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蹇宾住在别苑的始末,杨氏心下怜惜,心思也活络起来。齐之侃长这么大,何曾见过他对任何一个坤性假以颜色?他能出手救这蹇宾,可见他待这人倒是不同的。
遂和颜悦色道:“不知蹇小公子可曾许了人家?”
被问到这种问题,蹇宾不由面色一红,低声道:“还···不曾。”
杨氏笑道:“侃儿醉心武艺,一直未曾动这方面的心思。我今日觉得和你十分投缘,况且看得出我儿对你也是不同的,不知你可愿嫁入我们家?”
蹇宾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对于齐之侃,他原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今天他的阿爹却问他愿不愿意嫁给齐之侃?他的心简直要跳出喉咙,想要张口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杨氏看到蹇宾红透的脸蛋,羞怯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褪了手上一串七宝佛珠,戴到蹇宾腕上,说:“此事本该和你双亲商量,只是今日我一见你就喜欢的什么似的,便忘了这些规矩,我真是老糊涂了。”
“夫人这是太爱蹇公子了。”吴么么笑着附和:“蹇公子这般标致的人物,谁见了不心生欢喜呢?”
蹇宾生来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原来他也是这般好的吗?只觉心中像嚼了蜜糖,想着今后能和那个人生活在一起,登时觉得像踏在云端一般。
“什么?”齐庸和杨氏晚间把齐之侃叫道正房,说出蹇宾的事,齐之侃甚是惊讶。
“侃儿,阿爹今日去相看了,虽说他没有名分就住在别苑里是有些不妥,不过也是事出有因。我看他其他方面都是好的,也不至于辱没了我们齐家。而且,你能救他,不就代表你对他也是有意的?”
“你们怎么会有这等想法?”齐之侃挑眉:“难道我救一个就要娶一个吗?”
“胡言乱语!”齐庸拍桌:“像你这般德行,能找到一个这样人家的坤性,就要烧香拜佛了,还有什么挑剔?”
齐之侃冷笑:“我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这个蹇宾我是不会娶的。”
杨氏已是流下泪来:“我的儿,若是你不娶这个蹇家的,今后断也寻不得这样好的,你让我和你阿父如何自处呢?”
齐之侃皱眉道:“就算不娶,我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娶?”
杨氏听到他这般说,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夫人!”贴身侍从忙去扶她。
“你!”齐庸气的胡子都竖了起来:“你这个不孝子!”
齐之侃见杨氏晕倒,也是慌了神,忙背起他对下人吼道:“你们还不快去请大夫!”
杨氏醒来时,已是日暮时分,睁眼便看到跪在床边的齐之侃,忙挣扎起身道:“我儿,快坐到这边。”
齐之侃见阿爹醒了,也是松了一口气,依言坐到床边。
杨氏倒也没了早间的脾气,拉着齐之侃的手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是不乐意的。”顿了顿又对齐之侃说:“我和你阿父快四十岁才得了你,如今我们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说不定哪天就要入土了。”
“阿爹,你们不会···”齐之侃急道。
“侃儿,”杨氏打断他:“你听我说,如果哪天我和你阿父都不在了,你一个人孤零零在世界上活着,定会孤单无依,就算我们走了,心里也是不踏实。阿爹很喜欢那个蹇家的,模样性子都不错,又大你一岁,如果以后有他照顾你,我们也能安心了。”
“阿爹,我只是···只是不想这么无缘无故的就和一个陌生人结婚。”齐之侃摇头。
第38章 情关难破23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杨氏道:“一起生活着就有感情了,就当为了我们,你也就娶了他罢。”说罢拿帕子拭了拭泪,面露疲态。
齐之侃纵然千般不愿,见到自己阿爹如此为自己操心,也只得长叹一声,点头应允。
之后齐家派人去天玑蹇家纳采,问名,蹇宾在蹇家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齐将军的独子愿意娶他,蹇家自然没什么意见,草草准备了一些嫁妆,派了几个旁支过来协理,就算是事成了。
“陛下,仲堃仪求见。”下了朝,启昆帝正在内殿休息,便有内侍来报。
“让他进来。”启昆帝吩咐。
“参见陛下。”仲堃仪朝服未换,就急匆匆赶过来。
“爱卿何事?”
