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这羊肉是真不错，还有吗？”
“就这些了。之前为了突围，把绝大多数的负重都扔掉了。”陆煊有些无奈的说到。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们还有多少骆驼血？”
一旁的老头凑上来回应道。
“还有四大袋。但是驼血又腥又重，喝多了人撑不住。”
“撑不住也得撑啊。怎么样，后悔了吗？我早就说过，这可是趟玩命的活。”
“这年头，想要活的像个人，不就得玩命吗？这算什么？当年我跟着一只商队作护卫，被马匪围攻，人在沙漠，三天三夜一滴水没喝。不也撑过来了。”
老头习惯性的吹嘘，众人很是配合的笑了几声。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又再一次沉寂了下来。
莱熙也伸手拿过了一块羊肉，放到了嘴里。吃了几口，有些艰难的咽了下去。没有水，咽东西都会感觉喉咙刺痛。
“就凭这手羊肉的做法，你就不应该是一个西域的刀手。”
“确实，我是个开羊汤馆的。”
“我没开玩笑，你到底是什么人？”莱熙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死死的盯着陆煊。众人似乎明白他什么意思，没有人做声，只是静静的看着陆煊。
陆煊拨弄着眼前的篝火，沉默了许久，最后抬头说道。
“无名之辈。”
不是他不想说，眼前的这些人，算是一起出生入死了。他不想欺骗他们，但是他还是无法解释自己的来历。
莱熙似乎有些失望，同时又有些庆幸。
“虽然等于什么都没说，但是至少没有骗我们。”莱熙说着，拿出了装着舍利子的盒子。
“距离小孤城，最少还有四天的路程。但是照目前的局势，即便是我们到了小孤城，也无法保证安全。我不清楚，为什么大唐方面始终没有丝毫的动作。但是我们需要做最坏的打算。我需要你，带着舍利子以及文珠先行一步去离开，我们剩下的人，为你争取时间。”
除了陆煊之外，其他人竟然没有意外的表情。很显然，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达成了共识。这让陆煊一阵蛋疼。没想到有一天，这种电影中的桥段，会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回去救你。”陆煊没有接话，而是直接反问。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可以相信你。从你冲回去救我们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曾经在军中历练，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是可以交付后背的。”
“不，你不应该这样相信我的。你不明白，我之所以回去救你，是为了保住我的荣华富贵。你真以为，一个大唐西域的刀手，能够带着舍利子见到皇上？甚至还因此得到封赏？
这种能够影响西域战局的关键物品，应该被大唐皇帝的密使，或者成建制的边军带回，才是正确的途径。如果没有你的背书，你觉得我能带着这东西走到长安？”
“没有人知道舍利子在你身上，你可以秘密进入长安。然后用我的令牌，联络秘碟司的同僚。他们是可以信任的。”
“是吗？没有人知道？就好像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此地已经深入大唐境内四百余里了。我们连一个唐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莱熙沉默了。陆煊的话，赤裸裸的揭开了莱熙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一面。那就是，这场护送行动，确实是疑点重重。先不说突厥人是如何精准的知道，舍利子在唐军中的。其次，这一代唐军被抽调的实在是太干净了。
因为战事正紧，边塞地区应该布满了唐军的眼线，以及巡逻队才对。但是什么都没有，数百突厥骑兵，在唐朝境内，追杀他们六天六夜，竟然没有遇到一个唐军支援。这本身，已经明示了，某种巨大的阴谋，包裹着整个事件。
“但是我们现在.....”莱熙还想说什么。然而陆煊直接打断了他。
“别说话，有人来了......”
