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你的态度。”亚伦提醒道,“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海蝎子的客人,尽量不要去触怒他们,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有事情要仰仗人家。”
他的脸转向了女人,“监督的任务主要还是贝儿来最合适。最好能稳住他们,把他们留在我们的视野里。你不是提过,你的同族对亚摩斯的牌技很感兴趣?那就让他如愿以偿,把亚摩斯叫过去陪他们‘认真交流’,顺便给海蝎子挣点外快。”
“至于科林斯第这个‘胸大无脑’的家伙,今晚给我看牢他们,别让他们在营地里乱跑!”
“遵命老大!”
交代完毕,精灵女士换了辆马车重新回到罗伊身边。
而亚伦靠坐在马车边沿,将右手蜷曲的小拇指放入口中吹出一道尖锐的哨音,一瞬间茶隼阿德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从马车厢里冲了出来,扑棱着翅膀落到他的手臂上。
阿德的尖喙里奇怪地含着一根灰白相间的羽毛。
亚伦见状猛地沉下了脸,拍着鸟头语含责怪,“淘气的男孩,趁阿莉睡觉又偷袭它了?记住,它是你妹妹,你该保护它而不是欺负它!”
“亚克、亚克……”阿德黑漆漆的眼珠子轱辘轱辘地转了两圈,好似做错事的孩子般垂下鸟头,短短的尖喙讨好地轻轻啄了啄亚伦的浓密的头发。
“好吧,这一次爸爸就原谅你了,如果再犯错……”
阿德突然蜷缩着翅膀,小巧的身体瑟瑟发抖,飞快地点头。
“这就对了。”亚伦一瞬间收敛了厉色,“我最亲爱的孩子,你觉得这一回,爸爸能不能在艾尔兰德找给你们找到一个妈妈?”
“亚——”
“好孩子,你也这么觉得对吧,看来我的预感没有出错!”
亚伦抚摸着鸟儿,眼中充满了海洋一般深邃的慈爱,以及悲伤。
……
猎魔人正在车厢里打坐冥想、抓紧时间回复伤势,而罗伊坐在马车边望着眼前碧野千里的道路,怔怔发呆,忧心忡忡地想道。
那头能灭掉齐齐摩一个族群的魔物,力量不会比玛哈坎的古代鹿首精弱。
虽然它没有重生的天赋,但根据尸体和现场的状况分析,那家伙所表现出的力量、速度、咬合力,都超过了鹿首精。
而现在他不觉得自己这边可以正面抗衡那玩意儿,猎魔人伤势未愈,炼金魔药和炸弹统统耗光,要是它找上门来,整个车队的处境都非常危险。
另一方面,罗伊已经观测过海蝎全体成员的信息,其中绝大部分人属性只比常人高那么一点,灵活一点儿,或者强壮一点,多了一两个基础的战斗技能,称得上一位普通士兵。但就算十几个士兵配合得再好,也无法与那种怪兽相提并论。
“有点不对劲。车队的实力看上去并不出众。那么亚伦言语之中为何对于盗匪流寇毫不在意……未免自信得过头。”
然而在与爱佛琳的交谈中,罗伊了解到海蝎子沿途走过的国家、区域多不胜数,却偏偏从没遇到过什么太大的危机。
少年半天没琢磨明白,闲来无事,将心神灌注于属性模板之中。
“1属性点、1技能点。”
注意力集中到体质后淡淡的“+”上,体内涌现出一股暖流,他好似泡着温泉,身周无数只任劳任怨的小手温柔地为他舒活筋骨、肌肉……
体质5.5→6.5
生命:55→65
相比于曾经一次性增加两点属性的暴力行为,这1点体质加得就无比地惬意,舒服得他好想睡过去。
但总又不速之客扰人美梦。
他突然感觉一道劲风袭来,身体本能地往着旁边一躲。
微微懊恼地一抬头瞪去,视野中一张四四方方、又轻又薄的东西乳燕归巢地打了个弯,回到了来者的手中。
一袭拉风的白色长袍,白布缠头,深鼻阔目,两颊长淡黄色的细髯,身体瘦长、骨架子颇大,活脱脱的一个白袍伯人在世。
此刻,这位昆特表演家脸上闪过微微的诧异,显然没有料到对方能躲开。他手中那被当做暗器的东西,赫然是一张标准的昆特牌。
“不愧是雷索大师的朋友,果然是身手不凡。”
罗伊收敛了怒气,看着这个被誉为昆特表演家的男人说“是吗?亚摩斯先生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别致啊,我是头一回碰到见面就要削人头发的奇怪行为,这是你们家乡的风俗吗?”
亚摩斯原地一蹦,白袍飘扬间、直挺挺地跃上了马车。
“我只是友好地打个招呼,你不是没事吗?”
