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翁忽然感慨道:“可惜啊,我当年学艺不精,学到了偷天窃地的本事,却没学到占卜星相推测吉凶的本领,这方面的道行也不算太精,一次最多点亮百根红烛,我连个豪赌的机会都没有。”
“能够循序渐进的话,何必去赌?”
“所以说你这捕鱼的就是捕鱼的,芸芸众生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在不断和天地博弈,既然是博弈,不仅有冲杀之道,还有气运之变,气运这么飘渺虚无的玩意儿有几个把握得准?很多时候,唯有赌,才能在大世之中杀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赌赢后带来的乐趣啊!”
“可我也不会感受到赌输后的悔恨。”
“切!”
红烛翁白眼一翻,显然不想再与蓑衣客就这个问题争论下去。
顿了顿,他目光变得幽深,顺着蓑衣客钓鱼的长线看向水底。
“那小子闭关闭了两年多,还有气机留存,这家伙潜水潜了两年多,我连气息都探测不到,该不会是死了?”
“中陆楚家家主的胞弟,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我知道他的命硬,但关键他受的伤太重,被雨妃弦的山水烟雨真经毁掉了全身大半经脉不说,连多年前跌落境界的暗伤也是复发。说起雨妃弦这丫头,我印象也不浅,她尚是通玄境修士时,我便觉得她未来的成就不会低,否则她当年也不会被你看中了。可惜啊,后来我先是把自己的门徒送到她的身边当暗棋,你又培养出如今这么一个玉罗刹,罗刹魔门的内部太不平静,她分身乏术,否则这一代八门门主之中最先晋入悟道境的还真不一定是柳乘风。”
“她很出色,也很冷酷,却也不够出色,不够冷酷,这才是最可惜的地方。”
蓑衣客沉思良久,随即说出这么一番看似有些矛盾的话语。
红烛翁不置可否地一笑,突然道:“其实她自己,也不是毫无察觉的。不管是自己的缺陷,还是我们安插在她身边的一些人。”
蓑衣客点头道:“她很聪明,但聪明人做事的方式却未必真的聪明,尤其是她本身就是个注重长远而不在意短期的人,很容易因为自己的独到见解而埋下诸多隐患。”
红烛翁笑道:“这应该便是为何她分明有所察觉,却迟迟不动我那位门徒,反而表面上视如己出的原因。”
蓑衣客道:“你敢继续把你的好徒弟放到她的身边,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呵呵,很快就不会如此了,我总觉得近期之内会有许多大事发生,还是稳妥起见比较好。”
“嗯?”
“怎么?对我的突然转性很惊讶?”
“不是......你看江面。”
红烛翁闻言,立时同蓑衣客一并望向江面。
但见江面中心有一漩涡飞速形成,以逆行的方式转动,随着漩涡的扩散,原本一些还未彻底化去的浮冰顿时坍塌,无数肉眼可见的鱼虾以及被分解的海妖尸体顺着水流叠加的弧度,不断冲向上游,朝蓑衣客与红烛翁两人所在方向涌来。
“楚中阔这家伙倒他娘的是个人才啊!还真没取错名字,胃口大的不行,潜水两年,几乎吸干了这条江里的所有海族,还不见血!”
红烛翁猛拍大腿,朗声呼道。
一旁的蓑衣客同样不再保持镇定,甚是意外。
“不仅如此,这条江的水流似乎都成了他的养分,他非但要旧伤新伤恢复,还要借此机会重临悟道境。”
“桀桀,倒是没有枉费我给他的风波乱。”
嗖!
红烛翁话音未落,四周便陡然掀起猎猎大风,吹得江水倒流,空间紊乱,便是他与蓑衣客乘坐的这艘木舟,也开始变得极度不稳定,摇摇欲坠。
“这也是楚中阔引发的?!感觉不像啊!”
“的确不像,这是......秦一剑出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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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从天而降的一剑
“秦一剑?也不像啊!他是闭关修炼晋入问道境,又不是臻至悟道境,如何能引发风云共鸣,构造天地大势?捕鱼的,你是不是把什么宝物给他了?”
“宝物?呵呵,我全身上下唯一的宝物就是这身蓑衣和这件斗笠,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难不成是他魂魄出窍,暗中取了八荒魔珠?”
“你的想象力倒是丰富,然而这不可能。且不说魔门会武之后,柳乘风暗中交给雨妃弦的是不是真的八荒魔珠,就算那是真的,秦一剑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从雨妃弦手......
