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还像现在这么笨吧?”他立刻问。
赵老倌笑道:“所以我说你小子真的运气不错,若你体内的情况真如你说的那般,那你小子那榆木脑袋真有可能再开一次窍。”
“脑袋开窍?”傻柱子有些不明白,这个词语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被人砸破了脑袋。
赵老倌道:“为什么你以前那么傻?就是因为你的脑子太死板,不会转弯啊……你不是说感觉有冰水在脑袋里钻来钻去吗,它就像是蚯蚓打洞一样,把你那僵死的脑袋弄得松松软软的。”
要是一个正常人听了这话,一定会为他那奇奇怪怪、似是而非的言语而疑惑不已,但这些话却刚好与傻柱子对症,让他真明白了自己身上将发生什么变化。
他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赵老倌道:
“你现在最好哪也不要去,什么也不要做。
一来蜕变期间本来就宜静不宜动,宜安不宜乱。
二来你现在也真不适合乱跑,现在的你还是个傻小子,可这次蜕变结束就不同了,各方面都会有长足进步。
陈二皮那些伙伴若想找你麻烦,也只有这个时候了,虽然陈二皮本人都要死了。
以他们的秉性为他报仇的可能不大,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是得小心点,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来,就不用担心他们来找你麻烦,等这次蜕变结束你再考虑其他。”
“在这周围住下来?……可我身上没钱啊。”傻柱子喃喃道。
赵老倌又笑骂了一句,道:“滚蛋,你还指望我接济你不成?”
见他那茫然呆傻的模样,他又忍不住笑骂道:“一遇问题就装傻,等人来解决……怎么感觉做傻子比做个正常人还轻松?!”
说着下巴指了指不远处街角正在那躺尸的陈二皮,道:“教你个乖,若是在赛台上致对方死亡,胜利者可以去摸尸。”
“摸尸?”
“你看上了他身上什么东西,你都可以拿走……他身上带没带钱我不知道,他那个蟋蟀盒子就是个难得宝贝,足够抵你在这周围住下,吃喝不愁了。”
话才说完,他就见原本还呆呆傻傻的傻柱子如同最机敏的兔子向陈二皮那蹦了过去。
很快就蹲在陈二皮身前掏摸起来。
他本以为这傻小子在陈二皮身上掏弄出一些值钱玩意儿就成,哪想到,等那小子再度起身,地上的陈二皮就只剩一句皮包骨的身体了,身上连一块布片都没有给他留下,就任他这么一丝不挂的躺在路边。
见傻柱子提着个包裹,一脸丰收喜悦的往回走,赵老倌只想捂脸,此刻却只能板着脸训斥道:
“你这也太穷凶极恶了,陈二皮便是没死,现在也被你生生气死了。
好了,赶紧走,赶紧走,可别在我这磨蹭了!”
直接挥手赶人。
对于傻柱子“开窍”后会变成何种模样,他忽然有些心悸起来。
……
就在赵老倌旁边,现在只是一团镜像念头的金阳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见再没有新的比赛,他这才不再停留,往一个方向飘去。
旁观了两场奇葩的比赛,让他对此界规则终于有了一些模糊的认知。
完整看了这场“斗蟋蟀比赛”,现在这种状态的他有着一种特殊的视野,能够看到很多更本质的变化。
所以,他看到,当双方在赛状前确认比赛内容,签订画押之后,冥冥中他便看到有两缕仿佛蚕丝蛛丝一般的细线从高不可知的天际垂落而下,贯入两人体内。
那原本只是寻常泥土和石块混合砌成的普通高台,随着他们两人的登场,同样在普通人不可见的层面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两个原本对自己的身体有着完全自主权的人,从踏上赛台那一刻,就像是变成了两个有着剧本的舞台演员,在剧本演绎结束前,不能下台立场,同样,两个“演员”的一切行为虽有自主发挥的成分,却也不能脱离剧本给定的范围。
比如剧本给出了“斗蟋蟀”,那么双方的一切行为都必须围绕这个主题展开。
当比赛结束,胜负一分。
他看到了更加神奇的一幕。
那两根从高天垂落、贯入两人体内的细线,仿佛变成了蚊子扎入人体内的口器,仿佛针头吸管。
失败的陈二皮,在失败的一刹那,有许许多多奇怪的东西从他身体中被抽走。
然后,体质本就极差的他直接歇菜,当场昏死过去。
