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哪里想去?”亮笑道,“没去过的地方,我们都去一趟吧!”
久月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
“你不用那么勉强啦。”她轻轻地笑了起来,“你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吧?”
亮沉默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有心事啊。”久月看向他,“我虽然对围棋界的事情知道得很少,不过,每次你一有重要的比赛,就会很长时间没有消息,也不跟人联络,每天每天都在研究棋谱。我听进藤说,不仅仅是对手的棋谱,每一次循环赛每一场对战的棋谱,你都会根据最近的情况进行对比。”
“没错。因为每个对手都会变化,最明显的就是进藤。他的棋,已经很有自己的风格,但是时常变出新招,令我防不胜防,”亮专注地说,“你很难想象他为什么要走那一步,而按照预定的走下去,一定会中了他的圈套。有时候,他又喜欢险中求胜,用一些我绝不会用的步法,但往往会有奇效。”
久月看着亮。只有说到围棋的时候,亮的话才会变得很多。
“棋士在到达到了稳定期的时候,步法的变化就会走到瓶颈,只用自己非常习惯的手法,而鲜有创新,但是高段的棋士在保证地的稳固上非常强硬,即使有新招,如果不能动摇大局的话,也会变得毫无意义。也就是说,在面对厚实的局势时,抢险冒进很难奏效,所以在一开始布局的时候,就必须对整个局势有所把握。军事也好,围棋也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亮看向久月。“你知道中国的棋士吗?”
“大略知道一些。”久月应道。
“与日本不同,中国的棋士往往是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登上了顶端,而老一代的棋士过了三十多岁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所以,围棋的黄金年龄,就是现在。”
“每一个棋士,尤其是顶尖棋士,他们的目标都是夺取头衔,或是参加顶级的国际头衔比赛,因此他们留下的棋谱也较其他棋士为多,”亮缓缓道,“日本顶尖的棋士有几十位,每一年还有新锐棋士加入进来,要研究的棋谱,要了解的对手,你数也数不过来。”
那就像是一座高耸的城堡一样,你要一个接着一个地攀越,才能到达极限的顶峰。亮的手攥紧了。要趁着现在登上那至高的峰顶,分心是绝不可以的。指尖陷入了肉里,疼痛钻心。
他是个人,并不是神。
他要攀登顶峰,也想要有一个一直相互扶持,互相激励的伙伴。少年时代,一直久久不愿意加入职业棋坛,正如芦原所说的,是因为一个人的棋,下起来缺乏了乐趣。
与光在一起的时光,是多么快乐啊!虽然一直在吵架,一直在互相指责对方的疏漏,但是每一句话,都是希望给对方以警醒,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共同努力而迸发。想要握着他的手,就这样,一起攀向高峰,这小小的愿望,何时会产生如此深的执念?
光不会离开棋坛,也不会离开自己,如果……只是做朋友就可以拥有这一切。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会产生那样的感情的错误,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无法控制感情引起的错误。
所以,即使是痛苦,也要割舍这份强烈的占有欲望,即使是痛苦,也绝不能让它玷污了他们深厚的情谊。
……即使……非常困难……非常悲哀……
久月震惊地看着亮。亮紧紧地抿着唇,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她不能理解也不能明白的莫名的深遂。她不懂,但是看到那样的眼神,她却能感觉到内心隐隐地刺痛。她温柔地垂下了头,轻轻地将亮的手呵护在掌心里。
“……久月,”亮看向她,喉头因为压抑而微微起伏,“哪天我们再出去玩吧。”
“这个星期恐怕不行。”久月微笑道,“你有棋赛要赛,而我也要搬家。”
“……是吗?”亮歉意地一笑,“那真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啦,这才是正经要做的事嘛。”久月深吸了口气,“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我很乐意听哦,虽然不懂围棋,但我可以做个好听众。即使我不行,也有进藤啊!”
亮的手颤抖了一下,匆匆地从久月的掌心抽离,亮的气息微微有些不稳,久月颇感讶异,但却聪明地没有表现出来。
“快到了,我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晚上可是很凉的哦。”久月把手放在了亮的围巾上,“我还以为你不再戴它了呢。”
“怎么会呢?”亮不解地问。
“……我看到你有一条灰白相间的围巾,而且还有点宝贝它。”久月抿着唇笑道,“是你妈妈买给你的吗?”
