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剑神 (不弃明月)

说完这句话，月月眼角忍不住滚落两行泪水，然后极快地掩饰道：“采薇姐你看，明月高悬，人间灯火再盛，也比不上天上一缕清辉。”

姚采薇被月月手指的地方吸引，没有注意到这个跟自己同为公主的女孩留下眼泪。

月月说道：“每次看到明月，我就会想起娘亲，想起父王，想起我曾经养的那些花儿，所以，如果我一个人的时候，绝不敢抬头望月。”

姚采薇终于发觉月月神情有异，掏出手绢替她擦干泪水。

“妹妹放心，这件事情了解之后，我一定会给你求情，让父皇准你回家省亲。”

月月点点头，心中却想道：“在大唐我没有家，而焉知国我也没有家……”眼泪却流得更欢。

小时候两个人曾经在一起玩耍，自从姚采薇到海星天修行，她们之间来往就少了，但是从小培养的感情还在。

姚采薇感到心里很难受，她深深地理解月月的处境。

不过听月月说“这世间如果有人能配得上你，那个人必须是卓藏锋”，姚采薇就明白这个小了自己两岁的女孩心中的秘密。

月月忽然笑了一下，显然表现的很不自然。

“采薇姐，我想告诉你，卓藏锋并不知道你是公主一事，我怕如果明日他真的拿到第一，会跟陛下提那个条件。”

月月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会冒冒失失跟陛下提起，同姚采薇退婚。”

然后她的脸上有显得不乐意起来，说道：“而且步世殊已经派了步家家主跟你家提婚。如果卓藏锋依旧不明白你的身份，提出这个条件，皇帝陛下自然会准许。”

姚采薇明眸光彩闪烁，“妹妹，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月月讶异地望着她，说道：“那为什么不告诉他？”

姚采薇回答不出。

月月继续说道：“你知道，卓藏锋对那大唐公主念念不忘，他根本就不理会什么姚采薇，所以我担心。

“如果说在焉知国你不知道，在天下剑冢你也不知道，现在你知道了，总该给他说明，免得他又犯错。”

姚采薇静静听月月说着，想着月月十分了解卓藏锋性格，知道他容易冲动犯错，面对月月的一片真心，她的心头却泛起一股苦涩的滋味。

“妹妹，有时候我缺乏勇气，尤其是面对卓藏锋的时候，我不能确定他的性格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而且我也担心他若知道此事，会跟我爹我娘闹翻。”

月月沉默片刻，说道：“这也很有可能，依照他的脾性，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然后抬起头，望着姚采薇如同夜色中高洁百合花一般的身姿，叹口气。

“采薇姐，为什么你们会经历这么多磨难？”

事到如今，月月依旧还在想着姚采薇，她极力赶走心中占有卓藏锋的自私想法，想着只要是卓藏锋高兴，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

姚采薇修行天赋绝顶，但在面对儿女情长的事情上，远不如月月更加勇敢。

她担心卓藏锋伤到父母，更怕父母对卓藏锋做出无法挽回的错误事情。

而且，她知道，就连人称圣母的师傅都赞成自己同步世殊的婚事。

面对步世殊的热情，她无数次感到内疚，却是没有勇气拒绝。

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月月身上，这个坚强的女孩定然会一口拒绝。

姚采薇想事事周到，任何人都不得罪，而月月心中只有卓藏锋，对于其他的人，根本不管不顾。

两个公主，同样善良，但行事风格完全不同。

远处一盏灯忽然灭了，芙蓉园官吏急忙换上蜡烛。

夜风吹来，无端地有种萧索的意味。

“妹妹，龙门大试之后，我一定陪你去看你的父王母后。”

“谢谢采薇姐！”

两个公主边说边走，不远处闪闪烁烁的灯火中，有无数暗中保护皇帝陛下的侍卫。

“采薇姐，那么你有没有决定？”

“我不知道，我害怕面对这件事情。”

“我觉得你应该现在就去找卓藏锋，跟他说清楚，以免造成遗憾。”

姚采薇轻轻摇头，望着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轻声叹息。

“无论我说不说给他听，我们之间是很难在一起，我知道，无论是陛下，还是父母，或者师傅，他们没有一个人认同卓藏锋。”

月月也轻声叹息，心里暗暗说道：“我认同卓藏锋。”

过了很久，姚采薇才低声说道：“凡事顺其自然，一切听天由命，明日龙门大试，我不想影响到他。”

