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比当然不知道厄普曼口中的那把刀是什么,但看他现在手里面握着的三把,已经足够头皮发麻。
“好了,说得差不多了,我要亲眼看到你死。”说着,厄普曼三刀连击,先是无限范围的十拳剑一斩,而后村正与布都御魂跟随着他本人,急速向吴比和屈南生接近。
吴比看得到村正闪烁着的寒光,不知上面附着着怎样的恶毒诅咒;布都御魂好似变得更宽了些,定睛一看是那影刃紧紧挨住了主刃,已是两把刀。
挡不住——情已至此,吴比也没再打算贡献出自己的大腿,心念一动便召唤魂武龟甲,准备赶紧上身去扛,省得一不小心折了屈南生。
拖到现在才叫龟甲,已经足够对得起王北游了吧?后面只能靠这凌山高足自求多福了。
吴比唤回龟甲的工夫,屈南生已经仗剑与米缸冲了上去——第一刀十拳剑端的是势大力沉,打在剑罩之上爆起了前所未有的气浪……
然而剑罩却未碎?
“喵!”
吴比看到米缸的身体倏然缩小了一圈,方知屈南生终于用上了灵兽的灵元,也暗自替米缸捏了把汗。
“你知道吗,魂力的用法?”厄普曼见屈南生挡下第一刀,脸上并没有什么动容,“龙晶可能没有教过你,但没关系,我来教,就当是最后一课。”
厄普曼再以村正力劈,屈南生沉默无言地举剑,米缸喵喵叫着……但在吴比的眼中,却看到了一座冰山在厄普曼的身后显形,劈下来的时候冰山自断一座峰,砸向了刀下那渺小的剑罩……
吴比并没有动用灵魂眼,但却看得到——也就是说厄普曼所动用的魂力,已经压迫到了他的感知!
如此一击,自然有着与之匹配的威力——一刀落下,米缸瞬间便被打回原形,眉心处显现一道裂痕,其深不知几许。
“太好了,太好了。”厄普曼莫名赞道,“这个世界……就连动物都有如此战力,我不得不把它从冥王手中讨来,做我们的后花园……”
说话,但不耽误挥刀——厄普曼两刀打残米缸,紧接着布都御魂双刃合一,准备一举将剑罩中的二人斩成四截,外加身首分离。
屈南生依旧不说话,只用剑来传达——老汉挡过两剑虎口窜血而又愈合,这一次反手提剑,阳剑刺透自己的胸口、阴剑巧劲上撩,再架布都御魂!
“没用的,你们两条驴,没有别的戏法了。”厄普曼已经摸透了屈南生的力道,有十足把握破开剑罩力斩二人。
吴比也尽最大的努力,用出了离魂手向布都御魂抓去,期待能为抵挡这一刀贡献一点点力量。
但的确如同厄普曼说的,面对这种绝对的力量,离魂手只能是聊以慰藉,并不足以消弭掉二人的危机——毕竟,这可是老魂匠动用自己的本源魂力,才打出来的绝命一击……
奇迹的确没有发生——布都御魂落于剑罩的一瞬,剑罩的中刀处先是深深凹陷下去,显然是屈南生自知不敌,选用了巧劲;但那剑罩终究还是无法抵御厄普曼冰山一峰的力量,在第一道裂口浮现的一瞬间,便被整个破除,犹如一个在空气中倏然消失的气泡。
剑罩消散,厄普曼期待的是面前的二人爆出血浆,如同那些自己的刀下亡魂一样,成为几块不值一提的蓝布,最后被炼成新刀的材料……
然而血液并没有如愿以偿铺满厄普曼的脸颊,也没有染上布都御魂的刀柄——取而代之挡在刀前的,是一个软绵绵又极有韧性的透明之物,它隔住了布都御魂嗜血的渴望,也隔住了厄普曼的愿望。
“魂武?甲壳?呵,叶盐教你的?真像。”厄普曼看着吴比发笑,“可你还能挡几刀?”
