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行 (妖唧唧)

　　江沅浑身止不住地冒冷汗，他就这样和那歌学生四目相对。那双眼睛是如此似曾相识，万念俱灰，同时又燃烧着熊熊怒火，勾起他心中被刻意隐匿的一部分。
　　“张源力……”江沅回过神来，“我抓到你了！”
　　就在江沅要伸手抱去时，许天齐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朵边吼道：“你中邪啦？！”
　　江沅一个哆嗦，发现周围的学生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张源力早就不见了，楼顶的警戒线并没有断成两截，他急道：“你喊我干嘛，我差点就能抓住那个怨灵了！”
　　“明明你一个人在那里神神叨叨的。”许天齐面露怒色。
　　还未等江沅反应，许天齐忽然拉着他跑向校门口，“鸾鸣联系我了，沈莉莉出事了！”
　　等两人赶到，校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哭声和叫声此起彼伏，手机屏幕在脑袋上快连成线了。许天齐自言自语道：“我就是不喜欢人界这一点！”
　　两人勉强挤到前面，发现一辆大卡车停在路中央，前轮后轮都是血。一具身体倒在血泊之中，没有人打算上前施救，因为这具身体已经支离破碎、面目全非，无疑已成为尸体了。
　　江沅已经不想细察横遭不幸的人是谁了，警察也及时赶到阻隔了人群。许天齐还在努力观察情况，江沅惊魂未定，故作镇静，坐在马路牙子上，抖着手掏出一根烟点上。
　　一个女声忽然从脑袋上传来，“你怎么抽烟啊？”
　　江沅浑身一个激灵，才发现是白露和鸾鸣，他摆手道：“这些事儿搁在哪个普通人类身上他都得抽烟，我现在还想一醉方休。”
　　“面对现实吧少年，”鸾鸣胳膊搭上他的肩膀，指了指事故现场，“是沈莉莉，我们刚上前，她跟疯了一样往路中间冲，刚好碰上一辆通过学校没有减速的邪门卡车。我都没来得及阻止，碾了好……”
　　“别说了，”江沅摆手，“我脑袋有画面了。”
　　“你振作一点行不行？白露全程看到了都没哭呢。”
　　江沅看了看一本正经坐在身边的白露，面无表情，眼睛都直了，“这……这明显是已经吓坏了吧，”江沅在她眼前摇了摇手。
　　白露这才有了点反应，用她的血瞳直勾勾盯着江沅，缓缓说道：“为什么，她见到我要跑呢？”
　　白露平时就是个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小女孩，突然严肃起来，江沅竟感到一股很强的压迫感，他苦笑道：“她是见到你才跑的？”
　　“在厕所门口见到我的时候她就害怕地跑走了，刚刚她看到我以后，显得更害怕了，”白露转过了头，看着破碎的尸体，“可是，我明明没有见过她。”
　　“那还是这个怨灵在作祟？”江沅清醒了一些，按灭了烟头，“刚刚我也差点抓到那个怨灵了，同时鸾鸣发给许天齐消息，那么沈莉莉被撞是在此之前。那个怨灵明明在我面前，怎么会去蛊惑沈莉莉呢？况且她们生前是最好的朋友啊。”
　　“在人间的新鲜怨灵，不可能会炼成分身术之类的，”鸾鸣悠悠道：“难不成有两个？”
　　江沅光是想想就要起鸡皮疙瘩，开始后悔趟了这趟浑水，“现在还不能确定，线索太少了。”
　　这时，许天齐跑过来，蹲下来道：“这次交通事故实在太惨了，血溅得到处都是。我刚刚偷听到那几个警察在闲聊，有人说邪门，路边餐馆的玻璃门上，印上了一个‘二’字的血迹，很少有血能溅得那么规范。”


第一卷 兽族之争 第20章 另一个白露
　　“这是她在挑衅我们？”江沅反应过来，“收钱办事，现在两条人命在眼皮子底下没了，我们要认真点了。找到那个叫‘丽姐’的人，也许下一个就是她。”
　　在经历了秦老师的训话之后，江沅再三保证不会再出人命，秦老师才把一个叫袁丽的初三女生领进了会议室，并且再三交代，这个袁丽不能动。袁丽倒是老老实实地穿着校服，但是染发首饰浓妆一样不少。
　　白露再次担当唬人角色，一脸不耐烦地踢开了袁丽刚想坐下的椅子。白露从口袋里掏许天齐在初三二班某个桌肚里摸出的手机，扔在袁丽面前的桌子上，冷冷道：“这视频是你拍的？”
　　许天齐自然没有让她看视频的内容，只是因为刚刚沈莉莉对自己的怪异举动，白露现在心里莫名烦躁罢了。
　　袁丽冷笑一声，把手机扔到垃圾桶里，“我不知道，你们不过是靠忽悠人吃饭的东西，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你！”白露一跺脚，大概是说不过她，就立刻转过身来，眼泪汪汪的。