“……不是。”亮的呼吸猛地停窒,内心的抽痛在一瞬间加剧。为了留下与光有关的一切,即使是光送给明明的围巾,他也不想放手,只是想到这一点,心就莫名地痛了起来。
“哦……那是你自己买的?”久月眨巴眨巴眼睛。以往的她,对亮的事情很少多加追问,也许是因为今天的约会,也许是因为亮对她的亲近态度,让她觉得有权力可以问下去。
“……不是。”亮的声音些微地颤抖起来。如果久月再追问下去,他能把光的名字说出来吗?光是想到,他就无法克制语气的颤抖。他不敢说光的名字,因为那个名字一定会让他无法控制情感,无法克制颤抖的声音,无法隐藏内心深处的苦闷。久月很敏感,她一定能感觉到那份异样。
但是久月没有再问下去。她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条围巾,抬起头笑了起来。
“我送你的围巾,也是你的宝贝么?”她笑道。
“……嗯。”亮点头。
“太好了。”久月笑道,“我啊……就怕你把我忘记了。”
“不会的。”亮立刻否认。
“是吗?”久月抿唇微笑。
“真的不会。”亮继续坚持。
“嗯,我相信。”久月看向他,“哪,我这个人,很厉害的哦,不管是什么样的心事,我都可以开解的。”
亮注视着她。
“所以,如果你想说的话,就告诉我吧。”久月眨了一下眼睛,“什么时候都可以。”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久月拉开了滑门。亮已经走了,送到店门口之后,他便离开了。久月注视了他的背影良久,转过身,将滑门拉开。店里黑漆漆的,想必洋一已经睡了。蹑手蹑脚走进去,摸到墙上的灯的开关,“叭”,灯亮了起来。
洋一就坐在餐桌前,看着她。
久月吓了一大跳,呆了几秒之后,她不由得气恼起来。
“你坐在那里干嘛不出声?吓死人了!”
洋一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很阴沉。
“干嘛不早点睡觉?明天就要准备搬家了,早点休息嘛。”久月松了一下领口,“累死了,我要去洗澡。”
“我有话要跟你说。”洋一淡淡道。
“明天再说不行吗?”久月揉了一下眉心,“我真的很累了。”
“明天说就来不及了。”洋一依旧平淡。久月看了他一眼,叹口气坐了下来,转头看向他。
“洋一,我现在很需要你……帮我搬家。”
洋一一怔,尔后冷冷地笑了一声。
“好吧,你说。”久月正色看向他,“你要说什么?”
“我要辞职。”洋一缓缓道,“就是现在。”
久月先是睁了一下眼睛,然后定定地看着洋一,慢慢站了起来。
“如果你想要我留下,只有一个条件,”洋一不关乎痛痒地说,“和塔矢分手,选择我。”
久月的牙一瞬间咬紧了。
(待续)
鼠:嗯,现在来祝贺确实是马后炮,笑。先祝论坛恢复,大家快乐。另外就是,因为贴丢了的关系,这一次一下子更新到71章,暂时就要停了,而且这一段基本上也终结了。后面的什么时候更新我无法确定,非常报歉。没有写文的理由,一方面是停了很久,一方面是因为鼠在鲜网的出书,因为销量的问题对书的发表造成了影响,在《放手一搏》出书9月之前,要想办法让专栏的人气提上去。所以,得了朋友的建议去打榜,当然也不是真的去打,我自己真没那个精力,要写一篇好文,哪能几天就憋出来的?但是没办法,为了打榜必须要投入进去。
由于工作在身,打榜写文的压力也在身,所以相当疲惫,《零》又是个超耗我精神的东西,所以只有暂时停一下。预计是停三个月左右,等我打榜结束,自然会回来写…………
之前想要六月结束,也是想结束之后全力鲜网的人气积累问题,但是很遗憾的是,工作和其他事影响到了,而且鼠的第一本《罪与恋的四百年》,销量也让鼠着实头疼。虽然编辑和试阅都觉得不错,但是为何卖得差呢?这些都是市场因素。想起来也好玩,如果H度高一些的话,肯定更有人气。但是鼠鼠一向是写得很隐晦的,所以导致的结果就是H度低…………不是写不出H,只是觉得没必要写,导致了这样一个后果,不得不自我再反省一下。毕竟市场就是市场,读者就是读者,读者想看的,作者不能不加以考虑,不然就成唱独角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