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给你的组织起名叫蚍蜉?”陆煊又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话,直接让萧规身体一抖。
萧规这一下彻底的慌了。眼前这个陆县尉,他自然知道。很久已经他就在长安,安排了人手。知道这位陆县尉铲除了熊火帮,是个为数不多的好官。
但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县尉。对方不但知道自己是谁,甚至连自己刚刚确定的组织名字都知道。很显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中了。
眼见萧规沉默不语,陆煊也不催促,只是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然后静静的看着他。而这时,萧规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你是万年县县尉,但是你知道我,却没有抓我。甚至把我带到你自己的酒楼问话。这是什么意思,或许我现在应该问,你是谁?”
“你看,你开始跟上我的节奏了。我是谁?我可以回答你,我想救大唐。甚至我在一定程度上,同意你的方式。只不过我们需要做的更为精细一点。”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萧规自然是不相信,他现在心中之后一个大概的想法,从未对别人说过。这个人怎么可能知道?
“看你的举动就知道了。你目光一个劲的往皇城方向瞄。所以目标一定是皇城。选择这个时间,出来打探。一是能够有效的躲避龙武军的巡视。另外一点就是,恐怕你的计划跟上元节脱不了关系吧。
看看外面,人山人海。龙武军的巡逻队寸步难行。如果是我,就一定会在今天做点什么。只要在天津桥撒一把铜钱,就会引发一场巨大的混乱。或者随便找几个坊,放一把火。轻而易举的就能够重创这座城市。要知道,不管长安城的城墙多么坚固,但是这座城的内部,就如同人的内脏一般,脆弱不堪。”
“你想怎么做?”这一次萧规真的服气了。这个人,连自己还没有出口过的计划,都能够猜个差不多。在对方的地盘上,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好。
“上元节的夜晚,朝中会有一次盛大的聚会。届时,朝中圣眷最重的那些朝臣,会受邀前往花萼相辉楼赏月观景。如果想要刺激这个国家,那时候就是最完美的时机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萧规这下反而变得紧张起来,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构想,但是对方似乎连计划都做好了。这位陆县尉,似乎跟朝廷不是一条心啊。
“我说了,我是想要拯救大唐的人。但是大唐不会自己好起来的。就算是你刺激的再狠,它也自己好不起来,除非有人引导它。”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尉,何德何能敢说引导大唐。”
“我当然是没那个本事引导大唐。但是我至少有能力,能够影响当朝太子。而且,如果你的计划成功了,我说不定也能引导当朝圣上。”
“那明明是你的计划。”
“不,那是你的。”这句话让萧规呼吸骤然变得沉重。眼前这个是太子的人,也就是说,是太子在策划这一切。然而陆煊的话还没说完。
“我知道已经笼络了一群百战老兵,城里的守捉郎也是你的眼线。说实话,如果不是他们还有这个作用。我早就把守捉郎那些废物埋到熊火帮的旁边了。”
“守捉郎都是一群......”
“一群受到伤害的老兵?然后他们抱团欺负比自己更弱小的那些百姓?守捉郎,守捉郎,仇必报,恩必偿。呵呵,你信吗?”
“......他们其中真的有很多可怜人。只不过,一个个都变了。这也是我不敢让他们过度参与的原因。他们确实已经堕落了。现在局面你说了算。所以,跟我说说......我的计划吧?”
“很好。首先,我知道你已经联络了突厥人。这事我很不喜欢。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一步好棋。有突厥人,能够吸引明面上的目光,是个不错的计划。所以,如果可能,尽可能的多弄一些突厥人过来。到时候,把动静弄得大一点。汉人老兵也要多弄一些。”
“那些突厥武士,可跟一般的商人不一样。城门口的那些老吏,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我试过几次,很难把他们弄进来。”
“没关系,城门那边我会安排的。守城的金吾卫我也有些关系。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剩下的我来安排。”
“知道了。我计划使用火油,烧了花萼相辉楼。但是火油这种东西,很难大规模的运进来。”
“这个更简单。你们直接运送西域的那种黑火油。那东西,在长安城,也有做墨料的用途。到时候,你们就以墨料的名义运进来。长安城的墨料消耗无数,运多少都不会有人在意的。入城以后,在这里进行调配。”
萧规一边思索,一边提出各种问题。但是陆煊就好像早就想好了一样,随口就能够给出解决方案。这让他有一种古怪的荒诞感。仿佛这位陆县尉才应该是自己,才应该是恨长安城的那个人。
..........