而胜利的傻柱子,待遇则刚好相反,通过那根丝线,体内被注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种感觉,就像是给一盏燃烧本来极其微弱的油灯加了更多灯油,换了更好更长的灯芯,于是,原本暗淡的油灯光变得越来越明亮起来。
这种一来一回,一收一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中间商赚差价”或其他类似的联想,金阳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可仔细观察了一番后他却发现,陈二皮因为天生孱弱的缘故,能够被抽走的东西其实很有限,反倒是傻柱子得到的东西,远比从陈二皮身上抽走的多,因为他傻,大脑、精神方面存在天然的缺陷,要想使之蜕变,必须给出更多才成。
所以说,这场比赛中若真存在个“第三方”,只陈二皮与傻柱子的这场比赛中,不仅没得赚,反而还要倒贴很多。
不过,在此之前那一场他并没有完全见证的奇葩比赛中,“第三方”的收支应该是基本平衡的。
从那位壮汉身上抽走的,和那位妇人获得的,基本是均衡的。
他不明白这一切是如何造成的,决定再多观察观察。
何况,以这种形态存在也终非长久之计。
很快,他就来到了那位壮汉身前……嗯,这一刻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壮汉了。
其他且不说,此人的准备至少比陈二皮更充分些。
比赛失败的他根本没心情去看陈二皮和傻柱子的比赛,抗议不成反被骂后他就拖着孱弱的身体一步步挪回了提前安排好的住处。
原本魁梧健硕的身躯,现在明显缩水了很多,就像是被抽气了一般凭空小了一圈,但他各方面的本钱好歹比陈二皮更好,哪怕失去了很多,可好歹没有当场昏死过去。
只不过,他现在的状况也绝对算不上好。
一回到屋中,他就直接瘫倒在床上,昏昏沉睡了过去。
现在只是一团镜像念头的金阳悬浮在此人头顶又认真打量了一阵,这才一个猛子向下扎入此人额头。
此人骤失大量本源,身体看着勉强还算完整,可在金阳的视野里,缺失却是无处不在。
特别是比身体更加重要的精神念头,凭空断掉了一大截。
即便再无任何意外,此人也不可能再有任何成就,注定沉沦泥沼,而且,注定早夭。
但对他来说,却是个好机会。
就像是一个封装在暗箱中物体在他面前袒露出清晰的截面、里面、剖面。
他直接以此为参照原型,用三界创生之法将他体内那些本来已经失去的部分又造了出来。
只不过,这部分身体的所有权属于他金阳,和原主无关。
第四八三章 胜者为王(五)
在穿入此界之前,陈东东心中对这个所谓的“陌生新世界”也有过许多的设想,但真到进入此界,她才知道自己想象力的贫瘠。
穿来此界之后,她发觉自己身在一片莽莽狂野之上。
尽“目力”之极,也看不到丝毫文明存在的痕迹,只有无垠苍茫的旷野在她的“视野”力无尽的延展,仿佛能延展到天地的尽头。
天极高,地极广,天与地的界限从未有如此分明,却又从未有如此浑然一体。
这样的所在本该极其单调,可真实的情况却是,一种另类的纷繁之景清楚至极的呈现在她面前。
在她身下,也是距离她最近的旷野上,无数黑色的生物在肆意的狂奔。
它们身高体长,每一头单独拎出来都能给人以巨大的压迫力,但在这里,它们的数量却比蚁群还要多,漫漫的铺陈在大地之上。
它们有着黑亮而健硕的身躯,四蹄每一次奋起再夯入大地,便如同一柄柄巨锤在一遍遍对大地擂鼓,奏响最热血狂野的自然之曲,尘土飞扬。
黑而柔顺的颈鬃随着它们的奔跑在它们的脖颈间如水草一般飘摇舞动。
始终低垂的脑袋,似乎在向身下大地表达谦逊顺服,但额顶那三根随着其头颅低垂正好指向身前、左右两侧,这三个方向的如矛似剑的尖角,随着它们全力而高速的冲锋,给人一种势不可挡之感,它将身体全部的潜能,对于生的意志,一切的一切,全都凝在这冲锋冲刺之中,尖角之上。
空气都在它们身周发生了奇妙的形变,一个个仿佛被包裹在一层仿佛蛋壳的空气罩中,只有三根锋锐尖角突出于外。
这样的冲锋,不是一只两只,而是如大地蚁群般难以计数的恐怖规模。
如此浩大的势头,在看到它们的第一眼,陈东东便下意识的觉得,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呢?
还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