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忽然抬高了声线，吼道：“好！”
他霸气地看着裴书，“大哥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那我也接受了！没错，我是魔，我这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大哥不认这份兄弟情义，我也接受了！但大哥不要怪我，日后不给裴家人面子！”
裴书很是生气，一半剑锋出鞘。
“大哥，你这是要与我开战吗？”
萧玄羽挡在裴书跟前，扭过头，只轻声地说了一句「冷静」。
裴砚告诉裴书，“今日你不杀我，明日就没有机会了。”
他手指轻轻一勾，就取来裴书腰间的佩剑，猛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伤口明明很深，却不见半滴血。
萧玄羽很是诧异。
裴砚说道：“这道伤就是我们之间的楚河汉界。”
“你……”裴书看到裴砚手臂上的伤口，顿觉语塞。
裴砚和萧玄羽都看出裴书重情重义，这是他最大的弱点。
无忧公主吼道：“来人呐，将所有的裴家人，通通赶出裴府，他们可以留在南门做下等人，亦可以出城，各自安好，我们不为难。”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裴书怒气腾腾，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面对自己的亲人，根本下不去手。
无忧公主取出圣旨，连宣读都免了，直接交给裴书，“你自由了！”
裴书打开圣旨一看，宛如休书。
“从此以后，你就不是我无忧公主的驸马，恭喜你，终于可以和你的玉珏……双宿双飞。”
裴书在无忧公主的眼神里，看到了奸计得逞之后的喜悦。
他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声东击西的计策。
萧玄羽亦感觉到，玉珏恐遭不测。
他们不管不顾地冲出裴府，裴家大门猛地紧闭，这是告诉裴书，裴府从此不再欢迎他。
裴书着急火燎地回到无剑书苑，发现玉珏早已咽气。
老剑灵悲伤地愣在一旁，深深自责，嘴里喊着，“她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为何不能放过她……”
裴书不敢向前再走一步，不敢靠近玉珏，她在裴书眼里，是多么善良，多么善解人意，会做好吃的糕点，会烧一手好菜。
玉珏在万剑山上长大，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好不容易感受南门的人间烟火，可惜生命太过短暂。
老剑灵怪自己不该取走玉珏剑灵的身份。这样，她就不会毫无招架之力。
萧玄羽感到不安，玉珏出事了，但江惊雪却不在府上。
裴书一语不发，狠狠地双膝跪地，悲伤地抽泣着，他手里还紧紧地拽着如同休书一般的圣旨。
他想告诉玉珏，他已经恢复自由身，可以和玉珏在一起了。可惜，玉珏再也听不到裴书的告白，感受不到裴书的真心。
裴书默默立誓，他一定会为玉珏报仇。
这一刻，裴书不再软弱，更不会为了裴家，而对无忧公主，对朝堂有所畏惧。
萧玄羽看出裴书轻微的变化，心里暗自紧张起来，他不确定，裴书如此怨气，或许不是好事。
他默默地陪在裴书身旁，生怕他前往裴家寻仇。
第154章 裴书与无忧公主彻底决裂
萧玄羽担心裴书因为玉珏的死，会变得一蹶不振，他拎来两壶酒，想和裴书一醉方休。
岂料裴书十分淡定，只是心里有些愧疚，还有几分落寞。
萧玄羽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裴书轻轻吹了一口气，双眼直视前方，如狼，似虎，他坦言道：“说不心痛，是骗人的，但我们久经沙场，早已看淡生死。玉珏的仇……”
他指着自己的心房，接着说道：“就留在我这里吧。”
萧玄羽递给裴书一壶酒，故作轻松，说道：“玉珏是个好姑娘，她的下辈子，会出落在好人家的，我深信！”
“我也深信！”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萧玄羽指的裴书与无忧公主之间的关系。
裴书沉默不语，萧玄羽坦言道：“裴家已然四分五裂，怕不能再与朝堂和平共处。”
“我更担心裴墨和裴枝。”
萧玄羽忽然灵机一动，脑海里飘出很多的想法，心生一计，说道：“或许，太子能帮上我们。”
裴书也是这么想的，两人颇有默契地一饮而尽，饶有英雄风范。
萧玄羽独自回到无剑书苑的时候，见到江惊雪，她正在忧伤地为玉珏烧纸钱，嘴里嘀咕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闻言，萧玄羽留了个心眼。
