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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世说·女相 (欢喜莲)


  真是羞得想咬人,垣市赶紧把衣衫遮好了,手上倒是不敢用什么力,小心地抱着她往外走。
  “早上的消息吓到你了?”
  晏子鱼赖在汤池里,身下的不适的确让她没什么力气,即便在明州养了些日子,她的身子还是不大好。
  “祯哥哥临危受命,我不介意,但是上面顶着一条儿我在林武城失踪不见的消息,他当此监国虚位,只消我回不到京城,下面的人肯定各怀所心,如此之势,他肯定各方都不好处理。”
  “所以,摆着幌子回去,把该引的人都引出来,我们往东北,直接进河东,收拾晋治中去。”晏子鱼有了些力气,滑了池水,赖到池边儿,划着垣市坐在池边,捞着水的手。
  垣市心头儿一跳,见晏子鱼眸底戏谑,反是来了心气儿,勾着晏子鱼的手亲了一下,俯下身,凑近晏子鱼的额头,低声道,“郑有盈出手,有西北两大营防兵,京中之势在祯哥哥手里,我不怕。但晋治中的十万大军就隔着泗水河,一渡河,事情就会变了味。河南道一直有兵患所在,晋治中一动,兵患再跟着动起来,届时的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商洵。”晏子鱼泯然笑来,“左敬不成器,管不住,但商洵眼界远,又是个文武出身。他这几年没少上山,何况他本来家里就是晋州商户,串着河东和河南两道,商道上的劫匪刚听了他几句好话,安生了几年。贾治中这一带头挑起来,说是劫匪,本事不大,确有几分雄心,指不定就想趁势捞个乱世官儿当当。这次,不仅要端了晋治中,还要把他们都给端了。”
  “你这是早就想好了?”垣市拉着晏子鱼的手,“你和父皇,都是看不过去我不动手么?”
  “阿市。”
  晏子鱼认真了语气,眸底安静而沉,攒了一点儿力气,凑近了垣市的腿面儿道,“降红为了护你,死在了狼群里。降青,在于青叶朔尾族之战中护你而死,廓北城,一共折了两百人。你长阙殿的五百人,北防走这一趟,死了多少人,你可算得清,可还记得他们的姓名?如今跟在身边的,又记得几个人的姓名?”
  见垣市脸色愈来愈白,晏子鱼反握紧了垣市的手,再度言道,“垣祯监国之政已立,你旗号打出去,再走,就是血路,如果你还不动手,还不懂得保护你真正应该保护的人,那么这些人的死,可就全白死了?”
  垣市沉了眸,摩挲着晏子鱼的手,心头愈来愈沉,沉中之沉,更多的却是垣容的声音,绵缠如缕地绞着她的骨头。
  “子鱼,容姑姑最后回来的时候,你知道她念叨最多的是什么?”
  “王女的最后几年都是带着你,你定是没把私话儿告诉我全了。”晏子鱼言语轻侃,眸底却是温软无限,垣市的表现,有点儿不寻常。
  “水凉了,要不要起来?”
  垣市的转移话题,显然心底没思量好,晏子鱼挽唇,“好。”
  “我让人传膳,对了。你现在还用不用药膳?”
  晏子鱼摇头,挨在榻上,皱眉道,“那苦东西还真难找,你都不知道苏彻还曾经拿了活虫给我炖了吃,你要再说这词,我以后就不跟你说话了。”
  “好。”
  垣市的手滑过晏子鱼的指尖,晏子鱼勾着她的指尖儿不放,言底出奇的轻,“阿市,我晏子鱼对你无所保留,你有什么话,即便迟了一些年,我总是等的。”
  “……”垣市点头,“等我回来,就和你说。”
  垣市走后,晏子鱼挨在榻上想了一会儿,垣市为垣容教养虽没几年,却是人生的最后几年,经历过那样的人生,垣容最后的明悟,垣市虽小,总该是记着一些的。
  她那样的克己之性,就是垣容都未曾达到,但未必这就不是经年之后的垣容所带给她的。
  垣容一生,身为王女,上经王权宗府,下历柳州百姓之疾苦,身处朝臣中心,亦有过风原之地的风流之遇,江源为她断命之言,自来不为人知,也不知垣容是否曾告诉过垣市。
  垣市,到底留了什么结,在心底?
  

