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鱼不说话,俏盈盈地看着垣市,忽地附耳道,“我陪你去。”
垣市耳根一热,捉紧晏子鱼移到腰间的手,嘶声轻哑,“你今日便不累?”
“阿市若累的话…我来…”晏子鱼附耳轻声,蹭着垣市的颈窝,“伺候你……”
垣市彻底被撩起了火,抱着晏子鱼便往外走。
闹过一阵之后,垣市确实累了,安静睡去,晏子鱼仍是清醒,脑子里的过分冷静,让她无法在榻上安稳,怕吵到垣市,索性下了榻。
回到书案前,垣市今日的事情且不说,单论她自己这一头,还有一件关键的事情来,那就是垣宸身边,少个人,少个他能用的人。
这次秋考,以及各地举荐上来的人,她选了几个,最中意的,是个叫郭嘉的人。年方二十,论才辩道,皆是可以,最重要的,是其军事才能。这个人,是晏子耳打陌东之地举荐来的,今年秋考榜单还未放出去,但已经定了第三名。
垣市掌兵,少年之名,自巡防之时便让青叶忌惮,朝中将臣,皆信服与她。垣宸若来日要掌权,兵者,不可少。
文臣慢选,但一将难求,最是磨人。
师流洇既然要北上,不妨以此一试,晏子鱼想了清楚,便把选定的几个人日后述职之地,也都拟了一个纲要,准备等垣市醒了,让她过目决定。
这一年,垣市应付多事,日日操心,人愈发瘦了,有时候忙的连早上的拳也练不及,夜中时有惊醒,呢喃之词,还是与诸臣争吵之事。
晏子鱼心疼,但没有办法,只能帮她把事情能做的都做一些,急于抽身府学,也是因此。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垣宸早些成长起来。身边的人,都是晏子鱼精心选过,少年才俊,不少,但垣宸服人之心,还是欠缺,她在想,要不要让柳王再辛苦一些,去身边提点一二?
容芷虽是明白晏子鱼对垣宸的教导之心,但毕竟身处医理司,不能明面上用过了。
朝堂之上,垣市时有提点,但毕竟一个摄政,一个位君,怎么来算,都是明争暗斗的局面,说句话,那能那么容易接洽?
晏子鱼忧心焦虑,指尖点着名册,心头难安,收袖起身,赖会榻上,凑近垣市,描着她愈发消减的容颜,看着看着,眼角便是热了。
不忍再看,缩进垣市怀中,揽着她的腰,怎么也闭不上眼。
“你又偷偷爬起来理事。”垣市叹息,将晏子鱼往怀中揽了揽。
“日日浅眠,要不,明日不回城了,请容太医过来看看?”
晏子鱼挨着,指尖划着垣市的背,浅道,“对了,我今日请了师流洇过来,事情已经说定了。她要北上,我看行,便允了。借此也可把今年秋考的几个人,一并调去试试,如果可用,等你南下起兵,留在京中,倒是可以给宸儿用用。”
“你看人准,用便用了。”垣市低言,倦然而累,抚着晏子鱼的头抵进颈窝,“你这一闹,明日还真没什么精神。我最近歇在宫中,时有头疼,以为事小,也没想着看。回来了,请容太医过来,有你在,让她看看,得个什么事,倒不怕传出去,我心底安心。”
晏子鱼心底一跳,但听垣市语气,并未显现出来,只抬起头,深深看着垣市,片刻才道,“好。”
垣市泯然,眸底忽而来了盈亮,咬上了晏子鱼的下唇,挑了挑她的舌尖,缩回去道,“要不要,我也来伺候伺候你?”
晏子鱼知道垣市是想解开她的忧虑,但也明白垣市兴致来了,身体已自然而然地贴近她,不无叹然,无奈道,“明日容太医来,你闹得过了,验得不准怎么办?”
“不管。”垣市俯身,整个人蜷伏在晏子鱼身上,再度解开了晏子鱼的衣襟,指尖顺游而上,呼吸渐重道,“反正明日不早起……”
“你这是要芙蓉暖帐度春宵,一误君朝不早朝么?”晏子鱼长吸一口气,勾着垣市颈项的手,顺而下滑,一路落至腰间,拇指食指轻轻抵住,只三指绕来绕去的摩挲着腹下,立时惹得垣市咬紧了唇,俏意软化地横了她一眼,埋头欺去,含在了峰峦。
晏子鱼咬不住低吟,懒懒放了手,一应滑到了垣市腰上,屈膝而贴,将她的人往下压了压。
得晏子鱼回应,垣市自然喜乐,动作开始躁起来,薄茧的触感让晏子鱼更加愉悦,沉溺在垣市不断倾覆身体带来的浪潮里。
第二日,果真是睡过头,两人懒起,错过了练拳,晏子鱼便扯着垣市入了庭院,让她自个儿走了一套剑法,自己则是把诸臣递来的折子理了一番,方是知晓她昨日争吵的,却是庄子里的事。
原来,自上次郑家两子之事,花了半年处理查证,一应官员撤职查办,都是临时补缺应上,皆指着今年秋考,调职而上。
郑家大伤,加之郑有盈早在年前便回了陌中修养,今年二月二十七的时候,诞下一子,当时还让人秘密回京问了晏子鱼如何取名。
本就是郑有盈的再次诛心之举,晏子鱼如何不知,心下伤感,懒有回应。半月往来,郑有盈为其取名郑司过,晏子鱼更是气得三日烦躁,一心埋在府学筹建之事上,过了月余才缓下来。
这次的事,是出在柳王和郑家的庄子上面。郑有盈退陌中,举荐郑家人补缺之事,一直被垣市推却,明眼人都知不可再取。可郑有盈长兄,郑有余一直不肯放弃,他位居一品司国候,虽朝政之位不占名,国候之名却不可欺,一再被内阁逼迫,想着法儿寻事。
庄田之事,早在当初柳承岩在时,就提过废除宗亲之族过于庞大的庄园圈养体系,但当时元帝为垣市铺路,独留的柳王宗亲如何肯废?
