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两张不同颜色的纸张,一张暗金色一张淡青色。
“公子们远来辛苦,呵呵,这就告辞。”锦衣人给每人都递上纸张,朝雅间里面拱拱手就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既然教官发了话,想必也不是坏事,少年们收下纸张,纷纷去找大堂里的伙伴,只有高垣一个人走下酒楼,朝楼后面的小院房间走去。
那晚,残兵院的老头们告诉了他两件事。
一件事关高垣的身世。
母亲身怀重孕,父亲为给妻子补补身子,大雪天一个人去深山打猎,好几天不见回来,母亲心中不安,央求寨子里的猎人们进山,带回来的却只是几段白骨——冬天饥饿的狼群,哪怕是最勇敢的猎人遇见也难活命。高垣是早产儿,不及睁眼母亲就难产而死,是山寨好心的婶婶们养活了他。
遗腹子,克父母,害亲友。村民们好心归好心,但总难摆脱根深蒂固的愚昧信条,于是高垣不到两岁,瞎老头将他抱进了残兵院,从此,虽然没有父母,却多了五个爷爷。
一件是参加标营选拔。
五个老头无儿无女,早将高垣当作亲生的孙儿,枪老头写封书信,醉老头带着高垣直接去了城主府,经过严格的测试取得了名额,至于是不是烈士遗孤,残兵院五个老头在书信上写得明明白白:五人共同收养的孙子。
醉老头回去了,高垣留在了童营,没有几天就跟随教官站在城中一个据说历史很久远的高台上,一阵昏眩后便出现在凌波城,城守府的官员把他们接进了凌波酒楼。
“爷爷,我通过了选拔,没有令你们失望。等评上了武士,我就回山寨看望你们。”
在房间里翻开手中淡青色的纸张,上面线条盘绕分明是一副地图,旁边一行大字写着凌波简图,纸张角落盖着一方朱红印章:凌波燕府。淡金色的纸张是一张五百两银票,高垣扫了一眼就收进怀里,反正大家都有份,是教官让收下的,用不着自己操心。
从小山村走出的少年,高垣如何能想到山外人心的复杂,这就是世家大族的高明之处。说是送地图,实际上送张银票结个善缘,标营出来的武士,只要活着就是金子招牌,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人成了帝国贵胄,今天因,他日果,到时自然少不了家族的好处。
洗漱后躺在床上,明天要去标营报到,高垣打算早睡早起,别第一天就迟到了,那多丢人,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第五章 入营风波
春雪方歇,曙光初露,凌波城报晓的钟声余音犹存,标营的大门从里面慢悠悠打开,亮出门洞两侧笔直站立的军士,手中的长枪在晨光中闪烁点点寒星。
军士抬张桌案刚摆放在大门侧旁,桌案后便多了两个面相威严的军官,将手中的铁箱、书册和刻刀放上桌案后坐下来,一个军官向身后挥挥手,标营跑出一队身穿黑色军装的少年,在桌案旁默不作声地列队站好,远远看着广场上的少男少女们,用眼神交换各自的观感。
“高垣,拿好文书,一会到那里换令牌。”教官领着六人排入队伍,不放心地扭头叮嘱高垣:“要有人问起你父母,记得先说你残兵院的爷爷们。”
“记住了,教官。”
高垣对教官道声谢,跟着队伍往前挪动,可惜教官高大的背影遮住了视线,看不见门前到底如何查验身份。父母毕竟不是战死的军人,虽说爷爷们一再表示绝无问题,高垣心中总觉得有一种在欺骗别人的感觉,只是除了顺从爷爷们的安排,他实在是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队伍不断向前移动,终于轮到了高垣所在的城营,教官恭敬地将手中的文书递给军官,在桌案旁转身注视着弟子们。
高垣眼看身前的同城少年递上半张文书,军官问都不问身世来历,只是接过文书与桌上半张对接起来,见接口严丝合缝做不得假,随手将两半文书粘贴好,报一声名字就算查验通过,高垣忐忑的心总算有点平静下来。
双手递上半张文书,军官查验无误,一声通过出口,另一个军官接过粘贴好的文书,从小铁箱里取出一块小铁牌,用刻刀在上面勾勒几笔后扔给高垣。
“谢谢教官一路照顾。”高垣接过小铁牌,对教官躬身施礼,却不料查验文书的军官听出了话语中的破绽,抬手拦住高垣沉声问道:“你不是童营的孤儿?”
“他——”教官话才开口就被军官打断:“让他自己说。”说话间几个带刀军士围上来,手按在刀把上冷眼盯着教官。
“冒名顶替?!”
“这小子胆子够大啊!”
