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剑神 (不弃明月)

一定要第一个走出秘境！

化愤怒为力量，将胸中块垒凝在剑上，卓藏锋冷眼望着剑阵中那幽暗的凌烟剑。

凌烟剑原藏在凌烟阁，是卫国公李靖的佩剑，当年得到步家资助，东灭突厥，西坡吐古浑，这柄剑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

卫国公曾经答应把这把剑送给步家，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供奉在凌烟阁内，直到太上皇偶尔翻阅李靖兵书，其中有这项记载，才隆重请出宝剑，依照李将军遗愿，送给步家。

按照龙门大试规则，论剑试官只负责布阵以及守阵，不许向学生攻击。单单只比拼剑品，卓藏锋手中的凡品青锋剑在凌烟剑之前，如同朽木一般。

心中愤懑凝而不发，卓藏锋开始冷静下来。

修行者的剑阵比之冲锋对敌之时的阵法更加玄妙，可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就剑阵中所蕴藏的恐怖威力来说，更非军中阵法所能比拟。

一柄剑在无边剑意之下仿若千万支剑，一旦形成完整剑阵，就几乎达到了剑道的精妙境界。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与之对应的意思就是，一道剑气生成两道，两道生三道，三道生万道。万道就是万象，是剑阵最高级形态。

这个状态就如同滴水化作溪水，溪水融入河流，河流归于大海。

而那破解剑阵之人就如同大海中的船夫，想凭借一己之力搏击大海，除了无所畏惧之气，除了强大的意志，还需要高明的手段。

剑阵之阵眼操控在步世殊手中，就是他细长的五指紧握的凌烟剑。

没错，凌烟剑就是阵眼。

虽然从挑选的对手上来说，卓藏锋是不幸的，但他是剑道谪仙之体，天生能窥破天地元气运转的气息，所以在其他破阵学生，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寻找剑阵阵眼之时，他已经看到了阵眼。

身边剑气如潮，先前怕被剑气所伤，只好顺着剑意调转身法，现在卓藏锋决定换个方法。

在剑阵的漩涡中，他要挣脱出去。

挺剑如虹，高速随剑势运行的身子骤然一顿，卓藏锋深吸一口气，钢牙紧咬。

“嗤嗤嗤嗤！”

一道道到犀利的剑气在身上划过，衣衫片片碎裂，肩膀，双臂，两腿，到处是被剑气割伤的血痕。

薛断流望着站在万丈剑气之下的少年，脸露震惊之色。

万花圣母忍不住说道：“这少年逆剑势而行，宁肯受到伤害也绝不被剑阵牵引，难得！”

姚长驱道：“说不定是歪打正着。”

白云生摇头道：“你看他气息越来越沉稳，绝不像是惊慌失措之下贸然的举措。”

枯木一直凝神关注推己，此时忍不住将神识移动，沉吟一刻，说道：“这个年轻人血气方刚，但他的丹田气海却深沉如渊，贫僧以为若以元气数量来看，步家公子或有不及。”

叶慕风神情专注，微微点头。

李隆基好奇问道：“那么以国师来看，他可有破解剑阵的可能？”

看枯木凝神思索，年轻的帝王自得一笑，“实际上，此次龙门剑阵，朕有意增加考试难度，以往布阵者只出五分气力，这次朕要他们全力以赴。”

枯木默认良久，轻声道：“难怪！铜炉中的香比平时也慢了许多。”

李隆基哈哈笑道：“果然不愧朕的国师！此次计时之香是顾先生研制，加入特制香料，能延长时间。”

顾怀远听皇帝陛下提到自己，恭声道：“这一炷香燃尽所用时间，可抵平时两炷香加在一起。”

枯木见皇帝不再追问之前的问题，仔细体察推己一举一动。

以现在来看，推己还算冷静，虽然阵眼并没有找见，但出剑的气势，运行的身法都暗合节拍，相信坚持下去，一定可以找到破解之法。

卓藏锋任凭那无数剑气切割肌肤，疼痛让他更加清醒，让他的心中更是充满希望。

步世殊面对他忽然改变战术，不再猛冲猛打，心中不由有些慌乱。

难道他窥破了我的阵眼？

面对这个一直就没放在心上的少年，比卓藏锋长了两岁，剑术却高出许多的步家大公子有些慌乱。

卓藏锋曾经发誓拿到龙门大试第一，会同姚采薇退婚，但是他不能确定，这个家伙是不是欲擒故纵。

他不清楚姚采薇同卓藏锋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时至如今卓藏锋还不知道姚采薇就是玉清公主。