。
第四百二十一章 怒剑!
日光透出的那一刹那。
剑光也已诞生。
但无论是蓑衣客还是秦苍,都知道最开始出现的这道剑光只是先行的幌子,除了彰显光的极速外,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意义。
有言在先,蓑衣客愿受此剑,所以他分明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却迟迟没有拆穿,反而驻足原地,多等了片刻。
他知道这样的片刻光景对秦苍而言应当具备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最难超越的是时空。
最难破解的也是时空。
单凭昔年秦苍与封忌故一战的消息,蓑衣客就已经知晓了秦苍对时空大道有着......
。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一舟拦江时,一刀拔地起!
乌云散尽。
剑光隐没。
宛若暴风雨后的风平浪静。
然而这一刻,无论是蓑衣客,红烛翁亦或者潜藏在江底的楚中阔,都感觉不到一丝平静。
尤其是单凭肉身受了秦苍迄今为止最强一剑的蓑衣客。
他手中的渔网还在。
渔网中心的破洞却是不见,被一个金黄色的圆形光圈所填充,与天空中那**日遥相呼应。
如他所愿,他成功地借助这个机会修补了多年不曾弥补的破洞。
然而似乎正应了那句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古话,渔网中心的破洞被金色光芒修补,其他地方却是破碎地一塌糊涂,碎裂的痕迹也不是全无规则,恰恰相反,渔网上的每一道裂痕都仿佛被人以利剑划出,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剑气。
这些剑气看似彼此交缠,实则都沿着不同的时空轨迹,在不同的时刻先后破开渔网,紧接着穿透蓑衣,侵入蓑衣客的体内。
一剑好似千万剑。
此为秦苍的惯用手段。
蓑衣客早有预料,并且做出了部分经脉爆裂,浑身淌血的准备。
他想要在不伤及自己性命和道基的情况下通过自己受伤的程度来精准地判断出秦苍这一剑的威力究竟能有多强,是否真正跨越了问道境与悟道境之间的鸿沟。
事实却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或者干脆说秦苍给了他一个惊喜。
他在凭借肉身之力抵抗千万剑气撕裂的同时也吸纳了这一剑的所有精髓,包括秦苍方才从姜榆罔那里受到的怒性启发。
他在这之前从未见过秦苍施展这一剑,但在他挨了这一剑后,他却很快察觉到这是怒剑。
一怒可斩鬼神的怒剑!
不得不说,秦苍在剑道上的造诣令他佩服,令他意外。
但最令他意外的还是这一剑给他身体造成的影响。
他手中的渔网破烂多处。
身上的蓑衣亦是如此。
就连被划出的剑痕也是如出一辙。
可他并未流血。
由始至终都未流下一丝殷红的血液。
如此声势浩大,快到可比肩光束的一剑竟然未曾对他造成一丝实质性的伤害,这简直叫人匪疑所思,难以置信!
蓑衣客在中剑的下一瞬,脸上神情的变幻恰恰完美地诠释了震惊二字。
待得他反应过来,震惊之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不是失望或者嘲讽,反而像是一种对神技的叹服。
叹服之余,他开始连连自封身上十几处关键要穴,指力深入体内,同魂力一并查探身体内部的情况。
当他再一次确定自己身上非但没有一道伤口,体内经脉也没有一处破损时,他忽而又变得无比激动,望向上方一片尘烟滚滚气浪翻涌的虚空,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道:“神通......神通......诞生于现在,却可穿梭至未来的神通!”
他话音还未落,本在替他掌握那根钓鱼长线,盯住楚中阔的红烛翁不知何时已悄然瞬移至了他的身后,一掌按在蓑衣客的背部,片刻之间,其脸色也是忽然大变,失声道:“一剑破道,一剑融道,分明是在如今击中的你,但剑威却是要在未来的某一刻才爆发......此等神乎其技的手段,的确属于神通......他一个问道境界的凡血人族,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凡血......不,他绝不是凡血,难道你忘了假红烛阁内,他的血液从魂魄中流出,且不是纯粹的鲜红色,甫一显形,你引以为傲的烛火就仿佛臣子见到了君王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红烛翁的眼瞳突然急剧收缩,手掌之中灵力狂涌,遽然破碎面前空间,五指探入漆黑空间裂缝之内,将秦苍闭关之前交给他的一丝血液和一份魂精同时取出,放在掌心之内,任其以阴阳两仪之态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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