“嘿嘿,敢在标营测试中作假,这俩人完蛋了。”
就像在树冠扔了一块石头,惊动了歇脚的鸟雀,一时间大门口叽叽喳喳吵闹不停,声音很快传向队伍后面,说法也变得千奇百怪。
“在测试中捣鬼被发现了,原来这小子是混进来的啊。”
“混你爷个头!”说话的少年被人一脚踹在屁股上,差点就爬到地上,身后一个壮实的少年黑脸上也满带着惊疑的神色。
“蒙一川,你个疯子,关你屁事啊。”少年站稳身子后怒骂一句,握拳就砸向蒙一川脑袋。
“住手!”
带队的教官一把抓住少年手腕,少年挣扎几下哪能摆脱,狠狠地瞪着蒙一川骂道:“教官,话是那头传过来,他踢我一脚不能算完。”
“教官,高垣和我一起参加的力量测试,比我力气还大,他敢说人家是混进来的,踢他一脚算轻的。”
蒙一川看似长得憨头憨脑一副老实人模样,其实脑子的转速一点也不比同龄人差,见教官沉着脸看他,三言两语说明测试结果,顺带着撇清自己打人的干系:“教官你看,标营都没有抓人呢,他就说人家混进来,纯粹是造谣生事。”
“你——”挨打少年闻声语塞,只能指着蒙一川在心里发狠。
“都闭嘴,标营会公正处理,轮不到你俩操心。”
教官制止了俩弟子的打闹,却止不住其他人的小声猜测,标营大门口原本整齐的长队不觉变得散乱。
“肃静!”
吼声如春雷炸响,震得众人耳膜发痛,嘈杂的吵闹声一下子沉寂下来,大家愣愣地望着桌案后站起的军官,标营还真是藏龙卧虎啊,一个不起眼的文案军官,竟然都有如此强的修为。
高垣与军官相距不过一尺,军官的吼声几乎将他震翻在地,耳朵里嗡嗡声乱响。先前不知该不该按教官的吩咐回话,就发蒙了那么一会儿,想不到身前身后就传来了那些闲言碎语。
“孩子,不要害怕,慢慢说。”刻写铁牌的军官放下刻刀,向查验文书的军官摆摆手示意其坐下,脸上努力挤出些许笑意,缓缓地对着高垣说道:“能在吼声中站立不倒,你修习的吐纳功夫应该有所小成,没什么好怕的,童营的孩子许多会战死,我相信你不会傻到冒充人送死,这里又不是什么富贵繁华之地。”
也许是刻刀军官平缓的语气消融了恐惧,也许是他说的真有几分道理,大门前的少年们平息了心态,静等着高垣给出合理的解释。
吐纳呼吸之法,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高深法门,别说少年们没有见过只是听过传闻,就连许多教官也没有哪怕最粗浅的口诀,一个吐纳功夫修习小成的少年,走到帝国哪所院校都是奇才,要说他偏偏冒名顶替想进童子营,少年们都不相信自己方才怎会有如此荒诞的念头,许多人暗地里到期盼高垣能留在标营。
没有了吵闹声,高垣很快稳定了心神,先歉意地对教官笑笑,再对桌案后的两个军官鞠躬。
“我父亲是猎户,母亲是山民,他们都不是军人,更没有为帝国战死在疆场。”
直白的话语出乎了大家的预料,大概是太过直接,反而没有引起少年们起哄,桌案后两个军官交换下眼神,这答案也让他俩感到莫名其妙,刻刀军官颔首示意高垣接着说。
“我是孤儿,父亲在我出生前就死了,死在冬天的野狼口中,母亲刚生下我就死了,山寨的婶婶们养活了我,可我知道她们背地里都在说我,说我是遗腹子,命中注定克父母,害亲友。”
大门前一片静寂,少年们半是害怕半是可怜,眼神复杂地看着高垣。大家都是孤儿,从小在童营长大,虽然缺少父母关爱,可有的是同龄的伙伴,平时一块玩耍一块吵闹,教官们除了训练时严厉,大多时候对大家都和颜悦色,很少有人背地说人坏话,童子营多的是友情和关爱。想不到高垣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初懂事的孩子们不觉将自己和高垣的身份对换,想想都觉得一阵后怕。
“爷爷养大了我,他们教我练武,教我认字,教我在山林中打猎,也因为爷爷们对山寨的人很好,寨子里的孩子才偶尔和我玩耍,枪爷爷怕我身子弱长不大,就让我从小练习吐纳功夫。”
一口气说出许多话,高垣终于将心中撒谎的内疚排斥干净,明亮的眼睛看着桌案后的军官,却忘记了说明最关键的事项——表露爷爷们的身份。
“你长大的山寨叫什么名字?”文书上只书写有城名,根本看不出具体的身世来历,那些资料应该还存放在标营书柜中,查验文书的军官暗恨自己太过相信属下的审核,没有一一亲自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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