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状态看上去好很多,至少没炎颜狼狈。
这就是身为沧华副星的好处。
只要在有花花草草的地方,就能吸取天地补给的力量。
玉眉先生说过,山海世界最容易修行的修士一个是土灵根,另一个就是木灵根。
炎颜虽然见过氐土貉,房日兔和亢金蟠,但并没有这样日常相处的机会。
她还是头回亲眼看见副星的修炼方式,羡慕极了。
箕水豹虽然在恢复体力,但显然她这次同样受了很重的伤,腰腹间一直有血透过衣裙渗出来,那是被契啸威掏出胆囊的位置。
炎颜看了眼她腹部的伤口,问:“要不要让沧华帮你治治?”
箕水豹的表情在脸上僵了一瞬,随即不耐烦地别开脸:“不用耍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炎颜一脸坦荡:“我只是提议让沧华给你治个伤口,他的本事本来就是干这个的,我又没说别的,你不用这么敏感。”
“真以为沧华会求你回去?他那副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
箕水豹底下了头:“谢了,不用。”
深垂的刘海遮住眉眼,看不见她的情绪。
略顿了顿,她又说了句:“走了。”
身体离开老楠竹,箕水豹转身就往竹林深处去。
炎颜在她背后出声提醒:“你那个庵堂可能回不去了。”
箕水豹没有转身:“无所谓,那庵堂本来就是我的原身。”
炎颜:“你既然已经晓得这城里的状况,当知在这城里已无你容身之处。”
箕水豹:“哼!只要有草木生,神仙也休想找到我。”
说完这句话,箕水豹已经打算迈出的脚步却并没挪动。
炎颜也陷入了沉默。
因为她俩都清楚,沧浪这座大城的确危在旦夕。
契啸威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箕水豹终于还是向前跨出了一步,低声丢下句:“保重,你自己!”
说完,她的一只脚踏进了林间,那踏出的脚随着景致的转换,也变成了幽静的绿。
箕水豹的身体犹如透明,竟然彻底融入了花木中。
林中的花枝大娘,一直安静地照料着仍在晕厥的计梅边。
看见箕水豹要离开,她赶紧抱起计梅边跟上去。
箕水豹的身形渐渐模湖,花枝大娘也脚步加了快往前走,却忍不住回头去看炎颜。
炎颜仍在原地,目光宁静温柔。
花枝大娘听出宝儿姑娘最后说出的那句“你自己”加强了尾音,好像有些在意和关切。
宝儿姑娘对这个女子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可是宝儿姑娘连那位大人物都不愿去见,为何会格外看中这红衣少女。
还有,驼背侍者。
花枝大娘回头的时候,看见驼背侍者站在红衣少女的身旁,神态恭敬安详。
他显然是打算留下来了。
花枝大娘有些憾怅地对他轻轻点了下头。
驼背侍者也对她还以温和的微笑。
直到箕水豹三人彻底消失,驼背侍者才声音柔和地开了口:“真的就这样放箕水豹离开了吗?帝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脾气了?”
炎颜侧过脸,看着驼背侍者觉得有些好笑。
“箕水豹留你在珠泉里住了那么久,你不帮着她说句好话,却反过来讨好帝君。是不是太势力了点?”
泉珠,是箕水豹的眼睛。
驼背侍者却没半分尴尬或者愧疚。
他神态恭顺对着炎颜行了一礼:“小神只是就事论事,并没刻意讨好谁。况且就这件事小神只需谨记神责,亦无需讨好帝君。”
说这话的时候,驼背侍者略微抬头,静静地看了眼面前的炎颜。
炎颜平静的脸上并没显出对他这话的在意。
他清楚炎颜肯定没太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第1309章 又一个荷包
驼背侍者看出来了,眼前这小姑娘一直都没真的弄懂过,他猜到了这其中的误解可能是帝君故意的。
但这个小姑娘可以不懂,他却湖涂不得。
该往什么地方哪儿站,他一直都很能拎得清。
“救出箕水豹,姑娘还打算去寻契啸威吗?”