他很想知道，事发之时，江惊雪为何不在书苑？
她究竟去了哪里？
见了何人？
此刻又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
江惊雪不禁潸然泪下，更引起萧玄羽的怀疑。
萧玄羽绕道回房，不想让江惊雪察觉出他的疑心，也在等江惊雪主动说明一切。
无论如何，萧玄羽仍然相信江惊雪，她没有任何理由伤害与江湖恩怨毫不相干的玉珏。
何况，玉珏曾经也是剑灵，和江惊雪是同族。只不过，玉珏不是真正的剑灵而已。
江惊雪觉得愧疚，亦是因为她把玉珏视为同族。
她没有想到，不过离开一会儿，玉珏就被公主派来的人暗杀。
裴书留在原地，手心拧出血来，他苦思冥想，无剑书苑也有高手在，怎么还保护不了一个玉珏呢？
他所能想到的解释，便是无忧公主派来的杀手，并非凡人。
裴书猜不透裴砚和无忧公主的阴谋，愈发担心，南门岌岌可危。
萧玄羽回到房间，端坐在案台前，顺手取来一张纸，平铺在案台之上，而后提笔写下「无」字和「砚」字。
他感觉到，无忧公主和赵小鱼之间，或许有某种牵连。
花有缺要杀苏盛报仇，情有可原。
但事情发生的太过凑巧，先是赵小鱼和花有缺放出水影怪伤害南门修行者，而后赵小鱼追杀江惊雪。
无忧公主虽与裴书成亲，倍受裴书冷落，心有不甘，却不曾滋事，偏要在这个时候找玉珏的麻烦。
紧接着，裴砚出现了。
萧玄羽不难推断出，赵小鱼在南门的关系，就是无忧公主和裴砚。
赵小鱼认识裴砚，应与她的水影师父有关，半只脚踏在魔族境地。然而，赵小鱼的本事超乎萧玄羽的想象。
江惊雪有些难过，她离开的时候，知道苏盛就在附近，但苏盛还是让萧玄羽带走了江惊雪。
因为苏盛知道，萧玄羽才能带给江惊雪幸福。而且，正如姬绝尘所言，萧玄羽和江惊雪是命定的，苏盛又何必棒打鸳鸯。
但江惊雪仍然是难过的，因为苏盛的存在，江惊雪和萧玄羽之间，始终有遥远的距离。
玉珏走了，这个夜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各有不安。
老剑灵独自仰望星空，忽然看到一阵剑锋闪过。恍惚间，他忘了玉珏不是剑灵，还以为玉珏回到属于自己的宝剑里，绽放光芒。
江惊雪依靠在石柱上，眼前没有风景，她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想念着了无音讯的苏盛。
萧玄羽沉思着，试图找出毁灭水影的蛛丝马迹。
裴书目视前方，回想着初识玉珏时的情景，久久不能释怀，说看淡了生死，他还是忍不住落下两行热泪。
而无剑书苑里的修行者依旧心慌，担心水影怪再度来袭，他们尚没有这样的招架之力。
与此同时，裴砚站在大厅里，等着无忧公主经过。
他看到无忧公主的身影，问道：“你为何要伤害他？”
裴砚虽然不动声色，看不出喜怒，但无忧公主明白，在他心里，还是认裴书这个哥哥的。
无忧公主表面温柔，内心无比阴暗，得罪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裴砚笑言道：“你和赵小鱼不像亲姐妹，唯独心狠手辣，倒是像得很！”
“他负我，我就要让尝一尝得不到的滋味。”
裴砚怒火中烧，狠狠地打烂茶杯，吼道：“他是我哥！”
无忧公主亦在气头上，说道：“那你当我是嫂子吗？没有！”
她说的没错，裴府上下没有谁人真心对待无忧公主，就因为她是当朝公主，每个人都敬而远之，生怕招惹朝堂，却没有谁人把她视作普通女子。
无忧公主告诉裴砚，“我不爱裴书，但却在裴书这里，我尝到了得不到的滋味。从小到大，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把裴书当什么了，一件战利品吗？”
裴砚狠狠地拍烂桌角，让无忧公主产生畏惧感，“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也就是在这一刻，裴砚萌生出改朝换代的想法，他自幼就不喜欢朝堂，既然不喜欢，那就占有它，然后把它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无忧公主自行离去，裴砚没有拦着，待无忧公主走后，裴砚才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有可用的价值，我一掌就可以废了你！”
其实，杀了玉珏，无忧公主并没有感到快乐。
相反的，她知道，与裴书的关系彻底决裂了。
无忧公主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镜台前，问自己：“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