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阴缘有份 (旧月下清川)

　　向几位大神告别後，苗阜和王声再一次走进非常道。今天他们两个在这条道里已经待了太久，更别提大半时间都是独自一人，此刻有靠谱的小伙伴引路，再踏进来都走得十分安心。
　　“小乌鸦，”苗阜问他，“我们回头去见阎王……”这话刚一说出口就觉得特别的不对劲，但没办法这就是事实嘛，“那啥，我的意思是要前往阎王坐镇的公堂，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吗？有什么忌讳没有？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出席呢？这种事情，我们哥俩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少年摇摇头。“忌讳倒是没什么，两位老师即使做得不妥当也都是无心，阎王是不会怪罪的。至于穿着嘛……小乌鸦以为，两位老师穿说相声的长衫便是最好，也能显出两位老师的身份。至于在公堂之上，只要据实说明就可以了。阎王是天下第一公正人，定会秉公处理，还王老师一个公道。”
　　“那，以前有过这样的事情吗？”王声补充一句，“我是指，还活着就跑到冥界的公堂上，这种的……”
　　“唔……”小乌鸦思索了一下，“其实阎王本人就是……他在世的时候名气就很大，常被请来为冥界断案。其实也是上一任阎王的意思，早就看好他，要加以历练。大王嘛，向来是眼光高远的，後来上一任阎王退了休，顺手就将位子直接给他了。虽然官方史书什么的不会这么记载，但这都是真事，在冥界当差没有不知道的。”
　　这……这这这，这算不算阎王的八卦？
　　苗阜和王声对望一眼，同时生出一种十分荒谬的感觉。谁知道阎王还有「退休」这一说，所以还要考验自己的继承人？以往他们到九宫戏楼演出也只是尽自己本分，从未深入了解过对面的世界。这是头一次，他们感到另一个世界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只会出现在书页里，想象中。
　　真是一秒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隐约还升起几分期待。
　　两人和小乌鸦已经是非常熟络了，当下有什么疑问就直接问他。这位靠谱的小伙伴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了，”王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们的相貌，是怎么决定的？”
　　“这个阿……我也不好说。好像就是……自然而然就这样的？人类天生相貌各不相同，我辈也是如此，大概就是变换过来对应化作人类的五官，就这样了……”他顿一下，“但是有一点，我们仍可以变成其他样子。这也是精卫大神不能立即抓捕三娘的原因，因为你们见到的未必是真的狐三娘。只要道行够高，别说是三娘，就是变成精卫大神的样子也非是不能。是不是本来面目我辈可以一望即知，两位老师却是不懂分辨了。”
　　“原来如此……”
　　又过了半晌，苗阜忍不住问他。“下一次为什么不是你来找我们呢？”
　　“小乌鸦只是追随群青大王的小妖精。精卫大神自然有她自己的手下，而且论身份更是比我们这等山野妖精要尊贵许多。下次是一等一重要的公事，自然是要由大神的手下来通报了。”
　　“这样说来，精卫大神是专职管理你们的吗？”王声感到有些困惑。就算精卫是上古的神仙，在所有传说中也不过是有「精卫填海」这么一出罢了。谁又知道她在妖界是负责什么工作的？
　　“然也。精卫大神是接过了女娲娘娘的工作，从五百多年前开始管理妖界的。若不是精卫大神网开一面，苏娘娘又哪里能回淇县坐着。哦，苏娘娘就是九尾狐苏妲己，叫习惯了。其实真论到位份，她还不如我们大王呢。”正说着，小乌鸦抬头一看，“两位老师，我们到了。”
　　苗阜和王声走出非常道，发现自己身处山野之中，正是小乌鸦带着苗阜进入非常道的那个地方。两人向它告别，随便打了一辆车。晚上还有演出，幸好时间尚早，两人宽下心来赶往剧场。接下来，就等精卫大神的那位传令官何时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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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精卫和群青却也没有闲着，毕竟要将真凶在三日之内捉拿归案。精卫唤来两名手下一方面查看《非常道中》的名字，另一方面彻查狐三娘的下落，她与群青送走老君後直接来到冥界。冥界与妖界虽分属两界，却多有来往，比之人间要亲近得多。二人越过巨大肃杀的青铜阙门，轻车熟路来到气势恢宏的阎皇殿。
