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手札 (钜子白泽)

斯万从一开始的惊喜之中慢慢回过神儿来，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眼前所面对的情形比想象的要大得多，甚至已经涉及到族群的兴衰。作为一个从小长在王城的王子，虽然心中也曾有过对外出探险的畅想，但要带领族群出海，这在他看来是不可想象的难题。

“父王……那我……”斯万磕磕绊绊的。

“去找你的外祖父丹顿，把我的话转告他，召集所有愿意信任你的人！”艾瑞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的重任对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太沉重了一些，但亚伦文的变故打乱了他所有的筹划。“曙光踏浪号的船队就停在东方的港口，要快！”

蜡烛发出噼啪的火花声，艾瑞克看了一下只剩一丝火苗的虹烛，无奈的叹了口气，挥手让斯万退去。

半晌之后，希尔达满是愤怒的醒来：“人类，你在和我耍什么花样？”

“没什么，只是想体验一下睡眠的感觉而已。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一个人类，对一个即将逝去的人，这点儿要求并不过分！”艾瑞克淡淡的说。

“……”希尔达情知这其中有蹊跷，却苦于没有其它的方法。在他看来，一个人类的灵魂强度绝不可能超过他这个神，既然自己都陷入沉睡了，艾瑞克没道理还继续醒着。他却不明白，这世上有种力量是以灵魂中的勇武特质为评判标准的。相较于一心想要重回神座的希尔达，已经明显抱有死志的艾瑞克更符合勇武的标准。

……

整个王城都开始变得慌乱起来，战争的消息被传得甚嚣尘上，二王子斯万所属的派系则在秘密的集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无疑更增添了恐慌气氛。

“王，大臣们又在门外询问诺丁殿下的消息！”殿卫长小心翼翼的汇报道。

“告诉他们，诺丁恢复的很好，我不日就会将此次战争的军权交予诺丁，请他们立即汇集手下的军队。”艾瑞克挥了挥手，连头也没有回。

“怎么，这么舍得让自己的儿子上战场！”希尔达调侃道。

“做了错事就该承担责任，至于其他人，当年选择支持诺丁不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么！”艾瑞克淡淡的说道，“况且，如果你能助我拿下弗魔尔左眼中的那颗法尔石，我们便可以一战而胜！”

“弗魔尔，不过是一个小辈而已！”希尔达不屑的说，在他纵横天下的时候，弗魔尔还只是巨人族的后辈，虽然颇有勇名，但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光焰之主希尔达在地位上却是天差地别。

“但愿一切顺利……”艾瑞克望远方如血的残阳，德鲁伊们的乌鸦早已经将前线的消息传了回来，亚伦文将艾瑞克手中法尔石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巨人之王弗魔尔亲自领军，而艾瑞克却不敢动用芬利亚斯的巨人，谁知道这些巨人在弗魔尔的威慑下会发生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亚伦文的回归也使得王国的德鲁伊们开始摇摆不定，作为他们曾经的最高领袖，亚伦文在德鲁伊中的声望的至高的。只有少部分认为亚伦文背弃了费坦指令的人愿意站在艾瑞克身边，而这些人正是当年亚伦文口中的反抗者。看似强大的岗图亚王国转瞬之间就变得千疮百孔，艾瑞克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隐秘的王宫内狱里，诺丁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哆哆嗦嗦的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原来是诺丁幼时贪玩儿捉迷藏睡在大殿的阴影里，无意间窥测到了艾瑞克开启地下密室的方法。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年幼的王子接触到了封印亚伦文的金属棺椁。从此在亚伦文的蛊惑之下越陷越深，最终偷取王冠释放了这一王国最大的隐患。

“你以前做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艾瑞克话音未落便看到诺丁欣喜的双眼，心中不由一叹。这两个孩子的心性太过薄弱，距离独当一面还有遥远的距离。

“但是，你要随我一起参加此次对抗亚伦文和巨人的战争！”艾瑞克不容置疑的说。

“对抗……巨人还有大贤者，父王，我觉得大贤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我们完全可以合作……”诺丁显然受亚伦文影响很深，直到这种状况下依旧意识不到自己所做作为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后果。

“大贤者？呵呵，你觉得他是带着巨人来和我们联欢的，你觉得他希望我们一家坐在王位上，还是你觉得……他愿意让自己仇人的儿子继续高高在上？”艾瑞克曾以为自己早已见惯世间波澜，再也不会愤怒或哀伤。但现在他却为自己大儿子的天真而出离愤怒了，也许是自己将孩子保护的太好，在这个艰难求存的时代里，两个孩子在关键时刻全无一丝智慧。

