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城无界 (萧意山)

　　陌天黎惊出一身冷汗，赶忙藏身在一块岩石之后，确认她们已经远离，这才从中冒头，快速回到司渺所在之处。
　　“那两个女人就在附近，这里太显眼，我们赶紧换一处地方。”
　　此时司渺伤势恢复了不到一半，但行走已经可以自如，于是两人沿着左侧的崖壁，来到陌天黎刚才发现的那处空间中躲藏好。


第190章 十二年前
　　为了尽量降低被沐氏姐妹碰到的可能，陌天黎将司渺横抱于胸前，踩着身旁石壁上凸起的地方连续几个纵身，跃上一处高高的台面。这是封闭空间的最高处，两人藏身在此，即便沐氏姐妹误打误撞进入洞穴，从下方的角度，也无法发现高台上还藏着两人。
　　如此一来，两人处境暂时安全了，陌天黎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便回想起刚才抱着司渺跃上高台时身前的清香与柔软，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条上扬的弧度。
　　这细微的表情却被司渺看在眼里，她愕然道：“我们尚未脱险，为何偷笑？”
　　“没什么，只是想到之前我修为低微，在你们身边就像个累赘一样，这次终于帮上忙，有小小的成就感。”陌天黎被她问得有点慌张，赶紧掩饰了一番，不过这句话也是他心中真实所想。
　　司渺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闪烁地目光似乎是要说什么，但很快又漠然下去，再次陷入之前忧虑与沉静。
　　陌天黎见她不答话，微觉尴尬，于是岔开了话题道：“我们所在的这个深渊非常奇怪，看着不像是自然形成，堂堂圣元城东侧十几里的地方，居然有这样的所在，真是匪夷所思。”
　　他这句话更多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他压根不认为司渺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更加不指望她能够回答。然而司渺听他说完之后却神情异动，明眸怅然，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过了许久，她薄唇轻启，娓娓道来。
　　“此处是十二年前绝顶之战留下来的遗迹，灵海境的绝世高手全力相拼，以至于地脉断裂，形成深渊。”
　　“绝顶之战！？”陌天黎对于这三个字倒是陌生，不过他隐约中意识到这一定和十二年前那场三宗乱战有着紧密关联。
　　“十二年前，三宗乱战之末尾，九道玄宗一家独大，于是赤阙宗和千月宗便联手对抗，战事持续数月之久始终难分高下。因此九道玄宗便孤注一掷，派出他们最强的九名灵海境绝世高手攻打圣元城，想要将赤阙宗中枢夷为平地，赤阙宗和千月宗只能派出大修灵者迎战，双方在圣元城以东激战了七天七夜，最终九道玄宗落败，三宗乱战至此终结。”
　　“那可算是奠定幽间格局的旷世之战啊！”陌天黎单听司渺的讲述就感到浩气通然，他想起来刚才探查时在两侧崖壁上发现的深痕，想来是大修灵者释放的灵力气刃所留。
　　“当时十余名绝世高手催动灵力正面对抗，大地在神力撞击下从中裂开，绝世高手们坠入裂缝之后继续相斗，使得地石挪移，平地化为丘陵。”司渺话语声并没有太多的接宕起伏，却更加衬托出当时的场景是何等惊心动魄，她描述过程中带着追忆般的神情，好似这一切都是她亲身经历。
　　听她讲述之时，陌天黎口嘴微张，表情如同静止了一般，愕然问道：“三宗乱战的事情不是很少有人提起吗，你怎么会知道这么细致？”
　　“因为这是我当时亲眼所见。”
　　“什么！？”陌天黎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这等震古烁今的战斗在他看来是不可触摸的存在，无法想象司渺是怎样目睹的，更何况十二年前她才九岁。
　　司渺目光望着前方，心驰神往，喃喃自语：“十二年了，当时的场面每天都在我脑海中浮现，但是我却从未与人说起。”
　　“可是，现在你又为何说与我听？”陌天黎感到纳闷。
　　司渺嘴角带着一点苦笑，眼神中是令人看不透的凄然，微声道：“我恐怕无法活着离开此地，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再隐藏……不知为何，和你说了这些，我心中舒畅了不少。”
　　陌天黎依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隐藏这些，只是看她楚楚动人的样子，胸口一股热血徐徐上涌，脱口而出：“你不会死的！我一定能带你逃出这个深渊。”
　　司渺蹙眉摇头：“沐冷雪的借灵之物是怨气，一旦缠身，不可摆脱，她刚才已经记住了我身上的气息，无论我躲藏在哪里，随着她灵力恢复，早晚都能找到我。”
　　陌天黎听得心惊胆战，又十分困惑，便问道：“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对她如此了解，而她又非得将你置之死地？”他话语刚落，背后的石壁被一股巨大力量瞬间震开，随着碎石飞溅，空间外的光芒透了进来。
　　逆着光芒，沐冷雪的身影出现在石壁缺口，她脸上充斥着杀戮，一双眼睛如尖刀般看向两人方位。
　　“罪孽之女，你能躲藏到何时！”她几乎用嘶吼的方式呼出这句话来，同时奋力一掌，灵力撞碎了空间之中数道石壁，击向司渺。
　　此时司渺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往旁侧一跃，避开这道攻击，但还是因为灵力运转牵动内伤，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沐冷雪一击未中，熊熊愤怒更增几分，双腿一踏，强大的力道将岩壁踩出裂缝，借着前冲之力袭了过来，她眼中只有司渺，完全不顾挡在身前的几颗树枝，将枝叶撞得稀散，径直狂冲而至。
　　“这个女人已经完全疯了！”陌天黎大骇，召出龙宝，一手牵着它尾巴，一手揽住司渺纤腰，借着龙宝朝远处逃离。
　　看得出沐冷雪虽然伤势恢复得不错，但是灵力消耗颇为严重，显然是之前与元幻和长须男子的战斗让她元气大损。她如疯如癫地追逐着两人，身法却不如之前，只不过是强撑着一股气逼杀。
　　岩壁里侧空间十分复杂，怪石嶙峋、钟乳倒挂。好在龙宝极其灵巧，它带着陌天黎和司渺穿梭其间，不断绕开各种障碍，快速前逃。
　　若论速度，即便龙宝拖着两人，依然快于气力受损的沐冷雪，只不过沐冷雪一边追逐，一边施展灵力波不断轰向两人。龙宝只能不断躲闪，连续数个拐弯，依然不能将她甩开。
　　两边追逐了片刻，陌天黎心中一惊，因为他看到前方是一条死路。


