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塔之上 (灰小石)

　　两人走到第七层，冯奇明显吃力了起来，五层开始会出现各种看得见幻觉，天上砸下冰雹、地上冒出火焰。。
　　所有这些逼真的景象，从四面八方而来，把试炼者包裹在其中。
　　这些幻觉并不是闭上眼睛就能无视的。只要无法抵抗这种精神侵袭，被冰雹砸到的地方会痛，被火焰烧到的地方会焦。
　　对于萧晨来说，这些都是酷炫的vr游戏，所有这些袭击，目前在他眼中都是淡淡的虚影，但对于冯奇就艰难地多了，他开始弓起背，用手护着脸部，时不时会发出一两声闷哼。
　　原来这家伙走到第八层，是硬抗上去的。萧晨见他越来越吃力，于是放慢了脚步。
　　“抱歉，萧晨阁下，是我拖累您的速度了。我的老师说过，如果能够坚信所看到一切都是假的，应对起来就会轻松很多。可是对我来说，它们太真实了。”
　　萧晨觉得这人不错，决定帮他一把，他略加思索，然后问道：“冯奇，真实和虚幻的区别在哪里？”
　　“这个……”冯奇难以作答。
　　“在我看来是逻辑。只要是假的，就会有破绽，就会有不可能。找到这一点，也许就能帮助你相信眼前的都是假象。”
　　冯奇露出不解之色：“可这冰雹，这火，和我见过的一模一样，我不太明白。”
　　“如果你一个人走这条路，那倒是有些困难。但是，现在我们一同走，那就很明显了。看看我，这就是破绽。”萧晨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我和你都冰雹，烈火之中，我能够舒舒坦坦地在你面前，而你却那么艰难，这就是说不通的地方。”
　　“哎？是啊……，这说不通。”冯奇慢慢将自己挡住额头的手臂放了下来，脸上都是兴奋之色，“真的！这有用，那些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小了。”
　　他往上走了几步，很振奋地说道：“您的指点帮我了大忙，也许，也许今天我就会有一个突破了。”
　　萧晨踏上了下一格台阶，回身对他招手道：“来吧，看看今天跟着我，你能走到哪里。”