“父……父王……”诺丁从未见父亲发怒，身体都恐惧到颤抖起来。

“你呆在这牢笼里吧，出去还不知再惹出什么事端。”艾瑞克长叹一声，即使身体早已完成元素化，此时都不觉有几分苍老无奈的错觉，“三天后我的直属卫队会赶赴前线，你要一起前往。”

这个时代的人族还是老旧的部落联盟式，一如九州的夏商，除了王族的常备军之外，其他各个部落的军队都是战时再行组织。所以，遭遇这种仓促的大型战争，只能是一边行军一边沿途收拢部落联军。同时共同约定一个战场附近的地点，错过行军的则直接赶赴约定地。艾瑞克算是看透了自己儿子的本质，这孩子只能当做一个自己身份的象征，决不能给予任何的实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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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神明子嗣

“你们人类实在太过复杂，培养孩子的方式原始而又失败！”希尔达冷嘲热讽的说。

“哦？难道你们神族培养子嗣的方式很优越？”艾瑞克此时无心应答，他自己也觉得两个儿子太过不堪。

“我们的本质是元素，所以无法像你们这些自然生物一样繁衍。我们的子嗣是按照心意制造出来的，提取一部分自己的灵魂内核，灌注基础的法则碎片，寻找比较合适的元素载体……”希尔达半是有些炫耀的说：“所以，每一个神明的子嗣都是在可控范围内长成的，他们有属于自己的位置，这一点在他们产生之前就已经注定。所以，我们的子嗣永远不会有残次品！”

“那么，你们也就无法体会他们成长和学习的烦恼，也无法分享他们的每一次尝试之后的愉悦。你不知道他们其实……应该有无数可能！”艾瑞克情绪稍有些激动的说，正如所有的人类一般。自己的孩子怎么数落都可以，但别人说就不行。更何况，在他看来神族的子嗣并不算真正意义的孩子，那只不过是一种另类的制造品而已。

“无聊的情感，你这两个子嗣就是证明！”希尔达极其不屑。

“他们……他们只是不适合成为王者而已，而且我从来也没希望他们变成王者！”艾瑞克心中有些难过，但元素化的身躯却连流泪都无法做到。

旁观的晨曦有些嗤之以鼻，此时的希尔达并不清楚，他引以为豪的儿子席安此时神格早已经被达格达废黜，养在达努神族当中全如一个吉祥物一般。唯一的作用只怕就是送去勾引巨人王弗魔尔的女儿罢了，结局更是废物般的死于人类强者之手。所以这种所谓的定向培养，一旦因为任何变故脱离既定轨道，“智慧玩偶”就彻底变成残次品。

传说中早期的神明子嗣主要是纯粹的神祇，他们的制造载体是元素精华、珍宝甚至神明身体的某一部分，所以天生便是元素化的。也有俗称的“半神”，是神祇以人类母体胚胎为载体制造的，拥有人类身体的同时也能掌控一部分元素法则。

从某种意义上说，格雷特的祖先便是这种类似的“子嗣”，但经过和人类的几代通婚，她们几乎完全被同化。难怪在古代许多所谓的半神家族都严厉禁止同凡人通婚，比如某岛国的天皇家族便是如此。当然在实际情况上，他们早已和上古那真正的神子没有半点儿联系，所谓的万世一统倒更不如说是“皇帝新装”般的把戏。

……

时间流逝，不待岗图亚军队出城，北方村落被巨人袭击的消息便雪片般的传递回来。恐慌像滚雪球一般不断变大，因为在巨人看来，人类也算是美食当中的一部分。被袭击的村落不仅是遭到屠戮那么简单，倒更像是巨人在收割“庄稼”。

悲凉的牛角号终于吹响，岗图亚的军队愁云惨雾般的踏上战场，从上层贵族到底层士兵，无人看好战争的结果。艾瑞克在希尔达的辅助下，幻化出光焰之神的本像，无尽的威严终于暂时缓解了一部分恐慌的情绪。

目送军队离开，艾瑞克站在王宫的望台上久久不愿转身。

“我以为你会亲自领军！”希尔达疑惑的问。

“我当然会亲自去，否则这支军队不到半路便会作鸟兽散！”艾瑞克很自然的说，“我只是需要留下来处理一件俗事，而这些人最好不要在场！”

“这些人？”希尔达也望了一下远去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