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连脚步都轻盈起来。加之这段日子,他总觉使用巫力时,体内压制渐少,隐隐感觉不日便能突破,心下更是欢喜。
时日飞快,转眼已经快到了元日。
王氏正拿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嘴角笑意满满。今日,公孙钤遣人送来两件狐裘。说是北荣使节送来的年礼,公孙府中并没有坤性,因此用不着这些,故送来陵府。
“公孙钤真是个有心的。”王氏笑着对坐在下首的陵光道:“光儿快来试试这件狐裘。”
自那日宫外遇到后,陵光近日来并没见过公孙钤,本来心下倒也平静一些,哪想今日忽然又送上这样的礼物。看着王氏的笑脸,陵光咬了咬唇道:“阿爹,咱们陵家和他们也没什么牵扯,平白收他这份礼想是不好吧。”
王氏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笑着道:“我已经去了信给你父亲,这公孙钤样样都好,对你也是有情义的,你能嫁到他们府上,也算是一门上好的亲事。我是很看好的,相信你父亲应该也是赞许的。”
“阿爹真的要我嫁给公孙钤?”陵光不由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没和光儿说过?”
“傻孩子,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你也不用担心,阿爹这把年纪,这公孙钤好与不好倒也不会看差,他端的是位君子。而且他家仲只有公孙丞相一个长辈,你过去后便是当家主夫,也不用苦熬,简直是掉进福窝里了。”
“阿爹,”陵光想到那日马车里的事情,心下羞恼:“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表面上做出一副君子的样子,谁知道内里是个什么德行。”
王氏不由发笑:“陛下都封了他做御前行走,难道陛下会让一个品行不端的人时刻在眼前晃悠?”
“可是···”
“没有可是了,”王氏拍拍他的手:“今日是元日,我年纪大了,懒怠出门,你便带些人去庙中上柱香吧。”
这元日去庙中上香,也是钧天的传统。陵光见王氏如此说,只得退出来,领了早已备好马车的仆从们向黎阳山进发。
“少爷,”紫芸被一个小厮叫出去,进来说:“公孙大人来了,说是要和您共去进香。”
陵光摆摆手:“他来便来吧,我还能阻止了他不成。”说罢仍旧懒懒的斜倚在轿中。他气还没消,打定主意不和公孙钤说话。
公孙钤今日休沐,近日来他常约陵峻叙话,陵峻愈发觉得他谈吐不凡,为人光风霁月,便十分有心促成自己弟弟和他的婚事。故今日知陵光要去庙中进香,便早早赶来了。
骑着马,公孙钤心想:不知陵光的气消了没?见他并不出来和自己见礼,也不见怪,只慢慢跟着轿子前行。
话说那郑滦掳了萧滢走后,知道家是回不得了,居然窜至黎阳山中。那些随从知道这美貌公子竟是萧家嫡子,唬的立即四散而逃。有些胆大的又没有出路的,索性跟着郑滦逃到山中。
郑滦已经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生怕有变,当晚就在山中寻了一个山洞,草草与萧滢成了亲。萧滢幻想过无数次自己成亲的场面,必然要十里红妆,极尽奢华,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这样便与人成了亲,心中只恨不得生吃了这郑滦。只是他一个坤性,哪有什么法子逃脱,只得不甘不愿做了压寨夫人,贴身小侍如烟也被赏给了郑滦一个得力的属下。
郑滦本想着自己娶了这位大少爷,以自己的品貌,日子久了这人也便从了自己。可没想到,萧滢竟然是个刚烈无比的,除了成亲那日自己乘势强占了他的身子,之后他一靠近,便要寻死觅活,连手也牵不到。成日里看着这如花美人坐在屋中,看得见摸不着,这大冷天,简直急的他嘴上都要生了火泡。
第54章 情关难破39
今日萧滢主动来找他,他简直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待到反应过来,忙快步下座扶了萧滢,笑道:“夫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寻我?”
萧滢瞥了他一眼,虽然这人对自己可谓千依百顺,曲意讨好,但自己毕竟是被强掳来的,心中到底恨意难消。不过今日他听到一个消息后,再也按捺不住,连这厌恶也能忍了,匆匆便来寻郑滦。
“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不知你应不应允?”萧滢甩开他的手,冷冷说道。
郑滦一愣,随即笑道:“你我既是夫夫,还说什么求不求的,夫人请说便是。”
萧滢喝了一口热茶,道:“我听说那个陵光今日会来寺中进香,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夫人,自从得了你,我眼里哪还有其他人!”郑滦闻言一愣,反应过来便忙着表忠心。
萧滢心里恨铁不成钢:“我和你说正事,那日为了他,公孙钤砍你一剑之恨,你就能忍着了?”
