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钤上前一步,道:“陵光此生要去哪里,若是公孙钤能做到,必伴你左右不离。”
陵光一怔,公孙钤这是在表白心迹?
是了,他终于明白为何单独面对公孙钤会有不自在之感,若是一人对你有意,那眼神自然是不同的。
公孙钤是个极好的人,样貌人品俱佳,如果他不是早已心有所属,恐怕也会喜欢上这个人吧。倒难得他竟对自己有意。不过陵光自长成,爱慕者络绎不绝,被人喜欢这种事,陵光早已不在意。
只叹裘振对他丝毫未显倾慕之意,若是裘振说出这句话,他定然是会想也不想的答应。
轻轻摇头,陵光看着公孙钤,他眼中满含期待,只不过他仍要说出这些话:“公孙兄,陵光心中已有一人,此生非他不嫁。”
公孙钤眼中的光芒暗了下去,过了许久,才勉强笑道:“不知是谁,竟如此幸运?”
“他叫裘振。”陵光说起裘振,眼中不由带了笑意:“便是我喜欢的人。”
之后一路再无他话,公孙钤转身离去时,身形俱有些跄踉。为何上天将他一见倾心之人送到眼前,那人却早已心有所属。他忽而理解了陵光说的那句话:世界上的事情果真无常的很,你想要做什么,上天就偏不称你的意。
浑浑噩噩走进家门,却看见祖父正坐在自己的院子里。
“钤儿,你这是怎么了?”公孙晋见孙子面色苍白,隐有凄苦之色,不由出声问道。
“祖父,”公孙钤惨然一笑:“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却已经晚了。”
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公孙晋捋了捋胡须,沉吟道:“是了,裘振也是天璇人士。不过陵光倒也是个爽直的,竟然直接告诉你自己心上人的名号。”
“恐是怕我还心怀念想吧。”公孙钤摇头。
“我倒有个建议。”公孙晋说:“我日日进宫见得裘振,也算熟识,但从未听其有娶妻之意。不若我帮你引荐一下,你打探一番,看看到底是二人两情相悦,还是陵光一厢情愿?”
“这样好吗?”公孙钤有些犹豫:“况且以陵光的品貌,怎会是单相思?”
公孙晋笑道:“钤儿,你就是太君子。追坤性这种事,如果还要拿起君子恪礼这一套,那就可能永远娶不到正君了。”
“祖父,”公孙钤听到他这样说,倒有些好笑:“难道若是裘振无意,我便要学市井无赖,对陵光死缠烂打?”
“哈哈。”公孙晋拍了拍他的肩:“坤性都是心软的,你多做些事,他看到了,自会明白。况且公孙家的子孙,怎可在这种事上输与旁人?祖父期待着你把天璇第一美人娶回来。”
“是,祖父。”公孙钤被祖父这样劝说几句,倒真觉得心情舒畅不少。陵光一句话,自己就打了退堂鼓,怎好意思口口声声说着对陵光倾心?追君之路漫长,看来他还真应了那个白衣坤性那句话:“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此生,他定是要娶到陵光,而且他相信,自己一定能给陵光最大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陵光的签可真让人心疼/(ㄒoㄒ)/~~
第15章 尘起缘现15
兴安河上莲灯盏盏,孟章放了几次,都挤在别人的莲灯里原地打转,一气之下,索性就要脱了鞋袜,走到水里去放。
仲堃仪忙出手阻止了他,急道:“这里这么多人,你怎好脱了鞋袜?”
孟章皱了皱鼻子,气鼓鼓的说:“可是岸边挤满了灯,我放不远啊。”
“可以让小侍代劳啊。”仲堃仪建议。
“那怎么行啊,必须要亲手放才有用呐。”
仲堃仪有些不知所措,他是从心底不想让孟章在别人面前暴露脚足。
孟章黑葡萄似的眼珠转了一圈,说:“那不如你背我去河里,这样我不用下水,也能亲手放莲灯。”
仲堃仪闻言心中一荡,可是他也知这并不合礼数,便推脱道:“孟公子年纪小,但是礼数还是要遵循的。”
“哼,你是说我不知礼数!”孟章气道。
“仲某并无此意啊。我只是···只是···”仲堃仪竟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只是什么?”孟章看了一下四周,说:“你哪里来这么多迂腐的礼节?呐,你不背我,我喊执明来背我了。”
“慢着!”仲堃仪忙阻止,让孟章在他眼皮底下被别的钤性背,那还不如砍他一刀。
“我背你。”仲堃仪只得妥协。
孟章得意一笑,轻巧巧趴在仲堃仪背上。
仲堃仪脊背宽阔,孟章趴着觉得十分安全,不由放松下来,一手持一盏莲灯,催促道:“那你快些下水吧。”
此刻温香软玉在背,孟章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随风掠过鼻尖,他说话间的热气打在他的颊上,仲堃仪只觉得全身都酥了。
“咦,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孟章问道。
仲堃仪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强笑道:“我的耳朵一见风便是这样。”说罢小心的走下河去。绕了几次,孟章终于选了一个满意的地方,便说:“那你蹲下一些,我要放下莲灯。”
仲堃仪依言而做,孟章放了自己的,喃喃说了一些话,声音太小,仲堃仪听不真切。
接着又放了陵光的,说:“陵光哥哥的签太奇怪了了,希望花神保佑他逢凶化吉,觅得良人啊。”
仲堃仪失笑,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一会儿逢凶化吉,一会儿觅得良人,到底要求什么?