但是他担心，甚至说是害怕。

他怕失去姚采薇，也怕自己防守的太严密从而使对方不能胜出。

他想网开一面，但依旧害怕，害怕被别人说自己一腔私念，说自己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了龙门大试的公平。

他心底的恐惧慢慢滋生，同时影响到出剑运气之上。

卓藏锋窥见步世殊凌烟剑上骤然绽放出一道光芒，虽然一闪即逝，但那剑势运行的方位早已了然于胸。

轻跨一步，任凭万道剑气拂体而过，留下几许伤痕。

卓藏锋轻啸一声，剑气如虹，胸中块垒在剑锋上骤然跳荡而出。

“叮！”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声响，凡品青锋剑已然点在神品凌烟剑之上。

此处果然是阵眼。

一击得手，卓藏锋挺剑再进。

第二百六十四章 剑阵之眼

双剑相击，步世殊蓦然感觉凌烟剑一阵震颤，就连剑上剑气都似乎被震飞散逸。

卓藏锋元气数量的雄厚让他忍不住惊讶。

剑随意转，靠着精深的剑术，轻轻推开数尺，无数道环绕身周的剑气骤然从四面挤压而至，凌烟剑以妙到毫巅的剑招瞬间发出三十三剑。

这就是道剑精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剑阵中骤然光明大作，狂风巨浪般的剑气把秘境中方圆之内笼罩。

卓藏锋如果不撒手撤剑，必然难免受伤。

望着身周无处不在的剑气，卓藏锋怒吼一声，凡品青锋剑快速在剑阵中拖过，一道犀利的剑气如同撕裂空际的闪电迸发而出。

剑阵被撕裂开一道口子，卓藏锋脚步轻移，迅速从剑气中冲出。

步世殊震惊无比。

卓藏锋不但没有撤剑，反而以进为退，以极强剑气撕开剑阵，从容退却。

虽然他依旧没有破解剑阵，但他窥破了阵眼，甚至还能在万千剑意下悠然退开。

其实卓藏锋一剑横托，剑阵上雄浑的剑气，在一瞬间将丹田气海中元气阻遏，搁到其他人，这时必须松开剑柄避免受伤，更不要说继续进攻。

然而卓藏锋意志力强大无比，反而在这一刻继续进击，等到剑阵略一震颤，步世殊身法错乱的那一瞬间，抽身而退。

他望着步世殊凌烟剑上流泻的剑意，看到那剑阵在稍有凌乱之下，眨眼间又恢复圆转如意之态，对这个家伙的剑道造诣大为惊叹。

而且就出剑的速度上来说，步世殊也几乎比自己快了一倍。

从始至终，他一直在对方剑势牵引之下，随着剑阵运行方位或进或退，这时，他才算真正的摆脱剑阵束缚。

两个人守阵破阵的情形极为玄妙。

如果说剑阵是一片大海，步世殊就是那个朝大海中不断灌水之人；而卓藏锋就是那想凭一己之力舀干大海之水的渔民。

况且剑阵布置在先，卓藏锋进入秘境时，已经形成汪洋之势，而且以他出剑的速度，他舀一瓢水，步世殊就能灌下一桶水，难度可想而知。

被剑阵牵引，他就是那个徒劳想舀干大海之水的渔民。

但是此刻，他摆脱剑阵束缚，重新审视汪洋恣肆的剑阵，终于明白，若想舀干大海之水，最好的方法就是疏通大海，让海水倾泻而出。

之前一直是想破掉阵眼，已经走了岔路。

虽然阵眼在阵法中至关紧要，在修行者剑阵中并不完全占据主要的位置。

步世殊始终挺身在剑阵枢纽之处，他的身周是层层累积的剑气。他占据天时地利，随时以高瞻远瞩的目光，以及精妙绝伦的剑术以不变应万变。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卓藏锋一上来就寻找阵眼，靠着独特的天赋，很快确认阵眼就是步世殊的凌烟剑，靠着《庄子剑修注解》那一招“水击三千里”，意图凭借强大的元气破解阵眼，再一举破掉剑阵。

现在置身于剑气之下，不动，则剑阵不动；稍动，则剑阵大动。

他悟到自己错的十分严重。

徒然耗费那么多元气，只是明白了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他的心里充满自责。

然而当万花圣母看到他以进为退之时，这位境界初入陆地神仙之境的海星天之主，心中震惊更非语言所能形容。

薛断流面对这个曾经刺杀自己的少年，看到他在万剑凌空的剑阵中还能冷静思索，用极短的时间摆脱剑阵束缚，生平第一次感到有些惊惧。

这位差一步就踏进陆地神仙之境的剑侯，连面对不可一世的段千华之时都毫无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