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小农民 (平湖秋色)

“知道了，我到他家里。”杨玉环说着转身就走，女人特别容易受到眼泪的感染，她要不走，等会也会眼睛湿润，在半路上，她已经擦过眼睛了。

张光荣的妈当然知道了，听红云跑来告诉她的。巴黎时装周的时候，这位纯朴的农村妇女那知道出了名有什么用，后来当然会知道。那时虽然高兴，但却没有现在的激动。

儿子真太出息了，当妈的又抹起眼睛，怎么说呢？每到儿子有什么值得骄傲或者悲伤的时候，当然又会想起死去的老伴。但是想得最多的，还是儿子的亲生父母。

都二十年了，二十年没跟杨兄弟见过面了，老伴还没过去的时候，还是经常跟那位杨兄弟见面。她也好几次抱起儿子塞进老伴怀里，让杨兄弟看看他们的儿子，她也是母亲，那会理解不了父母没见到亲生儿子的痛苦。那时儿子也才五六岁，那种跟他母亲独自相见的悲惨情景，也还是深深留在他的记忆里，只不过在儿子还在读高中的时候，他还有时会问起他的亲生父母，可自从十八岁那次发高烧差点没命以后，他也就好像完全忘记了一样，再也没有提起过此事。

杨玉环和刘巧花才一进门， 就看见张光荣的妈坐在沙发里，哭得眼睛发红，当然以为她是高兴得过了，还安慰呢，应该笑才对。

“没事，我是想到别的事情去了。”妈朝她们两个笑，只不过眼泪又流了出来，赶紧又拿起面巾擦。

“哎呀婶，你不会又想起他的亲生父母吧，都过去那么久了，还不知道他父母还在不在人世呢？”刘巧花说着也往椅子上坐。

张光荣两岁的时候才到这个家，其实在村里知道的人太多了，农村嘛，就是谁家里丢了一辆自行车，不出一天这几乎全村都知道，更何况是抱养一个小孩。只不过他的父母是谁，却真的没人知道。刘巧花以前又是张光荣的堂嫂，那有不知道之理，只不过人们的意识里，一般这种情况都没有人想提起。

可说话的两个人却不知道，杨玉环一听却是脑袋“嗡”地晕了起来，她可是第一次听到张光荣还另有亲生父母，此时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天啊！四年前第一眼注意到他的时候，就让杨玉环的心怦怦乱跳，因为张光荣确实长得太像她的养父了，总以为是巧合，想问却又不敢。

“玉环，你是不是不舒服了？”张光荣的妈发现坐在另一边沙发里的杨玉环，脸色已经苍白得不行。

刘巧花也注意到了，伸手摸了一下杨玉环的额头，却没发烧。

“妈，他不是你们亲生的？”杨玉环还重新问。看着张光荣的妈点点头，又问：“他那的父母叫什么？”

妈苦笑着摇摇头说：“名字我不知道，以前我老伴跟他很好，都叫他杨兄弟。”

杨玉环腾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刘巧花紧跑几步伸手就拉，问道：“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有事，先走了。”杨玉环真的坐不下去了，也怕在张光荣的妈面前失态，因为这事要怎么办，一时她也乱。

刘巧花看杨玉环已经上车，转身走回来的时候还在嘀咕：“她是怎么了？”

杨玉环将车开到宿舍外面的龙眼树下，才一开门就往床上扑，现在她也得哭了，这一哭开了头，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泪水越流越快，杨玉环又想起那个两岁的弟弟，想起那个下午，她跟弟弟还在门外玩着沙子，然后养父将弟弟抱起来就走，临走的时候，弟弟还“咯咯”笑着亲了她的脸一下，然后也就从此没有再见到可爱活泼的弟弟了。

二十年啊！多么漫长的二十年！七千多个夜晚，杨玉环那能数得清，有多少个晚上，她是在梦里跟两岁的弟弟玩耍中醒过来的。

“张光荣，你讨厌！你讨厌！”杨玉环边哭边骂，四年的时间里，为什么就没听到他说过此事，为什么不说？

杨玉环伸手抓过被子，嘴巴一张开，紧紧地咬了下去，此时她真是心比乱麻还乱，张光荣是她的弟弟，那两人的关系还能维持下去吗？当然她是听妈说过，他们和她的亲生父母有过开玩笑式的约定，而且妈也还说她梦见他们两个在举行婚礼呢。

虽然杨玉环已经觉得张光荣应该是他的弟弟，但是还想弄得更清楚一点，他不是跟她父母见过几次面的嘛，爸不说还是另一回事，妈为什么也不说，都说儿女是母亲的心头肉啊！要真的是，那妈所忍受的痛苦，那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啊。

