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1日,晴,礼拜日。
刘志晓说我们之间需要好好沟通,可是说着说着他的情绪再一次地失控,他不停地扇我的脸,咒骂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已经破了相,下午根本无法出门,我再也不相信这个男人了。就如同当初他欺骗我共同谋害丈夫时一样,他就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伪君子!我对天人的祈求没有任何的回应,我被我信仰的诸神抛弃了。难道犯过错的女人就不值得宽恕吗?作恶多端的无耻男人,为什么没有得到上天的惩罚,我想要改变信仰,我要转投到新神的怀抱。我听邻居罗夫人说过,新神沃尔斯绝对会回应信徒的任何请求。
3月23日,雨天,礼拜二。
今天我喝了整整两大瓶的波尔红酒,酒精的味道简直太美妙了,为什么我从前不知道,我真是个愚蠢的女人,好多事情都没有搞明白过。罗夫人带来了祭祀用的各种道具,魔法蜡烛、蝎子血、牛粪、还有一瓶绿色的冒着气泡的液体,我不认识,也没有刻意询问。仪式是在我家二楼的储藏室进行的,我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但是罗夫人说我们的新神已经关注我了,祂会帮我解决一切烦恼。我真的半信半疑,不过罗夫人说信仰就是发自内心的相信,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她真的是个狂信徒,或许我也应该做些什么我的神才会有所回应。
3月26日,阴天,礼拜五。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每天都是噩梦缠身,我的梦境里都是不断滋长的恐怖黑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和我信仰的新神沃尔斯有关吗?应该不会吧,罗夫人不是说祂是一个善良正义的温和神灵,是妇女和儿童的保护神吗?据说任何侵害妇孺的恶人都会受到祂的惩罚,没有理由会针对我这样的弱女子啊。可能是我最近太累了,休息不好所导致的。小鸣已经可以完整的弹奏《升C小调圆舞曲》,他真的是个天才,是我的骄傲,我相信未来我的孩子肯定可以成为伟大的钢琴家。
4月1日,晴,礼拜四。
我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奇怪,甚至整夜整夜的失眠,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落。不分白天黑夜,有时候我会突然失去记忆,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缘故。最近我发现小鸣开始有些怕我,害怕母亲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呢?但小鸣惊恐的眼神告诉我,一定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小鸣的身上开始得了一种皮肤怪病。他的皮肤突然开始出现不规则的锯齿状溃疡,创面的肉芽组织松弛苍白,有淡黄色稀薄脓性分泌物,还散发着恶臭。我惊慌坏了,甚至跑到警局去找刘志晓,他让我安心,说这两天会找时间带着我和孩子,去城中最好的皮肤科医生那看病。
……”
第42章 以眼还眼
日记的后几页不知道被谁给撕掉了,上面还留着黑色的腐蚀痕迹,或许是日记主人的所作所为,她并不愿意别人看到那关键的几页。
但是在日记本的最后面,却写着让人有些奇怪的一段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方享有些迷惑,看来整件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反而是事实与幻想交织。这就像是《罗生门》一样,每个人都以自己的角度,去描述着同一件事情,但是真相恐怕会永远的被埋没于其中。
也许刘志晓并不如他自己形容的那么嫉恶如仇、善良守信,至少他家在和平大区购买的三层楼房,并不是其他三级警司们能负担得起的。
之前方享以为是对方的全职妻子,来自于富裕家庭,但从李娜的日记本中,似乎侧面揭露出刘志晓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就连李娜曾经的前夫,那个叫邹占斌的男人,应该真的死于二人的合谋。也难怪李娜的婆婆不承认是肺痨恶疾,而说是因中毒而死。
或许帝国的法律没有那么完善,恶人总会找到其中的漏洞来颠覆神圣的审判。有的时候,正义并不能伸张。更多的时候,你所信仰的神灵,也不愿意对你有所响应。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也是平民阶层的悲哀,或许这也是每个人都想向上爬的原因和动力。
这一次的案件,恐怕是不折不扣的超自然事件,而且涉及到了新神沃尔斯,恐怕事情的内幕绝不会如此的简单。
甚至通过日记中的那些记录,方享猜测事实的真相或许更加残酷:刘一鸣这个可怜的孩子,是个沉默寡言的、擅长钢琴的天才儿童,他并不是那个邪魔,而是受害者,真正的邪魔实际上是他的母亲李娜。
李娜通过邻居罗夫人接触到了新神沃尔斯,祂应该是带有强烈辐射体质的可怕邪神,祂的忠实信徒会遗传这个放射源特性。
随着母亲与孩子的朝夕相处和形影不离,最终受到辐射侵害的刘一鸣,皮肤开始不断地龟裂化脓,看起来就像是突然得了一场皮肤病。那些治疗皮肤病的医生也是同理被辐射感染的,但是感染源却不是孩子刘一鸣,而是陪在孩子身边的母亲李娜。
刘志晓需要杀死的对象,一开始就弄错了,但很可能他本来就想杀掉母子二人灭口也说不定。至少给自己的信中,明白的暗示,李娜已经疯了,话语并不可信,其中就很有深意。
邪神的力量真的如此强大,凡是祂赐福关注的人,可以拥有同样强大的魔力,远距离咒杀一些脆弱的人类,而根本不需要暴露自己的真身。
那么当时躺在厨房白瓷砖的女尸,最初方享认为是李娜的尸体。现在通过日记可以得出一个真正的结论,尸体绝不会是女主人李娜,相反极有可能是一个不知名的受害者。方享的判断大概率是李娜家中的女佣,毕竟李娜的前夫很有钱,她的生活也很优渥,雇佣一个全职女佣看起来并不费劲。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日记中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到底意味着什么?应该是一种报复,针对的又是谁呢?