亚摩斯靠着马车,一脸拽样。
罗伊低下头,心中作出某种决定,“好吧,阁下找我究竟有何贵干?”
亚摩斯微微扬起了头,脸上带着一丝挑衅,“我听贝儿说,你虽然年纪不大,但在昆特牌领域颇有心得。说起来也巧,本人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昆特牌,不知道能否与罗伊你切磋切磋。”
“有何不可……”罗伊搓了搓手,露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不过咱们还是来带点彩头怎么样?”
“如你所愿……”亚摩斯笑成了菊花。
第七章 天黑请闭眼2
“额……”亚摩斯擦了把额间的冷汗,还是觉得热火烧心让他喘不过气来,松了松白袍的领口,又索性将头巾解了下来。
明明是凉爽的冬天,但他原本一头干枯的卷曲黄发却被汗水彻底湿透了,变成一撮撮、黏糊糊的。
“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输了那么多?“
亚摩斯记忆中,鏖战了小半天,自己和罗伊一直是互有输赢,堪称棋逢敌手,输也输不到哪儿去!
然而等他从静下心仔细一算。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输光了老本——昆特棋盘右侧,原本摆放稀有牌组的地方现在却空无一物,而对手右侧,色彩缤纷的卡牌就像是珍贵的宝钻,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亚摩斯不禁肉痛不已——他不仅输掉了罗伊当做路费上交的一百克朗,还输掉了一张“维瑟米尔的金色牌,一张“死灵术”银色牌。
这两张牌都是他花费了大力气挣来的,市场上基本收不到。
“阴险的家伙!”他突然明悟了,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竟然都在像钓鱼一样不断地抛下饵料诱惑他,又不断的收线、拉杆。他回过神来,已经被鱼线拖离了水面,挣脱不得!
“可是他才多少岁?难不成娘胎里就开始磨炼技术?”
亚摩斯色厉内荏地瞅了瞅对面一脸灿烂的少年,回忆起来他不得不怀疑这家伙会读心术,或者以某种隐蔽的方式在作弊——总是在牌局的最关键时刻,突然打出最克制他的牌,将他一举击溃。而他的牌技不说是最顶尖的,至少也算一个高手。
“罗伊小哥,我跟你商量点事。”亚摩斯已经完全没有一开始高人一等的傲气,有些腆着脸、讨好地说,
“能不能把那两张牌还给我,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吧……昆特表演家怎么能没有一张金牌撑门面了?它们实在是我吃饭的宝贝心头肉啊!”亚摩斯可怜兮兮地挤了一滴眼泪出来,“没了它们,我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我活不下去啊!”
“哦……”罗伊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你准备花多少赎金吗,买你的‘命’?”
“这个……”亚摩斯面色一滞,“说实话,鄙人平时挣的钱都放进维瓦尔第银行存着。不如你先把牌还给我,等到了艾尔兰德取了钱,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那到了艾尔兰德再说吧。”
“真的不能商量了吗?”
“愿赌服输,堂堂昆特表演家,难道是个输不起的无赖!?”
亚摩斯突然怒了,鼻孔喘着粗气,双目快要喷出火来,随即又心虚地瞥了一眼像个僧侣般闭目冥想的猎魔人,不甘地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不玩了!”
他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又轻飘飘传来一个话,“再试一把,说不定下一把你就可以翻盘哦。我这里还有一张亚尔潘·齐格林的金牌等着你……”
“哼!”亚摩斯怒气冲冲拂袖而去,而罗伊一脸舒爽地笑了起来。克朗、金色昆特牌,打了半天牌收获还真是超乎想象。
“记得当初在艾德思博格听沃尔斯酒馆的酒保说过,北境昆特大赛就要开始了!“
等去了艾尔兰德,有机会也去会一会昆特界的群豪。
……
也许猎魔人的推测是对的,车队很快离开了怪物的领地,一直担心的袭击并没有发生,一切都井然有序。
他们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两个夜晚。
雷索吃饱喝足像个大爷一样被罗伊伺候,腿脚伤势愈合了大半的恢复了部分战斗力。
不知道输红了眼的亚摩斯是出于什么心理,又撺掇着海蝎子其他成员来找罗伊挑战,罗伊当然来者不拒,又小赚了一笔。
白日里一车队的十几个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夹杂着忌惮以及肉痛、不忿。
只有对阵爱佛琳的时候少年放了水,让她赢了点钱,并有意地让事情宣扬了开去。
平日里狗皮膏药一般缠着精灵女士的亚摩斯得到这个消息以后自觉远离了女人。当引以为豪的牌技也站不住脚了,在爱佛琳面前还有什么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