　　精卫大神亲自到访，阎皇殿的守卫不敢怠慢迅速通报。片刻过後，阎王带着自己的副官在偏殿接见她们。这位阎王连带他的副官，看起来都十分年轻。两人当然不是年纪轻轻就死了，毕竟都已经位列仙班，相貌如何其实并不重要，只不过比起七老八十，还是这样子更舒坦些。
　　阎王拱手施礼，淡然开口。“未知九宫主来见本王，有何见教？”
　　精卫还过礼，开门见山道明来意。“十王殿下，精卫此来要向你借五道镜一用，而且……也是专程来请你出马，亲自审理一桩案子的。”
　　“哦？不知妖界出了什么案子，竟令九宫主如此上心？”
　　“此事说来话长。”精卫向群青使了一个颜色。群青当即跪下，一五一十向阎王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自己派一条小青蛇偷送第一封请柬开始到数息之前乌之送两人进入非常道，事无巨细一一禀报，不敢有丝毫隐瞒。
　　阎王听完大为讶异。
　　“……如此说来，是那小妖故意将人类引入非常道，又故意离去引他迷失。此举实在有违天道。”
　　“不错。精卫决意借此机会整顿妖界纪律，所以才想大张旗鼓请十王你亲自审理此案。届时我会使手下在冥妖两界中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秉公处理以儆效尤。”
　　“九宫主为整顿妖界，一片苦心。本王便答应你，主审此案。”
　　“多谢十王。”
　　“群青擅自将两位老师扯进妖界，因果循环，也有一定责任。届时也请阎王一并处罚。群青绝不敢擅自脱罪。”
　　“群青姑娘请起。待此事到了公堂之上，本王自有定夺。”阎王示意她起身，随即看向自己的副官，“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一袭白衫的年轻副官略一躬身。“事情已经听清楚了。下官以为，还需要再去接触一下涉事的人。不难看出苗阜此人胆大心细，从最开始便是独自处理一切，更能照顾到自己的搭档，在这件事上更非第一受害人，此人就不必担心了。”
　　“你是想去看一看那个王声？”阎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正是如此。”副官向他抱拳行礼，“大王请允许下官去人间走上一圈，看看这位第一受害人的状态。诸多事情都是苗阜在替他挡着，下官难以看清王声其人。若他对此事或接下来的公堂对峙有心病，下官接触之时也好想办法开导一二。”
　　“好，此事宜早不宜迟，准你即刻启程。”嘱他离去，阎王重新看向精卫，“九宫主可否需要本王派出人手帮忙抓捕那小妖？”
　　“多谢十王，这却是不劳费心了。精卫手下有毕方和胜遇，一只小妖而已，还是不在话下的。”
　　“既如此，想必九宫主能够很快缉拿真凶。那么就定在三日之後，本王亲自审理此案。”
　　“仍是有件事情，还望十王能够妥善安排。两位老师毕竟是人类，况且又是有些名气的人，要避开他人耳目前往冥界，这时间上……”
　　“看他二人几次演出的时间，不若也定在寅时，九宫主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多谢十王通融。”
　　阎王一挥手，当场宣布。“三日之後的寅时，本王便在这阎皇大殿之上公开审理「非常道中」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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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阜和王声当晚的演出一如既往的顺利，正常得两人都几乎要忘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待到演出散场，众位演职人员也都三三两两离开的时候，苗阜觑了个空叫住了王声。
　　“小心些。”他又看了看四周，内心深处隐约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误入了某谍战片的片场。
　　话听起来着实有些别扭，眼下又不是战乱纷争的年代，出了门就可能回不来，说什么「小心些」呢。不过两人也都清楚，现在接触的都是特别不科学的东西，万一真被哪位大仙找上门来……大概也真没什么好办法。
　　“你也一样……”王声拍拍他的肩膀，“人家虽然冲着我来，看上的可是你。而且，保不齐还有没有下个？”
　　苗阜都忍不住捂脸了。“它们的审美也真是特别的醉……我还以为它们肯定会看上我的小饼干呢。”
　　“你当谁都像你呢？”说完王声一咳嗽，把表情相当玩味的苗阜一丢立刻闪人，“走了走了。”
　　玩笑归玩笑，终究还是要小心些的。他这一路上还真没敢太走神。现代人的夜生活大都比较丰富，演出结束这时间只能算半个深夜。王声走在路上，周围散落的那些过路人都让他觉得挺安心。因为所有妖精要现身来找自己的时候，一定会避开普通人类。
　　“先生，你身上有妖气呀。”一个声音在左近处毫无征兆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