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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倾余生 完结+番外 (总有刁民想害朕)


  战英吗?沈云亭对列战英生了情愫?
  梅长苏想起列战英刚刚才明言“还没遇到合适的人”,再看看背脊微微颤抖着伏在地上,仿佛要低到尘埃里去的的沈云亭……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以这小琴师怯懦的性子,多半压根没敢对战英表露什么,便已经死了心了。
  假如自己猜测不错,那沈云亭孤苦半生,大约这辈子头一次对人倾心就没结果,也实在可怜。
  凤王叹了口气,俯身握住沈云亭手臂轻轻拉起,假装没看到他泛红的眼圈,也不再提弹琴,只语气平平地问:“你方才说你识字,还会算术。我记得先前听战英提过一句,你在教小满和立夏读书?”
  沈云亭松了一口气,怔怔点头。他本来很怕梅长苏接着问他“为何不愿再弹琴了”——按照常理,多数人都会顺口问上这么一句的不是吗?
  他不想欺瞒凤王,可是理由……一来他说不出口,二来怕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者是与列战英相对、为他抚琴的时光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他不愿把列大哥夸赞过欣赏过的琴艺用在别的人别的事上头,尤其不愿拿它来换取生计——那仿佛是对那些美好回忆的亵渎;
  又或者是他需要给自己一个了断。一个让他彻底告别作为一个琴师、一个乐伎的过往,开始作为普通“大梁子民”的人生的了断。
  梅长苏见他点头,又道:“陛下为战亡将士的遗孤们筹办了一所义学,正要找些读书人去做夫子。你可愿意一试?”
  沈云亭一愣,随即惶恐道:“草民、草民不是什么读书人,哪里担得起如此重任?”
  “放心,并不是要你教谁开题做文章。”梅长苏微笑道,“教几个未开蒙的幼童‘一二三天地人’总是没问题的吧?”
  说着他对沈云亭挤了挤眼睛:“就只刚开蒙的幼童都顽皮得很,这份差使恐怕不轻松——工钱也不多。沈公子若不愿屈就,我自然不会勉强。”
  沈云亭知道他最后一句是和自己玩笑,努力牵动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呆了半晌深深长揖到地:“多谢……殿下。”再抬头,仿佛是从除夕夜就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他此刻对梅长苏的感激,甚至超过了得知他除去自己乐籍的时候。
  离开列府自力更生说起来简单,但对他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先前踯躅良久,就是因为清楚自己除了弹琴并无其他可赖以为生的一技之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最基本的烧火做饭洒扫洗衣都不会,离了列府,要靠什么吃饭?
  后来下定决心的同时,其实也做好了或者要忍饥挨饿吃许多苦头的准备。列大哥太好,他知道自己永远配不上,可是他至少不能做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废物,他至少要能自立于天地间,才有资格做列大哥的朋友。
  可决心与勇气和害怕惶恐并不是不能共存。这些日子他深夜辗转,总忍不住惶然地想:冬天的金陵如此寒冷,举步踏出列府,偌大的都城茫茫的人海,哪里是他的容身之处?
  所以凤王殿下又救了他一次。凤王殿下什么都不追问,二话不说就为他谋划出路,甚至被他拒绝一次之后仍为他费心。
  义学夫子,这是多好的差使啊。他只需要和孩子们打交道,而且比起商铺的伙计体面多了,将来列大哥若和他继续来往,也不会太失三品将军的身份。
  而为他费心至此的凤王,还生怕他觉得受之有愧,特意告诉他那差使辛苦工钱少……
  “草民、一定尽心竭力,绝不辜负殿下……”想到这点的沈云亭哽咽得说不下去。
  梅长苏微笑着拍了拍他手臂:“那是一定。教得不好,我可要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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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sherlock·长苏:因吹斯汀。
  萧·john·景琰:Amazing!Wonderful!Absolutely brilliant!
  
  
  21.
  将哭得双眼通红的沈云亭送回房去,告辞后沈云亭又追出几步,嗫嚅着请他不要将自己即将离开列府之事告诉列战英。
  ——“我……草民、想亲口同他说。”
  于是梅长苏愈发确定自己所料不错。
  从后院出来,他也再没心思去找那树梅花,缓步绕到前头校场,站在场边看萧景琰和列战英过招。前者武艺高出很多,所以指点的意味远胜于较量。不过君臣两个依旧满面肃然,一招一式认真严谨至极。
  梅长苏本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不过今天沈云亭令他想起一些尘封往事,此刻再看着场中那人与少年时如出一辙的神情,难免有些唏嘘。
  他很理解沈云亭不敢对列战英开口言说,反而避之惟恐不及地想要逃离的做法。
  想想有点好笑,在这件事上,天潢贵胄且勇武无双的林少帅,和无权无势怯懦文弱的沈云亭竟然也没什么区别——他当年惊觉自己对萧景琰有了兄弟朋友以外的情意时,选择的不也一样是逃避?