　　江沅心想这大约就是反差萌吧，他用胳膊肘捅了捅鸾鸣，朝她使个眼色。鸾鸣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袁丽，笑道：“你大概也是哪家的大小姐吧，我们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你不相信神鬼之说是再好不过的了，我们要请大小姐帮我们一个忙。”
　　鸾鸣凑到袁丽耳边说了几句话，袁丽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还要嘴硬不服道：“去就去，我就不信你们敢对我怎样。”
　　凌晨两点，夜深人静，江沅已经忍不住在墙角打哈欠了，他轻声抱怨道：“我看电视里那些捉鬼的贴张符画个阵就行了，我们捉鬼为什么那么落魄？袁丽这样的人就该得到报应，还保护她什么呢。”
　　鸾鸣一拍他的头道：“闭嘴，我们又不是道士，画什么阵，我去看看白露，你在这待着好好看着袁丽。”
　　过了一会，一边的许天齐才开口道：“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魂魄，尤其是怨灵，本就是不该存在于人界的东西。死物更不该插手人界的事宜，不管世界怎么令人失望，也不能放纵这些东西横行。”
　　江沅听不懂，看了许天齐一眼，发现他眼里的蓝色火苗正在跳动。江沅刚想说话，许天齐就自顾自走掉了。
　　江沅靠在墙壁上，后悔自己出了这么个傻主意——让袁丽引来怨灵。袁丽百无聊赖地坐在走廊里，白露躲在教室里，许天齐在天台纵观校园，他和鸾鸣则躲在另一个墙角等着怨灵出现。夜晚的教学楼莫名有种阴森感，唯一的照明点是发散着幽幽绿光的安全出口。
　　鸾鸣走后不久，江沅感到困意袭来，他靠在墙上，眼皮渐渐耷拉下去。
　　这时，江沅忽然感到身后一阵阴风，立刻一个激灵醒来了，他伸出头去，发现本该在走廊乖乖待着的袁丽不见了。
　　江沅站起身来，推开教室门，里面也是空无一人。四周静谧无声，江沅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立刻拔腿跑向天台。楼梯昏暗，灯光开关也不管用了，他在踉跄中撞开了天台门，发现楼沿上有一个白衣白发的女孩子在走来走去玩耍。
　　江沅揉了揉眼睛，确认许天齐不在这，他缓缓上前，轻声道：“同学，那里很危险，你……”
　　这时，那个女孩子忽然转过头来，江沅只觉得喉咙一涩，她竟然和白露长得一模一样！同样的白发红眼，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江沅立刻将这个人和沈莉莉见到白露后的反应联系在一起，他大声质问道：“你是谁？！”
　　女孩不理他，继续走着。夜晚昏暗，江沅这才发现楼沿拐角处还站着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女生。白衣女孩走到她身旁，轻轻将她推了下去。
　　江沅出了一身冷汗，等要上前阻止已经来不及。他从前也不算个胆子小的，现在已经莫名腿软了，他踉跄着上前把白衣女孩抓下来，将她按在地上道：“你到底是谁？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女孩这时才浅浅一笑，一字一句道：“我是白露呀，你不认得我了？”
　　“放你娘的屁，你根本不是！”
　　“你别急啊，”她抬手指了指江沅背后，“你要找的不是她吗？”
　　江沅转过头去，发现空中不知何时漂浮上了那个怨灵，黑发下是面目全非，江沅吓了一跳，本能地松开女孩滚到一边，深呼吸了几次才说道：“张源力，你现在还有救，不要再被蛊惑夺去更多性命了！”江沅潜意识中觉得张源力做得没什么不对，这话说起来也没底气。
　　白衣女孩向江沅走来，江沅张开双手利用空气制造出一个结界。女孩轻轻一挥手，就打破了结界，上前用手指点了点江沅的额头，悠悠道：“你们这些只知道叫嚣着生命的人类，根本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江沅只觉得脑袋里混沌一片，只有女孩的红色眼睛在闪动……
　　洁白的厕所地板上散开了一抹红色。
　　“你们凭什么欺负她啊！”张源力站在衣衫不整的沈莉莉身前。
　　“哟，这不是我们勤工俭学的学霸吗？”袁丽插着腰，身后跟着三四个女生，“你真要为她出头？她爸在我爸的公司里工作懈怠，损失了几十个客户，我教训教训她也不为过吧？”
　　“那是你父亲公司里的事宜，你有什么权利对她拳打脚踢？刚刚你们是怎么对她的，我已经录了视频，我劝你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是吗？”袁丽向身后的女生使了个眼色，忽然笑道：“沈莉莉，你就先出去吧，我放过你了。”
　　沈莉莉战战兢兢地起身，张源力扶她走到厕所门口，忽然被一股大力往后一拽，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