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给你们准备三间屋子。”达克微微一笑,“每间屋子里都有两名女侍从帮你们洗澡,或是做点其他什么,都可以,我想,您明白我的意思。”
“劳您费心,我们不需要这些,”艾伦出乎意料的拒绝,“只需要一间有三张床的屋子。”
“您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你。”艾伦看着他瘦骨嶙峋的侧脸,“但我不相信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包括那些外表看去人畜无害的女侍从。”他顿了顿,露齿一笑,“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我能明白。”达克回以微笑,冲远处招招手。
与他们同桌的一位年长骑士走了过来。达克小声吩咐后,那名年长的骑士领着三人,离开了偌大的餐厅。
他们顺着宽敞的旋转楼梯下行,穿越一条极短的窄道拐向深处,接而来到这幢建筑的正厅,从富丽堂皇的装饰看去,这儿似乎就是这支军队的议会厅,除了摆放整齐的白岑木桌椅外,下有恢弘宽广的殷红大理石地面,上有极高的数级穹顶,就连高大的迈克走在其中也显得渺小可怜,气势上,一点儿也不输摩温堡的议事大殿。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他们出了有议会厅与餐厅的建筑,与之连接的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和即将走入的另一幢建筑,比刚刚那座矮上不少,没有早期建筑的尖顶,但外观极新。
穿过一道敞开的拱门后,他们顺着另一条旋转楼梯顺直而上,到达房门前时,事实与达克所说的一样,老骑士从房间里赶走了两名衣不遮体的女侍从。“这间屋子里有三张床,晚安,尊贵的客人们。”他恭恭敬敬的行礼,而后转身离开。
塞尔西和迈克先行进屋,艾伦一直等到那人离开,确认他没有折返后,才转身走进屋子。
“噢!我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塞尔西瘫倒在松软的天鹅绒床垫上,痴痴的叫道。
“伙计,这不是在尼普尔。”艾伦环视着屋子里的陈设,像似在寻找着什么。
“怎么?”塞尔西边说边盯着金碧辉煌的屋顶,“难不成,那家伙会派人在半夜杀掉我们?”
“我猜他不会,如果他想这么做——”
“我们不可能活到现在。”
“不,是他不可能活到现在。”迈克阴沉着脸续道。
“好了,伙计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回亚述。”艾伦解开肩上的披风,转身走向热气腾腾的浴室。
十点的钟声过后,月光越出地平线。
艾伦躺在松软的鹅绒床垫上,看着已经入眠的塞尔西,那家伙早已鼾声如雷。他脑中不断浮现出达克的话,肯尼和那个不知相貌的女巫,彷如就在眼前。
又过了半刻钟,他终于感到眼皮有些沉重,随即闭上了眼,但数次辗转后,依旧难以入眠。
不经意间,他突然想起了母亲,这个难以入眠的怪毛病,就是遗传自母亲,然后母亲又出现在眼前,那张慈祥的笑脸,最终变成了雪莱。
‘她在哪儿?’他在心中问自己。然后听到迈克撩被子的声音,接着是穿戴皮甲,而后是靴子,再之后是佩剑,他猜想迈克今晚一定喝了不少樱桃酒,以至于——
不,他为什么要拿佩剑?
艾伦在心中问这个问题时,背后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嘶吼。
第050章 同袍鲜血
当艾伦翻滚到塞尔西的床底时,生平第一次感谢母亲赐予的坏毛病。
从狭窄的床底抬起头,他看见寒光闪闪的剑尖,和那双踩踏碎裂床板的鹿皮长靴,四周飞舞着漫天鹅绒,灯光灰暗的房间里仿佛下起了雪。
伴随着咯吱声临近,他快速在脑海中臆想出一切可能,直到那把佩剑消失,他也没想出迈克为什么会突然拔剑相向。
接着,他用两肘撑地,蠕动着退出了狭窄的床底,而塞尔西此时已经退到了窗边,正满眼惊恐的看着手持佩剑的迈克。“伙.....伙计,你.....”他快速瞥了眼艾伦,“他喝醉了?”