回到岸上,孟章开心的从仲堃仪背上跳下来,说:“我们去看看慕容离他们在做什么。”
仲堃仪背上的热度消失,心里忽觉有些空落落的,掩饰的低下头,穿上鞋袜,便和孟章一起去寻慕容离。
此刻慕容离也找了一个人较少的岸边放莲灯,执明跟在他后头,说:“喂,你叫什么名字,怎么都不说话?”
“说什么?”慕容离问。
“找些话题啊。”执明奇怪道:“难道你不觉得不说话怪怪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慕容离又问。
“咦?”执明当下反应过来,竟有些奇道,是了,为什么从花神庙出来后,自己就莫名其妙的跟着慕容离来到这片河滩,照理说,他和孟章更熟悉一些才对啊。
慕容离摇摇头,转身轻轻放下莲灯,看着它随水而行,水波微荡,灯火闪烁。默默的站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却发现执明站在原地定定看着他,见他望向自己,便忽然开口道:“我觉得,你一定是个美人。”
慕容离闻此言,却并无害羞扭捏之态,只伸手摘了面纱,淡淡道:“执明公子看到了吗?”说罢,带上面纱,准备离开。
执明拦住他说:“你果真是个美人儿。不知有没有兴趣与我一同赏月?”
慕容离用竹萧隔开他的手:“我要回去了。”说罢头也不回的擦身而去。
看着他一袭粉装,渐渐融进幽深的夜里,执明眯了眯眼睛:“当真是个妙人啊。”
“执明学长,你在这里,让我们好找。”孟章看到执明,忙向他招手。
“咦,慕容离和蹇宾呢?”孟章见执明只身一人,便好奇道。
“刚刚已经走了。”执明打量了一眼跟在孟章身后的仲堃仪。
“可惜可惜。”孟章摇头。
“什么?”
“你们不知道,慕容离的萧声可谓世间少有,我之前和陵光哥哥他们一起有幸听了一曲,本想再请他吹奏,没想到这会子已经离开了。”孟章颇觉遗憾。
“哦?”执明嘴角溢出一丝笑容:“那我想,不久你便可以再次听到了。”
“为何?”孟章不解。
执明但笑而不语。此时明月高悬,清辉万丈,花神已送,万籁俱寂,天地间仿似除这一轮明月外,再无其他。
花朝节一聚后,众人便都各自归去。
公孙钤随公孙晋入朝,启昆帝见丞相的嫡孙虽然十分年轻,目前还尚在钧天大学政治系读书,但谈起政局却颇有见地,不由龙心大悦,封了一个御前行走的职位,从此,公孙钤便可常有机会进宫面圣。
公孙晋也老怀甚慰,儿子和正君去世的早,公孙家人丁凋敝,现在也只有他们爷孙俩个相依为命,现在唯一的嫡孙才华不凡,受陛下赏识,自是觉得十分欣慰。
“恭喜公孙兄。”公孙钤邀了执明和仲堃仪在家中相聚,二人皆欣然赴约,携贺礼恭贺他还未毕业就在朝中有了官职。
公孙钤持盏一饮而尽,道:“执明兄和仲兄也是有才之人,若有机会,我自会向陛下引荐。”
仲堃仪笑着称谢,但执明却慌忙摆手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只愿做个自在散人,可不愿去做这吃力不讨好之事。”
仲堃仪奇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执明兄难道不想施展一腔才华?”
“非也非也。”执明执盏对月:“俗话说文籍虽满腹,不如一囊钱。在我眼中,封侯拜相不如腰缠万贯。天高地广,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受丝毫拘束,岂不美哉?”
“世人都说执明兄风流孟浪,洒脱不羁,今日我倒是信了。”仲堃仪把盏与执明对饮一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