  当然他可以找出林殊和沈云亭之间无数个不同,以此来佐证林殊的逃避比沈云亭的更有道理更有必要,比如林殊的身份地位,他父母亲的身份地位,萧景琰的身份地位,还有霓凰,还有当时即将成为靖王妃的那位姑娘……
  但他知道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哪怕当时的他像今天的沈云亭一样完全不需要顾虑外界的任何因素,他也一样不敢对萧景琰透露半个字——因为不说,他和萧景琰永远是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兄弟;说了,他就有可能失去这个朋友兄弟。
  他赌不起这个。
  比起皇帝的雷霆之怒,比起父亲的责打,比起母亲的哭泣,比起全世界的流言蜚语,比起被拒绝的难堪难受,他更怕萧景琰露出震惊、为难甚至厌恶的神情,还他一句:“小殊,你在胡说什么?”——然后就此和他疏远。
  所以连林殊都怕的事情,沈云亭怎么会不怕呢?
  校场中双剑相交,随即一起收势,结束了这场比试。萧景琰走到他身旁,接过下人递上的手巾擦汗:“我还道你迷路了。”
  “跟沈公子聊了几句。”梅长苏依旧沉在自己思绪中,答得有些心不在焉。一旁的列战英四下看了看,凑过来问:“先生,云亭人呢?”
  “他有些不舒服,回房了。”梅长苏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列战英脸上。
  “他脾胃失和有些天了,怎么还没好利落?”列战英不知是在和他说还是在自言自语,随即招手唤立夏过来命他请医官再去看看沈云亭,然后转回来向萧景琰请示:“陛下,不早了,蒙大统领和言小侯爷恐怕已经候着了,起驾吧?”
  他们今日原是应言豫津之邀去清乐坊游玩吃晚饭。因寒冬风冷,萧景琰不让梅长苏骑马,他自己也陪着坐车。既是私服出行,车架自然也不便华贵高调,于是两人挤在窄小车厢中,膝盖碰着膝盖,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可是现在皇帝陛下并没心情体会这番意趣,正鼓着腮绷着脸独自生闷气。
  更气人的是他的凤王完全没发现他在生气,仍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时不时撩起车帘看看外头,上车后话都没和他多说一句。
  外头有什么好看的?
  你跟那小琴师有什么好聊的?
  皇帝陛下肚子里的醋翻了一坛又一坛,自己都觉得牙根发酸。
  因为过年的缘故,路上行人比平时多,马车走得很慢。可经过一个拥挤的路口时忽然有个手持糖葫芦的孩子从马鼻子前横蹿过去,将马惊得甩头仰脖,车子也难以避免的晃了一下。
  梅长苏全无防备之下整个人向旁一歪,正正撞入萧景琰怀里。他也没太在意,手在萧景琰腿上一撑准备直起身,后者却忽然双臂一紧,将他牢牢匝住了动弹不得。
  他诧异抬头,就见萧景琰满脸写着“我不高兴”地瞪视着他。
  “怎么了?”梅长苏莫名其妙,刚才和战英过招不是过得挺高兴的吗?
  你还敢问我怎么了?——吃醋了!萧景琰在心中理直气壮地回答,拧着眉头低下头吻住了那双薄唇。
  车外大概是孩子的母亲在大声斥责孩子,向赶车的甄平连连道歉,甄平客气应对,嘱她牵好孩子的手后又抖缰前行。后面马上的列战英,散在四周的十多名暗卫都各自机敏的握紧兵刃,又在看到那妇女牵着孩子走远后放松。
  梅长苏听着车外喧嚷的人声,羞窘得耳朵发热——他二人虽已成亲半年,但不代表他有那个脸皮光天化日在闹市中和萧景琰亲热。待要奋力推开他,可萧景琰双臂勒得死紧,一下竟推之不开。而与他强横霸道的手臂行成鲜明对比的,是落在他唇上那个轻柔的吻。温软的舌尖一遍遍轻轻扫过他双唇的缝隙,同样温软的嘴唇喻住他的下唇,像对待一块甘甜的饴糖。
  沈云亭悲伤欲绝的脸不合时宜的在梅长苏脑中闪过,然后他忽然就不想推开萧景琰了。
  ——生何多艰,你倾心的那个人刚好也倾心于你,是何等的幸运?
  他抬手回抱住萧景琰,专注而用力的回应起来。
  周围的人喧马嘶渐渐淡去,整个世界只剩这一方小小车厢,和两个相拥着交换一个不太激烈却十分绵长的亲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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