此时此刻,吴比正与屈南生并肩同处龟甲之内,屈南生一动不动,浑身灵元在姜水剑的治愈效果下尽情燃烧,米缸也已经收入小梁朝,只是……只是龟甲也被布都御魂的这一刀斩出了四个缺口,除去吴比和屈南生身上的那两刀以外,还有两道位于二人的颈间。
“你数着呗?”吴比驱动龟甲浮空、缓缓退向坑下崖边,似乎底气并不是很足。
“两刀吧,只有两刀。”厄普曼在劈上龟甲的一瞬间,早在脑中算到了结果,“这最后一课……我再附赠你一个小贴士。”
“哦?是什么?”吴比继续退后。
“灵魂订造师之间的战斗,魂力就是绝对的优势。”厄普曼的身后再度浮现出那座冰山,此时它少了一座峰,还有三座高峰,“无论你是什么样的魂武,还是怎么样的魂兽都没有用,区别只是要逼我动用多少魂力而已……”
厄普曼说着又要上前,也是在此时,吴比突然轻轻抬脚,踩住了厄普曼的影子——九幽脚。
“我说过了,没有用。”厄普曼察觉到了自己无法移动,低头笑了笑吴比的影子。
“轰!”又一座峰落,吴比吐血,厄普曼重获自由——知道碎脸人还会回来,他急了。
也是在此时,吴比终于背靠崖底,单脚撑着,触到了土中的分身。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用那个……行云无定斩?”厄普曼面无表情,眼神却像是一只正在玩弄老鼠的猫。
第645章 哈哈。
“我司的魂道学习都有记录,达到我这种地位,自然有权任意调用。”厄普曼一边说着一边接近吴比,完全没把他的行云无定斩放在眼里。
“这是个厉害的魂技,可惜以你现在的魂力储量,最多也就是在我身上添一道划痕。”厄普曼再度伸出一双手,拇指食指微微分开;而他背后的冰山再崩一角,终究不打算给吴比留下任何机会。
“嗷——”厄普曼正说着,山腹间却传来一声低吼——那声音凄厉至极,却布满了斗志。
“哦?这个也是你们的人?”厄普曼望向山腹,明知故问,“真不明白你是有什么魔力,居然无论是谁……都能与你结成同盟。”
其实也有结不了的——吴比在心里面谦虚了一下,而后在脑海中默念了后半句:结不了的那些,都被自己杀了。
山腹中的嚎叫戛然而止,厄普曼蓄势罢重新望向吴比;吴比当然知道那声音来自王北游,但见他只喊了一声,对此地情形没有任何改变,知道差不多要出手了。
“嗯?分身?异能?”厄普曼显然是看透了吴比的分身,再次被他的手段惊到,“你怎么会?太骨?”
“人头匣在你身上?”厄普曼眼睛一亮。
厄普曼一连几问,竟然是在一瞬间便理清楚了个中逻辑——吴比也不禁猜测这老魂匠以前是不是与太骨有交集?不然怎么会这么快认准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的魂体如此出众,定是在盖亚吸收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厄普曼突然开怀大笑,“杀了你,赚个太骨的人头匣,值了!”
“等一等!”厄普曼好像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瞳孔瞬间放大,“他在这里多久了?”
“想明白了?”吴比倏然咧嘴。
厄普曼口中的“他”,指的自然就是吴比的分身——作为非常了解行云无定斩使用方式的老魂匠,厄普曼又怎会想不明白这个分身处于此地许久……意味着什么?
“晚啦!”吴比呵呵一笑,终于动手。
厄普曼的眼中,除了看到那从分身袖口倏然铺满整个空间的墨云之外,还看到了在那少年的灵魂深处,有一汪小小池水……
小小池水在少年出手的那一瞬如同井喷,拔起的的魂力直冲九霄,隐有显形之意。
“谢你教我。”吴比运起滔天本源魂力,连同行云无定斩,狠狠地砸向面前老魂匠!
“嚓!”墨云蓦然充斥整座坑底,老魂匠避无可避,刹那间冰山的雪峰齐断,不留任何底牌地以全力阻挡。
远远望去,乘鹤楼的坑底像是一个出了BUG的虚拟世界,被一座黑湖瞬间填满,只露冰山的尖尖角。
噼啪之声起,冰山终于抵御不了黑湖的腐蚀,没入了那一片黑暗。
湖水搅动,冲涤坑下的一切——乘鹤楼底轰隆隆地开始倾斜,倘若看透那黑湖的话,其实可以发现乘鹤楼底下的饕餮法阵……除了王北游所在的那石室以外,已经是几乎荡然无存。
在这最后的最后,吴比还是帮屈南生兑现了诺言——推平乘鹤楼。
然而黑湖并非永续,就像它突然出现时的那样,倏然之间坑底重回平静,一切都被涤荡了一遍,整体干干净净的,只有一点碍眼。
那碍眼的一点是一个人、是厄普曼——老魂匠脸上带着半截笑容,好像是成功挡住这一斩的喜悦,还有点其他的什么东西。
而他背后的那冰山,尚有三成根基留存,显然即便吴比用出了自己的本源魂力,外加行云无定斩的满力效果,还是无法把厄普曼打得尸骨无存。
但吴比却好像对这一斩的效果很满意,面上是完整的笑容,眼神上上下下打量——沿着厄普曼的冰山向下看,吴比看到厄普曼的额顶、咽喉和心口分别有三个空洞,一把虚剑正插在心口处微微摇动……
伴随着虚剑的摇动,有无数毒元拼命腐蚀着厄普曼的身体,不断扩散,也正一步步带走他眼中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