蹭蹭噌的刀剑出鞘声。李校尉，莱熙，老头，乃至小四，老兵全部都拔出了手里的刀。众人快速围成环形，把文珠护在了中间。陆煊随手把舍利子扔给她。然后又递给了她一把短刀。
“看好东西，如果我们全部倒下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众人戒备，而这时候，陆煊注意到，来的人比想象中的少的多。大约只有几十个，而且马蹄声根本不是突厥骑兵的那种声音，倒像是那些马匪。
果不其然，很快安先生身边的那个光头，带着一队马匪赶了过来。李校尉等人当即就要先下手为强，但是陆煊视线扫过对方的队伍，心里一动，拦住了李校尉等人的动作。
“别冲动，来的人太少了，不像是来追杀我们的。”
光头男，环视了一下众人，最后视角落到了陆煊身上。
“陆先生，这是安大人的一点心意。”说完，让身后的马匪，牵过了几匹满载补给的战马。
第15章 大唐的兵，大唐的官
姓安的堪称是反复无常的典范了。在场的众人，都被他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就连陆煊，也感觉眼前的局面实在是有些奇幻。
“这是？？？”
“大人特别吩咐的，给几位送点必需品。”
“我知道，但是为什么？”
“这个就不是我能够过问的了。”光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快速的带着人离开了。现场只剩下了陆煊一行人，大眼瞪小眼。
“这些食物，会不会有问题？”李校尉第一个开口，而且怀疑的很有理由。
“小四，拿水给马喂一些试试。其他人，上马离开这里。不管怎么样，这些马总是真的。我们先赶到小孤城，再做打算。”
不知不觉中，陆煊已经在这支队伍中，有了相当的影响力。即便是莱熙，也没有反驳他的话。众人快速上马，又是一顿连夜赶路。
食物跟水最终被证明没有问题，众人获得了一次雪中送炭一般的补充。只不过还是没人想明白，安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红石峡的时候，那些马匪就没有围攻我们。现在，他又突然间示好，我估计，前线的唐军，可能占上风了。”思来想去，陆煊只能想到这么一个理由。唐军占了上风，大唐的国土很可能会向西推进。安先生这样做，可能是为了防止大唐胜利之后被清算。
然而不管怎么样，众人一顿急行之后，在身下的战马再次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时候。终于抵达了心心念念的小孤城。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小孤城的兵力，早就被抽干了。整个城池，只有三十二个能战的士兵，居民只有十几户，都是老弱病残，没力气搬走，在这里等死的那种。而在他们身后，已经能够看到突厥人的旗帜了。
“城里还有传递消息所用的战马，我们可以骑着那些战马，直接离开。”陆煊看过剧情，当然知道这小孤城根本没有士兵，但是无论如何，这里都是一个补充点。在这里，换马，补充补给，然后继续往东。那时候，就开始深入安西都护府的范围。
大马营那一带，只是名义上属于大唐。唐朝对那一带的控制力，其实非常的薄弱。但是过了小孤城再往东就不一样了。那里有陇右方面的军队巡视，是大唐实实在在的掌控地。借突厥人几个胆子，也不敢深入陇右。
“城里有篝火，我们可以点燃篝火，等待陇右方面的军队。”莱熙提出了一个并不怎么理智的意见。
“什么意思，先点燃篝火，然后我们继续往东走，不应该是最佳的选择吗？”陆煊跟他意见不一。
“是，但是我们如果走了，这座城就会沦陷。”李校尉突然间插了一句。
“突厥人是跟着我们来的，他们不会对这座城感兴趣的。城里根本就没有可以劫掠的资源了。”
“不是他们感不感兴趣的问题。而是这座城在这里，那些军人在这里，它就有守土的责任。如果突厥人越过了这座城，那城中的守军，便是失职。如果他们不想失职，那就必须阻敌。但是他们只有三十二个人，如何能够阻挡外面的数百精锐。”
“那加上我们就能够阻敌了吗？你真当我能够一个人砍翻那几百人吗？”陆煊看过原着，所以他是一万个不想在这里跟突厥人打一场守城战。一旦失去了机动性，面对面的硬钢，他们这边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
而这时候，一名士兵跑过来跟莱熙汇报。
“大人，突厥人来了。目测有上千人。”
“上千人？怎么会有这么多？”
“错不了，确实有上千人，已经在城外扎营。”
传令兵走后，陆煊三人几乎同时陷入了一种沉默状态。突厥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支援到了这里。整个局势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掌控。
过了许久，莱熙才开口道。
“我答应了文珠的父亲，带她回长安的。”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
“你还答应我回长安给我们请功呢！”陆煊没好气的说到。在他看来，局势其实没有到绝望的地步。毕竟突厥人千里迢迢追到这里，也是精疲力尽，只能修整之后再做工程。
只要他们骑着城里最后的战马，继续东进。完全有机会甩开突厥人，进入大唐内地的。但是无奈莱熙跟李校尉两个人，都是军人作风，对大唐的忠诚，更是融入到了血脉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