  ☆、心结(二)

  “姑姑回来时,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唯独在皓皇屋里,精神气会好一点儿,便时常和我说话。”垣市调着汤,吹散了一些热气,递到了晏子鱼唇边。
  晏子鱼压过垣市的手,自己接过汤盏,“别老顾着我。”
  垣市笑笑,看着晏子鱼的眸底一点儿笑意都没。
  晏子鱼放下汤盏,“想我也不吃了?”
  无奈地笑,确实轻松了一些,垣市调着汤匙,续道,“我那时小,有些东西听得模模糊糊,只知道姑姑时常念着皓皇的小名。”
  说到此处,垣市一笑入深,眸底深远而漾,撩着水纹迎上了晏子鱼。
  那一刻,晏子鱼方知,真正开怀过心的垣市,当是如此模样。如同指尖的一抹清流,明明有着过水的温柔,却是涓流细潺,无论你如何捏来变样,都能经过细微的空隙,钻入到你心底里去。
  心像是被淌开了,顺着心脉呼吸的浅辄深壑,带走你的魂,带走你的心,而她自己,却浑然不所知,浑然无所留。
  好在,晏子鱼是条鱼,离不开水,垣市,也乐意养着她,得如此一人,当是她晏子鱼之幸。
  垣市见晏子鱼眸底清漾而深,显然情动,不禁抿唇一笑,不收别意,轻道,“皓皇喜着青衣,我为讨姑姑欢喜,便也时常穿此宽慰与她,她情系之初,有些抗拒,后来便不以为意了,随着我闹腾不说,还教了我北上军阵行。我少时不知,随性闹闹,可后来见姑姑确实很欢喜,就愈发上了心,一处一误,都不想有了错处。”
  “很好看。”晏子鱼愈发温柔,“北上军阵行,我看到了。那样的你,才当是站在顶端的人,即便,万人枯骨。”
  垣市的笑容僵住,继而牵了苦,低眉道,“皓皇名青雉,我见过姑姑给她画的画,比宫里画得那些,多了骨子里的风流魂骨,一颦一眉,都是情,也都有冷清的悲悯疏离。后来我就想,一个人,总是不是有着两面儿。皮面上的相,骨子里的骨,一个可以精描入画惑人,一个则是剔骨骇人至心,说是饿鬼之貌,也不为过。”
  “所以你习画,是因为王女,一笔两意,则是起于皓皇?”晏子鱼心想,大抵王女和皓皇也想不到自己会对垣市影响至此。
  垣市颔首,轻微不显,“世事阴阳互补,姑姑和皓皇两个女子,皆没有男儿气。其心志,一个不拘风流之地,一个不拘于当时的朝堂苟安,一个心系朝廷百姓,一个不系人命万物,她们两个却偏偏系在了一起,却是为何?”
  晏子鱼知道垣市要说上正题了,用心思量了道,“其相不拘,是其心太拘,这两人,明面所处,皆非自己所愿,而其心所有,才是彼此想要做而做不到的,所以皓皇为了心底深处的目的,什么都狠得下手。王女,才是那个事事有悯,不愿过于狠辣之人。”
  说到此处,晏子鱼忽而明白了垣市的心结所在,凛眉望着垣市,“你不愿下狠手,果然是受王女影响至深了。”
  “姑姑最后的一年,身子大不如前,夜半时常发梦,念叨之词,是皓皇的名字,是劝她不要下狠手。”垣市皱眉,压着眼底的酸楚,音底滞涩,“后来醒了,见到缩在床榻角落的我,便把我搂在怀中,掉着眼泪地叹气。”
  “她说,是人,皆是命,由不了旁人,得由自己。有些人所选,确实把旁人迫到了极处,但旁人之所选,也是人自己,一旦杀了人,那便和那些人没有区别。皓皇没有亲手杀过人,但因她而死的人不少。姑姑一生,杀过一个人,后来之事,皆是皓皇挡下,所以成全姑姑名声的是皓皇,为人又怕又敬又恨的,也是皓皇。”
  垣市续道,“夏末玄道兴起,老皇帝宠养道士,医理之士都以养丹为主,但凡哪家医士炼出了好丹,还没等递到老皇帝面前,下面就已经吹捧的上了天,都指望捞着一些丹药奉上,以此改变自己的生计。有些活不了的穷苦百姓,丧心病狂地以子相易。姑姑巡街,看不过,出手要抢一个孩子,最后为百姓围堵,险些为乱棍打死,这才出手,结果误杀一人,自此,便成了她护民之心的结症。她想不明白,人为何总要依托旁人而活命,纵使她也是旁人之一,这也是她后来一定坚持要派出使臣团的用心。她想看的是大晋以外,大晋以外的人,是如何活的,活得又是怎般模样,是不是也和大晋以内的人一样,一样的依靠着别人,无视着自我之心。”
  “晏子鱼,我不想你成为皓皇那样的人,即便是为了民,我也不想。”
  垣市眸底静沉无限下落,浑若把骨子里的魂都牵扯了出来,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知道,那样的我,会有多痛苦。而我,也不想为了所谓的民,而去伤了民。命者,为民,无命,则无民,伤民者,自有民收。为君亦为民,伤了民,自也会为民收。至于有些道理,有些手段,我都懂,即便必须要行,我一定不会亲自动手。”
  “你不动手,死的就是你身边的人,你为了自己心底安稳,送了旁人的命。”晏子鱼轻道,“阿市,你心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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