第191章 怨念之女
　　在这极其复杂的空间之中，根本无法预料前方的地势是什么样的情况，这也是两人逃窜遇到的最大困扰。尽管龙宝及时调转方向，后面的沐冷雪也瞬间逼近了十余丈。
　　她雪双眼布满血丝，其貌可怖，居然嘶喝一声，连续击出数道气斩，砍向陌天黎拖住龙宝的那条胳膊。
　　这几道气斩如果依次击中，陌天黎整条手臂非得大卸八块不可，无赖之下他只能松开龙宝，两人便向下方摔落。
　　沐冷雪凌空一个翻腾，在空间顶部的岩石上用力蹬踏，原本向前的追击忽而成了下冲，眨眼之间就到了司渺跟前。
　　“砰”的一声，沐冷雪探出的一掌与司渺双掌相对，在半空中爆出气浪，随即产生巨大无比的冲力。陌天黎原本紧紧挽住司渺腰间，被这一震之下感觉胳膊都脱臼了般，只是短短一瞬间的松力，两人被当场震散开来。
　　没有了陌天黎的相护，加之身在空中无法腾挪，司渺看到沐冷雪施展全力再次向自己袭来，心中升起一丝绝望。
　　不过就在沐冷雪势大力沉的一掌即将击到她腰间之时，左侧忽然推来一股力道，这股力道并不沉重，倒像是一只温和的手在她肩膀轻轻一推，使得她身子向右边移了两尺距离，便是这短短距离，沐冷雪这一击彻底朴了个空，直线坠落地面。
　　不单是沐冷雪，就连司渺也感到十分诧异，不明白刚才瞬息之间发生了什么，于是向左侧力道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陌天黎伸着手臂，掌心微微透着蓝色灵力，毫无疑问，刚才那道推力正是他御气发出。
　　这是陌天黎第一次在实战之中将灵力施展出体外，虽然尚不纯熟，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帮助司渺避开一劫。
　　从死地中逃生出来，司渺双眸微微闪烁着光芒，诧异道：“你什么时候突破的灵溪之境？”
　　“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陌天黎目光坚定，此时此刻他没有任何间隙为刚才的成功施展去庆幸，一鼓作气，借助身下一处斜坡飞身跃起，重新将司渺揽回腰间，同时一把抓住赶回来的龙宝，绕开了沐冷雪御气凝成的飞剑，打算冲出石壁之外。
　　他顾不上思索太多，即使不知道逃出深渊的办法，能拖延一时就是一时。
　　沐冷雪虽然气力受损，毕竟是灵川境界的大修灵者，她刚才一击未中仅仅只是忽视了陌天黎的存在，稍稍回过神后，她双手捏了一个法决，那柄击出的灵力飞剑到了半路突然停顿，化成一面光墙，反压了回来。
　　这样一来，两人前行之径被阻隔了，随着这面光墙的回拉，沐冷雪从后方再次袭至，一把抓向司渺。
　　或许是受了陌天黎影响，司渺振作起来，运转灵力架住了这一击，反手拍出，正中沐冷雪胸口。
　　沐冷雪刚才只顾着追杀，完全没有料到司渺的反击，胸前中掌之后觉得气息微微有些不顺，但她并不后退，而是颇为凶悍地就势扣住司渺手腕，把她往自己身前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