现下郑有盈因孕退步,再无秉持,郑有余为自保,最想废的还是柳王为主的内阁之政,此举伤人伤己,但与他来讲,废了柳王,他郑家以其家脉之广,仍能苟存,不至于一直为其逼迫。
起事是因一头牛,郑家以牛跑到柳王庄子为由,大肆派人搜查无果,结果两方争执,小打起来,竟是一夜聚众了千人斗殴,死伤惨重。
此事闹到垣市哪里,事情处理倒是容易,但郑家一脉便揪着庄园圈养人数过重为由,死拿不放。为此,垣市和内阁商议,庄子是要动,但动了,涉及的不仅是宗亲,各地王侯之势也要动。如此一动,先时在广陌打下的商路根基便会大乱,这对于日后垣市打算起兵南下,截断广陌后方,是很大的麻烦。
垣市原本打算在平定广陌之后,再动手庄园之事,岂料郑家先行发难,如此不难猜是郑有盈回陌中之后,发觉商路出了问题,所用的险着。
这样算来,迁都之事,迫使郑昂再起,已经刻不容缓。以郑有盈的手段,再缓些时候,商路的局面纵使有商洵主持,也无法全然保全。此前晏子耳查漕运之事,就已经因此断了几条商路联系,这才是晏子鱼一定要让商洵下陌东的关键所在。
垣市一面压下此事,一面还要安抚郑家,柳王明白,赔礼赔钱,垣市还因此采用了郑有余举荐的人,不过,皆是用于广陌,反正是让他们回去成势,总归要除,那便一并除个干净。
至于广陌的兵,晏子鱼安排的牵线人早已开始动手,她,不着急。而陌中,有垣宸在,早已封侯的张茂不会反,并且一定会帮助晋。但郑有盈回去,张茂未必还能安宁,垣市因此换防了陌中府兵司,至于其它,便是张茂自行小心了。
反正通过气,陌中的事,逃不过垣市的眼。
垣市练剑回来,把晏子鱼安排的事过了目,两人商量了细节,一并回了几道折子,便把北上的人定了下来,以朝中慰抚世女北归的名义。
这时,有人通禀容芷到了。
晏子鱼见垣市脸色尴尬,不禁取笑道,“腰,可还好?”
垣市横她,夺过晏子鱼的下颚狠狠吻住娇嫩的唇瓣,绵缠许久,才是负气放开,气喘道,“不仅腰不好,气息也不稳。”
晏子鱼无奈,拿着手上折子轻轻拍了垣市肩头一下,“正经坐好,明州那边的消息今日到,我先去问问情况,待会过来。对了,庄子既然准备空下来给府学用,城里的修葺便不用大张旗鼓了,我明日过去看看,该停的便停了。你呢,吩咐人,把长阙殿收拾收拾,准备搬了。”
“那明日,一并进城好了。”垣市笑来,任由晏子鱼贴进,帮她理着衣襟,轻叹道,“现在想来,还是你我在长阙殿里,曾有过单纯的快活日子。”
晏子鱼眸底温然,惋惜道,“可惜,再回去,也不是当年了。”
垣市也静,两人便是端静望着。
好片刻,晏子鱼才探出指尖抚上了垣市的唇瓣,小心抹了抹,温道,“脂膏乱了。”
垣市一笑,“你的,我吃尽了。”
☆、阴阳变
席云飞是跟着容芷一并进来的,一身行商打扮,分了两头走,于堂中行了礼,自个儿坐下,适才开口论事。
“晏师,果不其然,有人拿了郡主和顾小将军的事情发了难。”
“这件事迟早要起,你查清楚是谁了没?”
“藏得深,不是案子发出来,还不好查。”席云飞看晏子鱼在查看他递上去的卷宗,细道,“当年四国联盟为城主说破,除却秦国,其它三国降得早,保留的根基也众,以此组建了一个以‘阴阳’命名的世家辨会。此会以天地阴阳为宗旨,明面上是抵制明州同性姻亲,实则还是以联系旧脉,打破明州之衡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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