杨玉环不想打电话，自己开车就走，出门得请假，向组织部递交了请假手续，然后跑到陆美娴面前，反正就是她父母让她一定要去，她得马上走。

丰田车一上国道，时速就是六十，这已经很快了，杨玉环的心老早已经飞到父母那边，可惜的是道路也就这样，你想开快点也不能。

杨树声夫妇俩当然也知道儿子的消息，他们省的报纸也有登的嘛，高兴之中林月清却又哭，那是她的儿子。

现在杨树声也好像支持不下去想别认儿子的心了，毕竟都是人，人就舍不去血肉之情。

“我不管了，明天，我自己到青山大队找儿子去！”林月清反正越来越受不了这种心底的折磨。

杨树声却还是没有回答，想要去，他早就去了，他们省组织了几次考察团，都到过青山大队，每次他都是咬着牙不敢去的。

“要不给玉环打个电话，请他们一家到我们这里吧？”杨树声这位省委书记，碰到这事还是拿捏不定。

林月清抹着眼泪，她可等不了，请他们一家，又要等到什么时候？虽然她是省委书记的爱人，出门也有一些不方便，但也可以秘密前往嘛。

反正林月清这次是闹真的了，杨树声不答应，她就准备自己偷着跑。

“行了，再等几天，我有时间了，一起过去嘛。”杨树声知道这事跟政事无关，说话还得别太有气势。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你自己能做主吗你？”林月清要想等他才怪，明天说不定突然又会有什么事。

杨树声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也就吩咐保卫部门，派两辆车跟林月清一起出发。急啊！林月清下午就开始收拾东西，打算明天就走。

杨玉环还是快了一步，林月清还在收拾东西，却突然两点一睁，然后就笑。不管她有多伤心，听到女儿叫“妈”的声音，她都会笑。

杨玉环又是妈又是爸的喊，妈才一打开门，她却跟以前不一样，以前就是一进门就扑进妈怀里，然后又是亲妈的脸又是笑的，这次不同了，一进门同样也是扑进妈的怀里，但却“呜呜呜”大声痛哭。

[第四卷：立于潮头 第283章：世间亲情]

第283章：世间亲情

杨玉环在妈的心里，其实比儿子还重要，见她这样，妈也慌了，抬手捧着女儿的脸，见她已经成为泪人，焦急地问：“玉环，你怎了，受委屈了？”

在妈的心里，女儿是不能受什么委屈的，她一哭，就如刀子在刨着妈的心一样。

杨玉环泪眼也没擦，哽咽着问：“妈，你快说，张光荣是不是我那个弟弟？”才一说完，头又埋进妈怀里，哭得更凶。

这下不得了，本来妈看着宝贝女儿一进门就哭，暂时隐藏起想念儿子的悲伤，杨玉环这么一问，当母亲的一时也忍不住，抱着女儿也哭，这声音还比女儿的哭声响。

“妈，是真的妈？”杨玉环看着妈也哭，立刻就明白了。

林月清点点头，哽咽几声才回答：“是真的，他就是你的弟弟！”话一说完，双手又捧着脸，任凭泪水从指缝中快速地往下滴。

尽管杨玉环已经事先知道，但是这话从妈嘴里说出，这大美女再也忍不住了，脚步轻浮地跌坐在沙发里面，脸往扶手一趴，哭得那叫昏天地暗。

“妈，你和爸早就知道的是不是，为什么不早说呀？”杨玉环忍着哭，口气有点责怪了。

林月清摇着头，颤抖着声音说：“玉环，如果一个孩子是你亲手养他，呵护了他二十年，然后这儿子又让他的亲生父母带走，你的悲痛你能受得了吗？”

明白了，杨玉环终于明白了父母不敢告诉她的原因，禁不住又站了起来，抱着妈又哭。林月清也抱着女儿的肩膀，母女俩抱一起，还能说什么话，只有哭。

杨树声因为今天有外事活动，晚上十点多钟才回到家里，进门就看见女儿正在帮爱人收拾东西，还一边擦着眼睛。

“玉环，你跑来干啥？”杨树声觉得意外，没有什么节日，女儿又是国家干部，没有事才怪。

又得哭了，杨玉环眼睛才抬起来，杨树声吓一跳，一双丹凤眼哭得又红又肿。杨玉环同样的趴进他的怀里，说出了他听到张光荣妈说的话。

“哎呀！”杨树声叹息一下，即便是他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但眼睛还是闪动出泪光，父爱还是比较内敛，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只能这样了，给她点安慰。

“玉环，既然知道了，应该高兴才对！”杨树声说是这样说，眼睛却还在快速地眨，是在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杨玉环那能高兴得起来，抬眼看着爸，又看着妈，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