艾伦摇头。他的目光穿过漫天纷飞的鹅绒,找到临睡前搁在床头的乌钢剑。那把剑距离他仅五步之遥,就在那堆碎裂的床板上平躺着,在它旁边便是迈克的鹿皮长靴,靴子的主人双眼空洞无神,像个活死人般站在床边,有如一尊面无神情的蜡像。
塔楼的钟声响起,足足十二下,月亮升至半空。
艾伦用背在身后的手推开木窗,吱吱声响令他有些畏惧,仿佛这原本细小的声音会惊动什么,但他确认迈克的身躯依旧没有动静时,方才稍稍将头扭向窗外。
下面的鹅暖石小径被阴影铺满,一片漆黑,但他早就知道这只有两层楼高,窗下有一道狭长的屋檐,再下面就是平路。他曾跳过比这高得多的塔楼,那都没摔断他的腿。
“怎么办?”塞尔西用细如蚊蝇的声音问。
艾伦回过头,快速抬手,用食指抵住了塞尔西的嘴,然后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那一片漆黑。
“跳下去?”塞尔西拨开抵住嘴唇的手指,“该死,你不管迈克了?”
“他被人蒙了眼,你看不见?”艾伦做了个深呼吸,轻轻跃上窗台,“伙计,我们先离开这儿,再想办法救他。”说完,他用双脚去触碰下面的屋檐,实际上那块踏脚的地方比预想的要低一点,但却比刚刚用眼睛看到的要倾斜许多。
从窗台跌落的恐惧令心脏噗通乱跳,但他更害怕迈克会追上来,但最终还是落到了地面,而后接住了紧随而后跳下来的塞尔西。
突然,一阵刺耳的笑声穿透黑暗。一开始艾伦以为那笑声来自头顶的迈克,随后他听到不远处,一个男人用一种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发出咆哮,他猜那是埃利都语,当他目不转睛的凝视那片笑声传递而来的区域,在视力极限处,他看到了惊悚的一幕,虽然仅是两个剪影。
一名埃利都骑士,用利剑刺穿了另一名骑士的脑袋,然后那柄剑刺入坚硬的石壁,将那名被刺死的骑士钉在了墙壁上。
“别动!站在这儿别动!慢慢转过来!否则,我砍了你的脑袋!!”
艾伦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一惊。他侧过头,发现达克正用剑指着塞尔西的眼睛,那家伙满脸鲜血,像似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决斗。
“别激动,达克爵士!”塞尔西吞了口唾沫,一边用手推了推眼罩,“首先,我们什么也没做!其次,我的同伴在你的地盘上中邪了!你得为此负责!”
“如何证明?”达克一脸警觉。他伸手擦掉眼角边的鲜血,剑尖依旧在异乡人眼前两三寸外微微颤抖着。
“那柄剑,从未离开过我。”艾伦撩开披风,举起双手。
“你们遇见了什么?”达克依旧保持着警觉,但挪开了佩剑。
“如果不是因为我有失眠的毛病,现在恐怕已经死了。”艾伦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希望你脸上的那些不是人血,可我刚刚看见你的部下在自相残杀,爵士。”
“噢!纳穆神!他没有撒谎!”达克哀叹了一声,“现在没时间解释,两位,请跟着我!”
两人随着达克的脚步来到城垛上,艾伦猜他是想找个更佳的视点来发出警报。但城垛上好不了多少,一群野狗正在撕咬一具尸体的碎肉,在下面的庭院里,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名骑士,如果换作一个小时前,他会认为那些家伙只是喝醉了,因为月光的缘故,他根本就看不清那些家伙的样子。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响铃,声音短促而焦急。
“两位,我们得回大殿,那儿是响铃后骑士们集合的地方!”达克拍着俯身下望的艾伦说。
“不!我们就待在这儿,哪儿也别去!”艾伦回身拒绝,“至少这儿没人上来,除非,还还想亲手杀掉你的部下!别否认,爵士,你身上已经浸满了同袍的鲜血!”
“该死,可我总得搞清楚还有多少人活着!”达克愤怒的咆哮道。
“在此之前你先告诉我,谁没有撒谎?”艾伦抬高嗓门。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达克突然拔出佩剑,指向艾伦,“那个脸上有疤的家伙,和你们什么关系?”
“爵士,我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艾伦用刀锋般锐利的双眼直视着剑尖,“如果你不想这场悲剧继续演下去,现在最好别把这一切栽赃到我们头上。别忘了,我们也是受害者。”
“可他和你们一样,也在搜寻那个骑士和女巫的下落!”达克歇斯底里的叫道,“那家伙到底是谁?!告诉我!”
“肯尼·道尔顿,尼普尔领主。”
“那你呢?”
“艾伦·道尔顿,尼普尔财政大臣。”
达克瘦骨嶙峋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他眯缝起眼,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动。“搏熊勇士塞尔西?”他看着一旁静默不语的独眼人张开口,“如果是的话,您的大名,我早有耳闻。”
“领主如今下落不明,现在他是头儿,”塞尔西看着达克,用下巴指指艾伦,“告诉我,那人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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