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连华背脊坍塌,委顿于地,“您和皇姐早有计策。”
“此事,是她见过微生清和,着了书信与我,才定下的。”连商言静道,“连华,你的名字是王女一早定下,只可惜,子生池水与你娘亲无用,选中你过养而来,才皇命赐下。我明州一脉,承其恩泽,不得不报,你勿要怪你皇姐。”
“连华懂得。”连华应下,“可清和她无辜,她非明州之人,不该受此牵连,还请母亲于此事了后,放她归家。”
“不,她并非无辜。”连商言眸底见冷,清冽道,“你可知道,她与垣市离行前,说过什么话?”
连华眸底不解,连商言眸底更见狠厉,言道,“她说,微生家贵为夏后,如今卑膝至此,自是不服。你说,她无辜还是不无辜?”
“不可能!”连华惊怔,叫道,“她明明说她……”
连华转念想来,忽而发觉自己竟是全然不了解微生清和的,一言跟上,竟是再也说不下去。
“她敢于长公主面前说此,心中只怕早念其百回,深种心底。”
连商言半屈身形,平视连华,沉道,“华儿,此举不仅是要灭陌东微生家,更是要微生一系再不能翻身,你若放其归家,之后的事,你可还能有所把握?她要缚,此生都要缚在明州,由你监控,由你主掌,此后,再不会有微生一系。”
连华终是彻底明白了连商言与垣市的打算,恍然道,“那建康微生家,是彻底要掌控入明州境内么?”
“借由封赏之名。”连商言冷道,“一并入城,而后,便是慢行慢削。”
“所以,这些事,是要交给我来做了?”连华转眸,眸底更见虚无,怔怔看着连商言。
“你渐长,这些年随我处事,历经小战,亦见惨事。如今顾怀君情系已断,往后之路,便是你的孤独之路了。”连商言决绝无转圜。
“呵!”
连华讥讽自嘲,眸底一转尖锐,厉声道,“母亲,你为了娘亲,叛国,杀亲,如今叫我斩断情系,只为护明州一安,岂非对我太过残忍!”
“如果你有能力,自可为了顾怀君,叛国,杀亲!”连商言不变冷厉,直视连华。
一阵对视,终究是连华败下阵来,按紧的眼泪再藏不住,侧首避开之际,已是滚烫落了下去。
“怀君,非你良人。”连商言叹气,伸手揽过连华,轻抚她的发,“华儿,清和此言,并非一意,你若有心,可回去试她一试。微生家,不是不可保,要看你怎么保。但无论怎么保,你切记,不可用军,不可用商,即便要用,也一定是你掌控之内,否则,后事难了。所以,服人,最重要。”
连华攥紧连商言的衣襟,放肆眼泪,哭道,“母亲,你为坚守同性之诺,辛苦如此,为何不交于皇姐处理,她与晏师已经成亲,如何还不能以同性之制放行天下?”
“你明白就好。”连商言再度叹气,“此制,一改千年阴阳,谈何容易?国,不可乱,方有后续,慢来罢。若你疑惑,可问过你皇姐之后,再行决定,母亲等你。”
“连华有疑,必定亲问皇姐。”连华哽噎,咬牙道。
“华儿,母亲愧你。”
连华埋进连商言怀中,摇头,再摇头。
收拾心情之后,连华与连商言谈定卷宗,召来席云飞,确定如何处理阴阳会之乱后,一并决定让席云飞上京,问过垣市之后再行动手。
如此,又谈及封赏名册。
连华本是自连商榷家中过养而来,因此一并封赏肯定落在连商榷家中。连商榷健在,令有两子,连琰与连炔,如今都在府中任职,如果封赏,定会官至封侯,两子也会进阶三品。但一旦列侯,必定要有世子进京,因此对封世子之事,还需商谈一二。连商言当即决定先去和连商榷接洽,毕竟连琰虽是长子,才能却是不及连炔,如何定法,还是有待再议。
至于微生家,连华本还未应微生清和,自是再要等等。
言至及此,两人分走,一去连商榷府上,一个,则是回连府。
风雪见小,连华心中着急问微生清和,掩了大麾兜帽,径直蹬鞍上马,往府上疾驰。未料半路奔出一袭影子,却是衣衫单薄的顾怀君,扯住马鞍,醉了一双通红的眼望来。
两人相望,皆是心绪难静,连华忍不住泪,立时红了眼眶死命压着,呵斥道,“松手!”
“不!”顾怀君先滚下泪,嘶声道,“连华,你昨夜说的都不是真的,我不信!连炔他喜好男风,让他过养城主门下,你辞了郡主之位,和我走,和我走!”