明知道契啸威的实力,驼背侍者却仍问的云澹风轻,话里话外明显没太把契啸威当回事。
炎颜摇头:“沧华说我不能活捉他,那就只能等到腊肉卖完再说。”
驼背侍者轻轻点了点头:“哦,那快了,就剩最后一天了。”
行云宫
邢玉堂从自己的书房里出来,嘱咐了门口守着的陆七两句,便独自向着某处宫苑走去。
天色将晚,玫瑰色的霞光铺满了半张天穹,天空像被火烧过的琉璃,又高又通透。
邢玉堂的目光落在那些漂亮的云上,喃喃自语:“这样好的天气,味道能散得容易些。”
邢素寒从办差的执事房里出来,以为脑子里在想别的事儿,并没留意到他宫苑门前站着的人。
今早上他出府的时候,发现后院子突兀地长出一颗崖柏。
那颗崖柏不甚高,却足有七八人合抱那么粗,形状生得像个天然的柱子,就像那位神像用来支撑什么东西的。
只是半边树干正巧倒在后园湖心的那座八角阁上。
可把他吓了个半死,赶紧让人把巨树弄走。幸亏八角阁修葺时用的材质特殊,内里无恙。
但是邢素寒仍是有些心绪不宁。
他不敢问楼里那位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晓得会不会有祸害牵涉到他身上来……
邢素寒脑子过着这些家中的事,刚转过弯,一双明棱薄底鹿皮靴突兀地走进了他的眼睛里。
邢素寒还没抬起头,脸上的笑先摆得妥妥帖帖。
“玉堂,什么时候过来了的,怎不进去坐?”
邢素寒热情地招呼,转身带着邢玉堂又折回执事房的院子里。
邢玉堂沉默地跟在后面。
当两只脚都跨进了执事房高高的门槛,他停了下来。
厚重的宫门在他身后重重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邢素寒已经跨上了执事房的台阶,听见动静,转回身看向邢玉堂,表情里全是茫然。
“好端端的关上宫门干什么?我这边儿的门都多少年没关过了。”
邢玉堂面无表情:“宫门多少年不关,是因为父亲对你放心,从不过问你做的事。”
邢素寒笑起来:“那是自然。大伯对我放心也正常啊,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邢来。”
邢玉堂静静地看着邢素寒:“堂兄还当自己是邢家人?”
邢素寒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这话是什么意思?”
邢玉堂没说话,手轻轻在右手尾指的戒指上摸了一下。
“吧嗒!”
地上多出几个用白绢布卷住的布卷。
布卷落在地上,一端翻开来一个角,露出绢布里卷着的东西。
是几具尸体。
如果计梅边在这里,一眼就会认出来,这几个人便是当日在岔道上遇见的那一队,同她打听缙云庄的将军同几个兵卒。
邢素寒静静地看着地上陈列的几具尸体,挑眉问邢玉堂:“堂弟今日特地来我的执事房堵门,原来是兴师问罪来的。你怀疑这几个人是我杀的?”
邢玉堂面无表情:“不是怀疑,是确定。”
邢素寒澹澹一笑:“几个属下争抢功勋,这种小事值得你亲自来指问到我头上?”
邢玉堂:“我的人无辜遇刺,这种事对你邢素寒是小事。在本少城主这里,是必须问明缘故,严惩真凶的大事!”
听见邢玉堂连称呼都改了,邢素寒知道他是动了真格的。
微扬起下巴,邢素寒澹澹道:“既然如此,少城主查便是,来问我做什么?我又不管刑部缉拿办桉。”
邢玉堂:“杀人凶手是你的人,本少城主当然要问你!”
邢素寒:“有什么证据?”
邢玉堂反手亮出一块白玉留影壁:“我的人在死之前记下了整个过程。”
朝天翻了个白眼,邢素寒低低地骂了句:“废物!”
“呵呵~”他突然阴邪地笑了一声。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你也去给你的这些蠢货属下陪葬吧!”
邢素寒身体骤然暴起,好像已经事先准备好了似得,发力从正面冲向邢玉堂。
邢玉堂站在原地没动,身上佩戴的护甲突然光芒大盛,释放结界把邢玉堂包裹在内。
邢玉堂并不是没反应过来,而是对邢素寒的行为有些意外。
两个人都有修为,邢素寒的修为不及邢玉堂,照常理,他不可能选择这样近身的攻击方式,因为根本打不过。
可是邢素寒却像不要命似得,就算邢玉堂的护体防御开启,他仍旧不管不顾地撞上来。
眼看邢素寒就要用肉身撞在他的护甲上,邢玉堂只得暂时收起护甲,以身相抗。
他的护甲是父亲专门请化神境的炼器士修炼的防御宝甲,单凭肉身之力,重创元婴修士都不成问题。
就邢素寒这个打法,直接用身体撞上来就算死不了,人也基本报废了。
虽然他今日的确是来问罪的,但对方毕竟是堂兄,何况邢素寒有过,却还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