“回禀陛下,微臣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终于找到一个法子,故急着禀告陛下。”
“是关乎抑制世家的法子?爱卿快快道来。”
“微臣认为,不若从当前的税制入手。”仲堃仪道:“凡百役之费,一钱之敛。先度其数而赋于人,量出以制入。”
“你是说要统一税制标准,加强管理?”启昆帝道:“寡人也一直有此想法,目前税目繁杂,各城邦上缴名目不一,确是很不利于统一治下。”
“正是,租庸杂徭甚为庞杂,正该简化税制。且不若取消各地财税权责,所收税款统一入缴国库。这般便能精准收支,以支定收。”
启昆帝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此为其一。”仲堃仪接着道:“其二,微臣以为,现有税制以人丁和田亩为主,我国统一不久,正是要鼓励生育,扩大人口的时候,这般税制,百姓只怕不敢生育过多的子嗣。”
“此言不假。”
“所以,不若取消人丁税,采用财产税,以土地和财产的多寡来量税。重新核定税率,财产越多,税率越高,反之亦然。”
仲堃仪的话如醍醐灌顶,让启昆帝一下子拨开眼前迷障。他一直在想能有什么办法,不动刀兵,更为隐晦的削弱大族力量。没想到仲堃仪这番税制改革的言论,不仅可以做到这点,亦能够鼓励百姓生育生产的积极性,实在是一举数得。
“妙哉!人皆知重敛之可以得财,而不知轻敛之得财愈多。”启昆帝赞道:“爱卿此法当为惊世之举。”
“谢陛下!”多日来冥思苦想的办法得到启昆帝的赞誉,仲堃仪也不禁心头大慰。
“不过,世家大族也不都是善与之辈,仲卿此法,若是推行起来,他们必会发现不妥,恐怕会针对仲卿啊!”
“陛下,”仲堃仪拱手:“微臣得陛下赏识,未曾毕业,就得封通室舍人。微臣平民出身,亦知晓天下百姓之苦。因此常怀济世之心,亦有改革之意。若是能让国家富强,人民安逸,陛下长享盛世,微臣纵使肝脑涂地,也无遗憾。”
这番话掷地有声,启昆帝第一次听到仲堃仪剖白内心之意,也不由动容。
仲堃仪走后,启昆帝身后的裘振上前道:“仲大人真乃世之良臣。”
启昆帝抚掌道:“我只知此子聪慧异常,没想其更有一颗赤子之心,当真难得!”
“陛下可要为他封赏?”
“不忙,待唤丞相来商议此番改革,真正推行下去时再说吧。”
郑滦安插了不少下人仆从去查探,这天终于有了一点头绪。
坐在酒肆里,看着对面的萧府,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谄媚道:“少爷,我看萧府这个小侍和您说的颇有相似,他每月旬末会出府,今儿正是日子,您看看,他出来了。”
郑滦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美貌小侍从萧府后门走出,郑滦眼力不错,一眼就看出是那日祁家领他去厢房的。不由怒而拍桌:“好个萧氏,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小厮很有眼力见的凑上去道:“少爷息怒,这个乃是萧家嫡出二公子萧滢的贴身小侍,您说···”
“好个萧滢。”郑滦面上挂了一抹冷笑,“你去,给我查萧滢何日出府,我倒要会会此人!”
“阿离,举得高些。”执明道。
慕容离看着斜倚在他身上的执明,有些无奈道:“公子为何偏要与我共看一本,不若我把这本给你,换一本来看。”
“不要。”执明拒绝:“我手有些酸痛,阿离拿着,我们一起看更好。”
无奈的摇摇头,慕容离只得按执明的吩咐将书举高。执明假意看着面前的书,余光便可看到慕容离清隽的侧颜,闻着慕容离身上淡淡的香气,只觉心猿意马。
“阿离喜欢什么样的乾性?”执明忍不住出声道。
慕容离一愣,执明怎么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有些发窘,便反问道:“那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坤性?”
“就像阿离这样的。”执明笑道。
慕容离面上一红,旋即摇头道:“公子莫要取笑我了。”想着二人的关系,又有些苦涩道:“况且半年之期也快到了。”
“半年之期?阿离当真是心如止水?”执明问:“只是把我当成恩主?”
“正是,我对公子,从未做过他想。”慕容离低了头,几乎咬破了嘴唇,恩主,他慕容离岂不就像是青楼伎馆里的那些人,为了钱出卖自己吗?
下巴被抬起,执明迫使慕容离看向自己:“怎么,你要哭了?”
慕容离偏过头去,避开了执明的手。
“我知道,你心里是喜欢公孙钤。”执明的声音有些冷。
慕容离惊讶的看向执明,这番隐秘心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执明又怎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