罗夫人吗?可是以邪魔的常识来看,变异了的李娜更有可能把她当成自己的同类,而不是自己的敌人。
一个以孩子为傲的母亲,最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转化,成为一个只剩头颅的低等邪魔,恐怕她的内心并没有喜悦,反而是一种孩子被夺走的绝望。
李娜最可能把影响她生活的刘志晓当成了报复对象,虽然刘志晓自己已经死亡,但是他的家人还活着。
不同于已经孤苦伶仃的李娜,刘志晓的家中还剩下妻子和三子两女,报复心已经使成魔的李娜更加疯狂,那么准备伺机杀害刘志晓在世的家人们,似乎在情理上存在着这种可能。
方享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对还是不对,但他已经没时间犹豫了,如果事情真的像自己想的那么糟糕,也许自己早到一秒,没准就能救下一个无辜的孩子。
“师傅,麻烦你了,我先不前往青柳街,而是旁边的柏油路上,我需要找一个三层楼的洋房,主人的名字叫刘志晓。”
方享掀开车厢内的前遮布,和一直全神贯注驾驶马车的车夫对话,稍微改变了接下来的行程。还好无论是青柳街还是柏油路,都在和平大区,并不需要绕远。
“这个叫刘志晓的人我并不认识,恐怕他家具体是哪一栋洋房需要你自己去找。不过那条街上的洋房就五、六栋,多花一点时间还是能找到的。”
御者不慌不忙地解释着,他不可能知道每一个人的住址,只有经常乘坐他马车的客人,或许还能记得家庭位置。但是对于那些自家有马车,有钱雇佣车夫或是自己亲驾的,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车夫说的多花一点时间其实是个中肯的建议,但是对于方享来说,现在最紧缺的,或许就是时间了。他希望自己能早到那么一点点,希望还来得及阻止悲剧的发生。
不过好消息就是他几乎可以不用为怎么找到刘志晓家发愁,毕竟有小白的感应在。假如方享的猜测无误,那么小白一定可以轻易感知到李娜的存在。
反之如果小白什么都感应不到,那么或许是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在方享的心中,他更希望是第二种情况。
小白已经提前苏醒了,本来应该休息和沉睡的它,在听到方享传递可能有邪魔的信息后,它显得兴奋莫名,不停地在方享手臂上游走。
对于能够滋补和促进自己生长的邪魔,小白本身有着十二分的热情,与遇事就想打退堂鼓的方享,完全是两个极端。几乎越是危险的地方,小白就变得越加活跃。
柏油路不亏为富人区之一,这里的洋房建筑全部偏向西式风格,属于全州城比较另类的所在。这里也可以说是天人教徒们的聚集地,毕竟这里离索菲亚大教堂最近,那些虔诚的信徒们,无不以买到柏油路的房子而骄傲。
或许在人们的潜意识中,天人教会的总部,任何邪魔都会退避三舍,可是方享觉得已经头脑发昏的李娜绝不会在意这个。更何况那些被邪魔袭击过的城市,最先血祭的,往往是天人教会和周边的善良居民。
租赁马车行驶到街头西侧的第二栋洋房处时,方享立刻通过车夫叫停了马车。他的心不由得下沉,最坏的预测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