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方夜跪地接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城门下,在场的男女老少皆伏地听候,慕容离接过老翁手里的娟帛“臣领旨”
老翁躬腰赶紧双手扶起跪地的慕容离,较之在场百姓惊讶羡慕的反应,慕容离却显得有些担忧。
老翁抬手“郡主请随老奴来”一行人朝着城市深处移去
暗红色大木门之上悬挂着乌黑的门匾,门匾上用金粉镶嵌的‘慕容府’三个大字在墨色门匾的衬托之下显得更加刺眼。
老翁面带微笑“郡主,这便是王上亲自为你选的府邸,此地比邻市集,却又僻静,又离王宫最近,方便郡主上下朝,已经派人收拾妥当,郡主今日便可入住了”
慕容离谢过老翁,示意方夜打赏了老翁,方夜将一个梨花木雕刻而成的錦盒双手奉于老翁,老翁含笑掂了掂沉沉的木盒随即将其收入大袖戴之内“郡主年纪轻轻就得王上如此青睐,日后必将前途无量”
慕容离轻微颔首“有劳大人了亲自跑此一遭,劳烦大人替臣谢过王上美意”
老翁“郡主客气了,这本是老奴份内之事,何来有劳一说,倒是老奴日后还要多多仰仗郡主您呐 ”
老翁走后,方夜看着矗立在门前的自家主上,隐约察觉主上似乎若有所思,随即上前一步“主上,刚至王城就受此等封赏,想必王上甚是欣赏主上”
慕容离微皱的眉宇转瞬如幽静的湖水淡然道“天上掉下的每个饼,前方都会有个坑,方夜,你记住了,从今日起,言行需要万分小心”
方夜双手齐额躬身道“属下铭记于心”
慕容离“开门”
方夜顿了顿神色有些犹豫但还是上前推开沉重的木门
进了府邸慕容离“无旁人时,有话直说便可”
方夜微吸一口气“即如此,主上为何还要”
慕容离略微压沉的声音“因为,他是君,我是臣。”
深夜昏暗的月光之下有个身影进入了慕容离的卧房
汇朝当日太尉故意刁难慕容离,在文武百官面前,考问慕容离何为治国之道,慕容离淡然答之:“天生四时,地生万物,天下有民,仁圣牧之。故春道生,万物荣;夏道长,万物成;秋道敛,物盈;冬道藏,万物寻。盈则藏,藏则复起,莫知所终,莫知所始,圣人配之,以为天地经纪。故天下治,仁圣藏;天下乱,仁圣昌;至道其然也。圣人之在天地间也,其宝固大矣;因其常而视之,则民安。夫民动而为机,机动而得失争矣。故发之以其阴,会之以其阳,为之先唱,天下和之,极反其常。莫进而争,莫退而让。治国如此,与天地同光”
众人皆叹服慕容离小小年纪就有此等才学,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太尉见王上也面露喜色,随即又道“不知瑶光郡主对仁君之道有何看法”
慕容离泰然自若,转身复对太尉行礼道“在下才疏学浅,此等大道着实不敢妄言”
毓埥一脸期盼道“这治国之道爱卿既能有如此见识,有话不妨直说,本王恕你无罪”
慕容离对毓埥行了礼道“臣献丑了,仁君有六守、三宝。”
太尉“不知这六守三宝何也?”
慕容离“一曰仁,二曰义,三曰忠,四曰信,五曰勇,六曰谋:是谓六守。
富之,而观其无犯;贵之,而观其无骄;付之,而观其无转;使之,而观其无隐;危之,而观其无恐;事之,而观其无穷。富之而不犯者,仁也;贵之而不骄者,义也;付之而不转者,忠也;使之而不隐者,信也;危之而不恐者,勇也;事之而不穷者,谋也。人君无以三宝借人,借人则君失其威。
大农、大工、大商谓之三宝。农一其乡,则谷足;工一其乡,则器足;商一其乡,则货足。三宝各安其处,民乃不虑。无乱其乡,无乱其族,臣无富于君,都无大于国。六守长,则君昌;三宝完,则国安。”
毓埥龙颜大悦“我遖宿能得此人才,必是我遖宿之福,来人,赏瑶光郡主黄金百两,锦缎十批,此前爱卿所提设立通商属之事不知诸位有何看法,若无其他,这通商属主司就由慕容郡主担任。”
太尉赶忙“前任瑶光郡主离世之事疑点重重,况且,慕荣华乃先王尤为器重之人,此刻如此……怕是会惹得旧臣不快”
毓埥有些不耐烦“既是已死之人,何必太过计较,若本王赏赐自己的臣子都要看死人的面子,那本王这王上当的跟个傀儡又有何异,此事就这么定了,退朝”
汇朝之后遖宿市井民谣传唱,慕上红衫影,容艳中垣地,梨花落月极,翩翩公子离 ,积石如玉兮,如切如磋兮,如琢如磨兮,秀骨青松翠,墨深堪潭岁,斗渊比湖汇,倾城之颜兮,举世无双兮,绝代风华兮。
退朝之后禁卫军侍卫在宫门口拦住了慕容离
慕容离随着守卫入了毓埥的寝宫,毓埥正背对着慕容离站在桌前
慕容离跪地行礼道“臣慕容离参见王上”双手对叠与额平齐,过了半晌之后,毓埥这才转身道“郡主,请起”
毓埥上下打俩着慕容离“郡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才能,当真乃人中龙凤啊”
慕容黎微微颔首“王上谬赞了,微臣不过随口胡说,担不起人中龙凤一词。”
毓埥脸色略微严肃“本王该称呼你为慕~郡主还是慕容郡主呢?”