“好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住的地方需要换换。平康坊里,有不少空闲的院子。都是有主人的。但是它们的主人,都确定不会回来了。我在门口都做了标记。把人带进来,藏进那些院子。那座坊市,是官差巡检最少的地方。记得一定要让突厥人,住在靠西边的两处院子里。”
“为什么,那几处院子,有什么特别的?”
“当然很特别。因为大唐右相,李林甫的家,就在一条街以外......”
第58章 占了我的便宜就想跑?
天宝二载的上元节,圆满的结束了。或者说有一点小瑕疵。因为很多长安城百姓期待的大唐第一女歌手许鹤子,并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花船之上。
许鹤子当然没去唱花船,她正在家里反复的诵读者那首陆煊写给她的诗呢。穿越那么多年,陆煊总算是成功的抄成了一首诗。尽管没有在诗会上装逼(根本没人请他)。但是看到舞儿过来讨要的样子,陆煊还是能够猜到许鹤子的心理的。好歹是李白大大,为杨贵妃写的诗。在这个时代,对于女人的杀伤力,可不要太强。
“小姐啊,这都好几天了。你整天就在这读这一首诗,它真那么好吗?”舞儿虽然也识字,但是终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鉴赏能力一般,感受不到诗歌的韵味。
“你知道吗?如果这首诗,出现在长安城,整个长安城的女子都会为之疯狂。”许鹤子一边把那张纸,抱在胸前,一边对舞儿说道。
“是吗?对了,小姐。我刚才看到公子了,他让我告诉你,约你明天一起去看马球。”
“啊......”许鹤子一脸的惊讶。唐朝风气开放,女子跟心上人去看球,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会不会......太快了。
...........
第二天,靖恭坊。
这座坊在长安城的最东边,紧靠城墙。此坊在长安颇具盛名,因为在里面有一处骑马场,唤做油洒地。乃是当年长公主的驸马,杨慎交所建。除了皇城里面的马场,长安城就属这个击鞠场最大。场内玩耍的,多是王公贵族。
此时,球场中央,十几名骑士,正在纵马奔驰。这是开春赛,一般是在上元节这段时间举行的比赛。
球场上,一名锦衣骑士突然间杀出重围。球杆狠狠一抡,小小的鞠丸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直穿龙门,重重的砸在云板之上。骑士纵马扬杖,绕场一圈,姿态傲人。
“他就是永王?”许鹤子轻声对身边的陆煊问道。
“没错。他就是群芳院背后的主人,当今天子的第十六个儿子,永王李璘。”
“这人球技如此出色,怎么为人如此不堪?”
“不堪,那你可说错了。在他看来,我们这些区区贱民,能够被他多看两眼,已经是一种天大的荣幸了。他可不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不堪。想反,他或许会觉得自己是个大好人。群芳院那些被逼良为娼的男女子,都应该感谢他才对。”
“......这......”许鹤子从未真正接触过永王这种级别的人。尽管当年追求者众多,但是她为了自保,一直都是保持高冷的形象的。从未真正接触过那些贵公子。
“很难以置信吧。是不是觉得,他的逻辑,跟我们的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圣上如此宽厚仁慈,为什么他的皇子会如此的不堪?”
“就是因为圣上太过于仁慈了,这些皇子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那你带我来又是为了什么?”许鹤子嘴角一歪,显得有些不高兴。想象中的那种甜蜜约会,被这个死直男给全部破坏了。
“带你来自然是为了看球啊。当然,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能看到一点别的。”陆煊话里似乎带有一点别的意思。只不过许鹤子看不懂。
比赛继续,即便是陆煊这种不懂马球的。也能够看出,永王的球技着实不错,再加上胯下的宝马配合,几乎是一路大杀四方。当然,周围那些骑士,不敢过分跟他争抢也是一方面。
很快,这场马球进入了尾声。永王的队伍,已经锁定了胜局。然而就在这时,他胯下的宝马,突然间一个腿软,正在疾驰中的永王整个人直接一个跟头摔了出去。而奔跑中的赛马,一个刹不住,直接重重的踩到了他的身上。隔着数十米,陆煊仍旧能够听到,永王那痛苦的不似人声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