刀削断自己左手的小拇指,这一套动作也是麻利之极。显然,他是铁定了心要做点什么事情给鲨鱼哥看的。不然的话,他只要意思意思,旁边的小弟们自然会拦阻他的,那样自己的小拇指也不会被自己削下来。
但是,这样显然只会更令鲨鱼哥增加对自己的反感,而不会就此打消对自己的疑虑。
眼看变故突起,血溅酒桌,围坐在桌前的所有人都是骇然变色,那寸头军师九尾狐甚至失声惊叫了起来。
鲨鱼哥大声急道,“天狗,你这孩子!你这是干什么?我对你一片好心,让你接管我名下的所有产业,你怎么……你把我想到哪里去了?!快,黄牛,让耗子过来给天狗包扎一下!”
“是!”黄牛答应着,立刻开门而去。
接下来,在场的地精、玄风和寸头军师九尾狐,都对天狗致以慰问,连唐邪也要假惺惺地问一句‘天狗哥没事吧?’,其实唐邪心里暗笑呢,小拇指都被自己切下来了,还能没事?
不过,唐邪心里挺佩服这个天狗哥的,由此也可以判定,他能身居高位,做到鲨鱼哥手下所有小弟中份量最重的一位,看来也决非幸致,而是确实有他自己的一套拿法。
想想看,天狗已经知道,鲨鱼哥对自己产生了疑念,而做小弟的,如果让老大对自己产生疑念,那么下场注定是十分悲惨的,不管之前是多么亲热友好,将来没准会被丢到臭水沟里去。
所以,在这种最危险的气氛下,天狗当机立断,以毒蛇蜇手,壮士断腕的大勇气,悍然挥刀切下了自己的小拇指!
小拇指虽然只是身上的一个小小的部位,但毕竟不是头发,是不能再生的。天狗这位又年轻又有气质的帅哥,就这么把自己的手指切下来,成了轻度残废,他心里是悲是怒,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