慕容离心下一惊两片柳叶眉微微向彼此靠拢了一些,不过转瞬,便又恢复如常的淡漠道“随王上开心”
毓埥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慕容郡主是聪明人,本王便开门见山了,郡主一上任便建了从未有过的通商属,不知这通商属所司何职,所行何事?”
慕容离“通商属司管民生商贸,立民商之法,维民商之权,况且瑶光地处五国交界,对商贸进行统一管理,利远大弊之”
毓埥来回踱步若有所思道“好,这通商属虽历朝历代都未曾有过,郡主即有胆量设立,想必亦有能力管理的好。郡主既有此等为商之才,不若与本王做个交易如何”
慕容离淡定道“不知王上所欲何事”
毓埥“世人皆道郡主聪颖过人才华横溢,不若郡主猜猜本王所欲何事”
慕容离依旧淡然“王上,现下即位不久,根基不稳,想必王上要稳定朝岗”
毓埥“不知郡主有何良策”
慕容离“既是交易,不知王上要拿什么”
毓埥突然大笑“与聪明人做交易就是爽快,本王听闻爱卿自幼误中奇毒,不如就以解药为注,日后本王会每月按时将解药送至爱卿手中,爱卿以为如何?”
慕容离“好”
慕容离“贤王乃三朝元老,其实力之广,尚未可知,王上不若先巩固自己,时机到时再徐徐图之。”
毓埥“正和本王心意”
回到府邸,慕容离解下有些繁重的朝服“阿昱,近况如何了”
方夜一边帮慕容离解开镶满玉珠玛瑙的腰封,一边道“二公子如今一切安好,吕大人与吕夫人也未为难公子,周良来信说公子到达那日,吕夫人一见到公子便抱着公子痛哭流涕,还昏了过去。如今公子正与几位友人游山玩水,吟诗奏乐。主上您就不必担心了”
慕容离欣然的轻点了点头道“是你,不是您”
方夜顿了片刻道“好”
天色已暗,慕容离借着烛光看着手中的卷册
方夜“主上,宫里来人了,说是来送王上的赏赐”
慕容离“你看着办”
自慕容离回府不到两个时辰,大小官员的请柬已被方夜回拒了不下十余个
待到方夜将一切处理妥当“主上,今日退回去的贴子已有十三个之多,其中不乏贤王,太尉等诸多重臣,如此一来怕是……
慕容离“今日我若是去了,怕是明日宣政殿便会多出弹劾我慕容离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的奏章。”
方夜低头复又注视着慕容离“王上如此嘉奖主上,想必王上对主上必当重用”
慕容离“哦,何以见得”
方夜略带微笑“王上所赐府邸规格同上将军之府,所赐黄金百两,既是太尉一年俸禄也远不足之,锦缎虽只有十批,可每批皆是上上品,如此可见王上日后必会重用主上。”
慕容离却看着目光坚定的方夜笑道“那毓埥如此赏赐与我,不过是想招致百官不满,为百官所不容,如此才好将我拉拢。今日在朝堂之上替我压下慕荣华一事,不过是想告诉我,我慕容离除了他,也只有他毓埥才能护我,赏我,容我罢了。再者我上午刚与他达成协议,晚上便出现在别人府邸,与君王而言,最忌惮臣子心生两意”
方夜即刻低头“是属下愚钝”
云雾缭绕的内殿内,慕容离爬在浴桶上眯着眼打盹,方夜提着一桶刚烧好的热水进来了,利索的挽好袖口,浸湿方巾准备擦拭那雪白的背脊,可一抬头当视线对上背脊时,已蓄势待发的手却悬在了半空,一条顺着脊柱从胸椎下滑到腰骶部的细长伤疤夺目而入,方夜拿着方巾的手握的紧了几分。
慕容离伴有酣意的声音却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方夜,热水,快凉了……”
方夜愣了愣道“好”
填了热水,慕容离略带稚嫩的脸蛋贴在手背上,显然已经睡着了。方夜看着这没了冷傲之气的自家主上,竟然这般可爱,略微泛红的眼荡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