说到这事,正是郑滦心里一根刺。他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公孙钤不过是个文官之后,他可是都尉之子,从小习武,若不是那日他原就理亏,且又醉着,乱了方寸,哪能轻易被公孙钤砍了一剑。
“夫人可是有什么想法?”
萧滢道:“我想,那陵光来进香,也不会多带人手,左右他回城都会经过黎阳山,不若你设下埋伏,把他掳来。”
郑滦想到陵光容色,不禁一阵心荡神怡,不过看了看萧滢,又忙说:“不过是庸脂俗粉,掳他来干嘛?”
萧滢冷笑:“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好人,你的那点儿心思我也是知道的,左右掳回来任你处置,我是不管的。”
郑滦遂嬉皮笑脸道:“夫人好意,我先谢过了,只不过我躲在山中,原不想被人发现,万一走露了风声,岂不是危险?”
萧滢知道他这是要一个保证,便正色道:“我们已经拜了堂成了亲,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些不相干的人你都杀了便是算了,出去了我也自会和我父亲说,生米煮成熟饭,想来他也不会说什么了。”
郑滦听得萧滢这番话,心中大喜,搂着便亲了上去,只弄的他气喘吁吁,死命将他推开才罢。
待郑滦去布置人手,萧滢狠狠砸了一个杯盏,气到:“什么狗东西,出去了便是你的忌日。”
小侍如烟也跟了郑滦的一个手下,此时仍近前伺候萧滢,他也恨死了这帮人,见萧滢这样说,便上前问道:“少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萧滢看了看他:“如烟,你自小便跟着我,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岂能容这些下贱东西拿捏我?”
“少爷可是有什么办法了吗?”如烟忙问。
“今日他出山去掳来陵光,必有一番争斗。我已收买了一人,此人会趁乱逃走,去萧府报信。到时候阿父他们来救我,就拿那陵光当挡箭牌。”萧滢声音说不出的阴毒:“众人只会看那天璇第一美人名声尽失,到时候让阿父的人杀了这郑滦,我们偷偷逃走,过些时日,谁还会记得这件事?”
如烟被他说得心潮起伏,想着萧滢这计谋虽狠,却实在有用,能逃出这个破地方,不用面对那个粗鲁的汉子,他也是求之不得,当下愈发尽心,只求真是能逃出生天。
陵光倒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算计的对象,被紫芸扶出轿子时,公孙钤见他身上披的正是自己送的狐裘,心下一喜,走到陵光身边,道:“光儿,这几日我甚是繁忙,也没去找你,如今一见,倒觉如隔三秋。”
陵光睨他一眼,小声道:“公孙钤,这边人来人往,你别乱说,我···要进去了。”说罢便匆匆走进庙中。
公孙钤一笑,随后跟上。
匆匆进了香,用了一顿素斋,冬日天黑较早,几人便起身回去。
因为陵府在城郊,必要途经黎阳山谷。黎阳山山脉绵长,山势陡峭,谷中人烟稀少,陵光一路总觉得心中突突乱跳,便催着家丁快些前行。
只是,在进入谷中一段后,到底还是出事了。
自己冬日光秃秃的山坡上,忽然有几人站立起来,呐喊着弯弓射箭,几个来回,竟将仆从射死大半。
陵光只闻耳边惨叫之声,接着轿子咚的摔落在地,他和紫芸便因为惯性跌了出来。
二人大惊失色,还未反应过来,陵光忽然被一人拉上马来,耳边公孙钤的声音传来:“莫怕,有我在。”陵光方才稍稍安心。
紫芸哭叫:“这是遇到山贼了!”
陵光心中惊惧,却见这些人已经跃下山崖,大约十余人,为首一人,身穿黑色夹袄,脖上系着红巾,见到公孙钤和陵光二人,登时哈哈大笑:“公孙钤,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今天你进了我这谷中,再想出去可就难了!”
公孙钤定睛一看,对面这人不是郑滦又是谁?
当即皱眉喝道:“郑滦,你也是都尉之子,如今怎么在此地做起了那强盗的勾当!”
郑滦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出来,当即恨恨道:“若不是你们苦苦相逼,我又岂会沦落到此!”说罢看向公孙钤护在身前的陵光道:“天璇第一美人,今日我专程在这等你,没想到公孙钤竟然也跟来了,好个形影不离!今儿我便杀了公孙钤,抢你回去做个美侍。”
陵□□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般苦苦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