月月诧异望着姚采薇，暗道：“你是没有勇气，还是真的担心影响到他？唉……或许两者都有。”

她抬头望着远处夜色中的殿宇，心想，卓藏锋，我要不要马上告诉你？

第二百六十章 最后的温柔或者残酷

匆匆忙忙赶回药山，牛粉蝶大闹一场，早已离开。

月月笑话姚采薇不够勇气，不能面对卓藏锋，此刻站在药山上，望着房间内的灯火，她自己也不敢迈动脚步。

夜凉如水，如冰。

山上寒风呼啸，永远无止尽地唱着古老的凄凉之曲。

月月坐被扎力古锯成小几的树墩上，看着夜色下影影绰绰的群山，望着月光落在上面，如同水银一般的景象，从怀中掏出呜嘟，认真吹奏起来。

呜嘟的声音如同夜色一般在药山铺开，仿佛月色一般笼罩了各个山头。

那山，难道一夜间白了头？

卓藏锋蓦然感到床头呜嘟颤动，听到这熟悉的音乐，知道在月月在召唤自己，连忙穿上衣服，走出屋外。

莫雅趴在窗户上，看着卓藏锋走出去，慢悠悠躺下。

静夜中，听到推己一声叫唤：“小蝶，我没有出卖你……”

月月望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那个身影，真想回过身紧紧抱着，就这么一生一世，再也不分开。

她的眼泪断线般掉落，吹奏出来的乐声也悲不自禁。

卓藏锋岂能不明白月月的心事，以往欢欢喜喜，无忧无虑的女孩突然间心事重重，尤其是现在，那孤单的背影，让他感到一阵心疼。

取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月月身上，月光下看到月月肩膀抖得厉害，然后听到一阵压抑的哭泣。

“月月，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月月回过头望着他，脸上依旧挂着泪珠。

“不管怎样，我只要看到你高兴，我就会高兴，所以……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

说完，月月擦掉泪水，很坚强的站起来。

无需太多的语言，这微妙的处境谁都能体会。

对月月殿下的关爱，卓藏锋只觉得受之有愧，他只能暗暗发誓，以后不管是谁，胆敢对月月殿下不敬，绝不饶恕。

一个龙门大试，如同天河一般横亘在卓藏锋与月月之间。

每个人都知道，明天一切都变了，无论是任何决定都已经不能再挽回。

月月想起从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卓藏锋也在回忆受到这个公主的所有关心。

他怔怔地望着月月，月光下，他的影子将这个孤单的身影遮住。

或许，明天他就再也不是卓藏锋，而是姚采薇的未婚夫。

月月忽然扑近卓藏锋怀里，止不住泪水如潮。

卓藏锋紧紧抱着月月娇柔的身躯，嗅着她发端的清幽之气。

月月在他怀中转过身，面向他，忽然说道：“卓藏锋，你可以吻我一次吗？”

望着怀中娇艳如花的女子，卓藏锋努力克制自己心中非分之想。听到那娇媚的声音，看着月月脸上灿烂似桃花一般的羞晕，忍不住低下头。

他不能拒绝，事实上也无法拒绝。

这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愿望。

带着清露的花瓣落在唇边，如同消融的积雪，却比雪更温暖。饮下这醉人的清香，从此心在一起。

卓藏锋感到怀中的女孩浑身发烫，但身躯却在微微发颤。

但是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他一颗火热的心，在这无边的温柔中跳动如鼓。

许久之后，两人恋恋不舍分开。

月月方才的勇气已经消失，此刻略带娇羞望着地下的月影。

“卓藏锋，我只恨自己遇到你太迟！”

卓藏锋无语。

望着月光下那令自己心动的少年，月月忽然很认真说道：“卓藏锋，明日不管如何，都不要同姚采薇退婚。”

说完之后，月月裙裾飞扬，已然凌空而去。

……

姚采薇醒来，看到窗外白花花的阳光，吃了一惊。

昨晚回府后，母亲让自己喝了碗醒酒汤，怎么昏昏沉沉一睡至此？

绣阁内一切都是原样，只是感觉空间有无形的眼里逼迫而至，一种说不清楚的气息笼罩在此处。

意念贯通神识，姚采薇发现，屋内有几百道强大的元气如同罩子一般笼盖在房间内。

这是“四神境”剑师之境的修行者才能发出来的元气，按照她的判断，应该是出自母亲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