“顾怀君!你就不能长大一些!”连华一鞭子打去,岂料顾怀君不闪不躲,径直挨上了。连华一愣,心中哀怨纠结,竟是一鞭接一鞭地尽数打了下去。
“连华!我连哥哥都逼出来接管大将军之职了,你为何不能为我做一些牺牲,为何!”顾怀君猛地拽住连华的鞭子,收势不急,连华跟着跌下马来。
顾怀君忙扑过去,却是为连华一脚踢开,两人滚在雪地里,万分狼狈。
身后跟着的近侍近前想要扶起两人,被连华一句‘滚开’呵斥得再也无法动弹。
“顾怀君,你敢碰我!我立时让人再抓了你进去!”连华带着哭腔吼道,“你滚,快些滚!”
“连华!”顾怀君长嘶一声,涕泪成冰,跪在地上,“你我不过倾心相许,何曾碍了旁人!城主此制,误我,误你!你何必还要死命遵守!”
“给我堵了他的嘴,堵了,全堵了!”
连华惊急,长街上,还有旁人,还有那么多的人,她惶惶看着那些人惊诧的眼,心底既是慌乱难堪,又是绞心裂肺地疼。
顾怀君毕竟是顾家人,近侍何曾真的敢上去,一并跪下,劝道,“小将军,请您回去吧,郡主她,不可能跟您走的!”
“你们闭嘴!”
顾怀君没有办法,又往连华身边扑,连华再度踹开了他,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匕抵在颈项,手上见狠,霎时见了血,一时惹得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再也不敢轻动一分。
“顾怀君!我连华既承圣名,此生已定。你是顾家人,承王女皓皇之恩,若弃此一恩,当为天下人唾骂,当为明州百姓所恨!你回头看看,看看他们是怎么看待你,你看看啊!”
顾怀君惊怔,这才发现满街的人,都跟着跪下,满眼戚戚,不乏不解,亦不乏厌弃之意,心下跟着惊凉,再度无力的跪了下去。
“我与你,此生立以臣,以臣之仪相待,破此界限者,必当百箭穿心而死!”连华见顾怀君示弱,再次决绝恨道,“当街之辱,此生难平,难平!”
言罢,拂衣上马,疾驰而去。
一路冲回承明阁,连华径直推开微生清和所居,见她与窗榻前观书,疾走过去,捉住她的肩头,逼问道,“你与皇姐所说,到底何意?”
微生清和人都是空的,眼前的连华疯狂难歇,颈项上更是冉冉流血,眸底聚焦,卷过外衫,以内襟白衬捂上,急道,“先让府医来,你流了好多血。”
“我便是死了,也用不着你担心!”连华气急,推开微生清和,力道之盛,直接让微生清和撞到了榻边,一跤跌坐了下去。
微生清和后腰撞得不轻,疼得咬牙切齿,还未缓过来,连华再度扑上,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眸底充血,脸上犹有泪痕,万分凄楚的语气随之而来。
“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话,会让你断了命,断了命啊!”
连华的眼泪落下来,滚烫地砸在了微生清和脸上,霎时让她从身上之人的眼底读懂了酸楚和无奈,心底揪紧了弦,怎么也放不开了。
“连华,我那时,是有不甘。可是与哥哥谈过之后,一切,便都放下了。你问我一生所为如何,我确实没有想过。因为我想过的,都不可能实现。既是不能实现,我与长公主一说,她定然会心有芥蒂,断不会让我入了明州连府。我,只想借此脱身,并未真的有如何打算。你若介意此言,你我之间,大可就此全然断了。”
“断不了,断不了了,再也断不了了。”连华哭道,伏在微生清和身上彻底哭了出来。
顾人辞赶到时,连华还在微生清和身上不可遏制地哭。人要近前,微生清和摇了摇头。顾人辞懂了,便默默退了出去。
☆、晴时雪
第二日,天落晴。
连华情恸见深,加上颈项沁血,府医看过之后,说是夜半会发热,两人便一同看顾上了。一夜温寒,连华时有梦呓,微生清和请顾人辞外间小睡,自己则夜未闭目的一直候在榻边。
她身上沾染了连华的血,换衣时,腰后青紫,只小心让府医看过,并未伸张。一夜熬坐,人撑不住,天见亮时,终于昏沉难支,趴在榻边,沉睡而去。
醒来时,天外大亮,人已躺在了榻上,连华挨在侧处,一双明眸近在咫尺,甚是惑人。
连华的眸子太过清澈,微生清和想避开,方是挪动身子,腰间的轻裂便疼了。
“娘亲先回去了。我身上无力,不想挪地方,你将就歇一会吧。”连华平躺,不再看微生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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