第五章 冥想外放
　　冯奇最后停在了第九层，这也意味着，他离进阶中阶法师又近了一些。
　　萧晨继续往上走着，虽然冰与火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但是他依旧没有太大障碍就走到了十层的位置。
　　这时他已经引起了四周魔法师和魔法学徒们的注意。平时，踏上炼神之塔的大都是炼神之塔的门徒，很少有外来的法师挑战这条道路，就算有，大都也走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因为即使是中阶法师往往也会被那些逼真的幻象干扰，没人愿意一不小心之下，当众出丑，成为别人的笑柄。然而萧晨一路走到炼神之路一半的高度，却显得异常轻松，这让不少人开始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所有人中观察得最仔细的，要数站在第十九层的一男一女。
　　那女子正是赛琳达，而在她身边的，是一个冷峻的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一身法袍，拄着一根一人高的魔杖，视线随着萧晨缓缓移动。
　　“这就是七圣塔的传人？”男人目光里带着审视，“除了发色很像西大陆的一些人，也没有太多特别之处嘛。”
　　“科纳大师，您不觉得他走得很轻松吗？”赛琳达问道。
　　“班德拉斯和我说，他是七圣塔的传人，那轻松应对炼神之路的挑战不是理所当然吗？否则，他有什么资格持有梦之塔的传承？”科纳大师看了眼赛琳达，“你好像……有些惧怕他？”
　　“没有，只是我和他打过不少交道，他是一个很不一样的人。他们……都很不一样。”赛琳达轻声说。
　　“那让我们看看他能走到哪里吧。你觉得他能走到第几层？”科纳大师问道。
　　“据我所知，他还是一个中阶法师，但他给我的感觉……总能做到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不知道……”
　　“他至少得走到十六层，否则我会失望的。”科纳大师说道。
　　萧晨看到了赛琳达和那个中年人，不过他并不在意，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往上走。当他踏上第十一层阶梯的时候，幻象又强大了一个层次，原本淡淡的虚影现在变得半虚半实，这说明他抵抗这些幻觉的难度增加了。
　　而且，各种妖魔鬼怪开始出现在幻象中，地精和狗头人会突然举着武器从路边窜出，远处会有地精射手朝这边射箭，幽灵和鹰身女妖会从半空中偷袭。饶是萧晨精神力强悍，依旧被这阵势吓了一跳。
　　一只箭矢射在他肩上，萧晨觉得自己像被棍子重重捅了一下，地精的短剑劈在他腿上，感觉就像狠狠撞在了桌沿上。这些伤害都是虚幻的，但是疼痛却很真实。他知道这样发展下去，他最多再走两层就会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停下脚步。
　　不过，这难不倒擅长精神魔法的萧晨。
　　萧晨释放了一个格雷戈里奥的精神屏障魔法，这个魔法能够阻挡各种形式的精神攻击，随着施法者精神力的提升，对魔法的理解加强，还能逐渐豁免各种异常状态，甚至偏折能量攻击。如果是格雷戈里奥那样的圣魔法师使用，最终还能防御一定程度的物理攻击，确实是一种非常有潜力的防御魔法。
　　不过，按照萧晨目前的实力，屏障仅对精神攻击有效，不过在炼神之路上，这个功能足够了。法术一生效，萧晨的四周像是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幕墙。所有那些冰雪火焰，刀枪箭矢都会在到达屏障后消失，让他毫无障碍地继续往上走去。
　　科纳大师在萧晨释放精神屏障魔法的时候，眉头微皱，轻轻地说了一句：“安东尼奥?格雷戈里奥？”
　　他身边的赛琳达看不懂萧晨身周的屏障，但作为一个大魔法师，这种伎俩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见萧晨在光幕的保护下，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压力，让炼神之路形同虚设，不禁露出一丝冷笑。
　　他抬起魔杖，嘴唇微动，向下一指，一道肉眼几乎看不清的光线就照射到了萧晨身上。
　　与此同时，萧晨突然感到上方有一道刺眼的亮光照来，然后他的精神屏障，就像水面一样抖动了起来，片刻之后，如玻璃一样碎裂，四面八方的幻象再次向他冲来。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年轻人，考验不要取巧。”
　　萧晨往楼上一看，和那个中年人的视线相对，那人脸上神色淡然，而萧晨却微微一笑，慢慢继续往前走去。
　　虽然精神屏障被破，但是刚刚那个光幕，却给了萧晨一些灵感。他知道，所谓的疼痛，都是神经传递给大脑的信号。所有的精神魔法，本质就是往大脑中输入外来异常信号。精神屏障，就阻隔了炼神之路信号的传递。按方才的架势，他会走上二十层都不奇怪。
　　有什么办法让自己感受不到外界传递进来的信号呢？萧晨脑中划过一道闪光，冥想空间！他在冥想空间中，除非自己愿意，否则可以完全隔绝外界传递来的信息。
　　他站立在台阶上，瞬间进入了冥想。
　　和一个多月前相比，他的世界模样变化更大了。小岛不仅扩展了一大圈，而且有山有水，有花有树，更有一座别墅出现在了临海的山脚下。萧晨睁开眼的时候，自己正站在别墅的露台上。
　　他抬头仰望天空，乌云密布的空中雷声滚滚，闪电不断，天气比往常还糟糕了很多。估计，这就是炼神之路的攻击吧。但是这些攻击现在已经变成了背景，影响仅在天外，无法对萧晨造成任何直接的伤害。
　　自打上次连续进入尼娜和赛琳达的冥想空间，萧晨对冥想空间的本质就有了一定的明悟。
　　冥想空间就是可控和不可控精神力的集合，只不过施法或外放的时候，可控的精神力会变成形状多变的透明物质，有时是一条条组成魔纹透明丝线，有时会变成各种形态的念力，而化为冥想空间的时候，它们则变成了可以组成物质的微粒结构。
　　换句话说，《识海影卷》就是帮助人把精神力在头脑中粒子化，组成一个很真实的世界，然后让精神力可以在冥想状态和普通状态间切换。
　　萧晨刚才用普通精神力抵御炼神之路的侵扰，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但是以冥想世界，这样一个稳定而封闭的空间，抵御侵扰的力量是否就更加有效呢？
　　就好比把纸折成三棱柱，强度就比四棱柱好得多。同样的物质几何结构不同，承压能力也会不同。
　　如果，把精神力直接以冥想空间的状态外放呢？


第六章 一路走来
　　“他怎么不走了？班德拉斯大师都说他精神力非常浩瀚，远超常人。可现在他才第十二层。”赛琳达见萧晨伫立在台阶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法师本就该抓住一切机会，领悟世界的运行方式，他总算没有浪费这条炼神之路。现在最好不要打扰他。”科纳大师说道。
　　他招来一尊魔像，来到萧晨身边守护着他。
　　“我们走吧，也许应该午饭后才过来。我预感这会是一场长久的等待。”
　　然而萧晨站在那里的时间远比科纳大师预料的长。午饭后，赛琳达又来看过两次，萧晨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连表情都未曾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