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月反应过来,提刀站起,可面对茫茫人海,都是揪心的面孔,她提着刀,如何能走出去?
师流洇眸底轻转,叹道,“下不去手,就保护好自己,我来!”言罢,一身玄甲转身,仗剑冲入了乱军人海里。
☆、未杀人
师流洇似乎一直在变,从少年时的待人疏离,变成盈笑拈来的应付容易,及至一身舞技变成杀人之剑,这个人给她的,始终都是捉不定的变幻之感。
时间的打磨,连她自己也都变成了锋锐的一把刀,再无少年时的任性胡闹。
师流洇的剑巧,人也巧,可与乱军之中,以巧难防八面围攻。林中月心下一狠,直刀掷出之时,疾步冲了过去,一手握住刀柄抵在自己肩头狠狠撞入,直至把那从背后偷袭师流洇的青叶军撞到了城墙头上,一没刀柄,撇头追望师流洇,薄启唇道,“你要习刀了。”
师流洇笑挽,剑花随转,一剑迫开一人,并不言声,步法随踏,依旧巧之又巧地攻了上去。
林中月眸底见狠,抽出直刀,一抖刀身,跟了上去。
一场城战,直至天色幕蓝,才渐有结束之相,晋军迫至外城门城头时,城郭内下的外防门忽而响了疾驰的马蹄声。
林中月长喝一声,“弓箭手!”
弓箭手就位之时,见到外城郭内涌入的青叶这几年迅猛发展的重甲军,回头道,“林将,是重甲军,得用破甲弩。”
林中月点头,“弓箭手继续防卫,你,速去调破甲军来。”
“是。”
弓箭手退下,城郭下一行玄甲狼头重盔的青叶军以七尺来高的重盾防卫渐渐打开,从中挑出了一方旗帜。林中月眸底紧缩,认出那是她年前破的青叶部族的旗帜,明明挂在城头的,此刻被人取下,无疑是亲自来挑衅了。
挑着旗帜的是一名全身重甲的青叶将士,独具一格的鹰盔显出了其身份特别,但看不出容貌,林中月分辨不出是何方人马。
那青叶将士身旁还有一马,却是一名单以大麾挡寒的人。这人裹在玄色大麾里,缓缓放下了罩帽,先是露出了白色发带系着的高髻,只以为是哪家弱相文生时,那抬起的一张明见眼眉,却是叫林中月心中的猜测证实了一个透彻。
林中月想着方才那名夜狼族口中的晋人,应该就是此人了。心头霎时忿恨欲裂,开口叱道,“江心逐!你随青叶军而来,岂非叛国!”
江心逐人团在玄色大麾里,发顶的白色发带十分明显,人更是冷峭峭地启了唇,回讽笑道,“林将军还是夜狼族的后人,今日杀退数百夜狼族近系一脉,到底是谁叛了国,叛了族?”
林中月瞠目欲裂,一拳砸在箭跺之上,喝道,“放箭!”
箭雨落下,七尺重盾立时收缩防护,俨然如一顶龟壳,丝毫不能伤其分毫。林中月心下难平,再度低喝道,“开内城,出战!”
一时却无人敢动,皆尽觑觑相望。
“中月!”
师流洇紧急低叱,“江心逐敢以重甲亲来,必定有所仰仗,内城一开,他们若是依凭这百十名重甲硬冲,没有破甲弩,根本无法阻止他们!一旦内城打开,城中百姓你怎么交代!”
林中月侧耳听着,并未言声,猛地一个纵身跃下了城墙,重重落在重盾龟壳上,借其人为沉压之力,卸力之下她并未受伤,反而贴身在七尺重盾的平面上,贴着重盾拼合的缝隙,反撬缝隙刺了直刀进去。
直刀一刺而入,立时为重盾挤合压断,其势一落一抬,立时将林中月整个抛了出去。
林中月几个翻滚,缩回内城门门洞里,躲在攻防槽后,望着断了的直刀,一把丢开,摸出了腰后的短剑。她喘了口气,抬头望向槽外,便见江心逐再度打开了防卫龟壳,勒马走了几步,侧视而来。
“林中月,此行所来,一则是夺旗而回,以作献给青叶王之礼。二则,是送一份礼给你,你现下迫下城头,想来这份礼的效果不错。三则,我想要垣市看看,未到居沙关的工事防护,在我江心逐面前,皆是不堪一击!”
江心逐一声冷喝,防卫的重甲士变阵方位,形成弓矢之阵,盾防之后,绞出四个小臂粗的窟窿,还未等林中月想明白江心逐此举如何,那小臂粗的窟窿里已经弹射出丈许长的冷寒长·枪来。
长·枪激射而出,径直钉在了林中月身后的内城城门上,一并洞穿了四个角落。林中月抵在攻防槽之后,眼见这长·枪的洞穿力,不仅是枪的本身,还有发枪的角度和力度。但是掩在盾防之后,根本无从可见。
就在她震惊之时,震地之声奔地而来,竟是迅疾冲到了她身后的攻防槽处。其势之猛,立时让林中月整个铺展了身子,贴进了攻防槽的凹槽深处。
便听急踏呼喝之声伴随着猛烈的一声撞击之后,城门轰然倒塌的光亮霎时照进了凹槽里,林中月震惊不能所以时,一方锋寒的枪尖递了下来。
对上裹在鹰盔之后那冰冷的眼,明明没有迫近颈项,那枪尖的锋寒已经沁到了她的呼吸深处。
“你看,这样的城防,对我来说,无异于一击而已。”江心逐勒马缓踏而来,侧身歪歪头,发带滑出,就那样晃来晃去地倾尽了不屑。
破甲箭在城门倒下的那一刻已经尽数击出,盾防严密地挡着箭雨,一边往后退,直至一声穿裂传来,林中月偏侧一看,却是盾防为破甲箭洞穿了一箭。
“你的防卫,毕竟不是无敌。”林中月讽刺道。
“矛盾矛盾,哪有真正无敌的完美之策?”江心逐不以为意,笑道,“不过是攻防之道而已。我有攻,你也有攻,至于守么,就要看是以守为守,还是以攻为守了。”
“今日一行,目的达到,心逐没有杀人之心,就不亲自请林将军起来了。”
江心逐敛眸,勒转马,方是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浅笑盈然,“对了,夜狼族系,皆尽信了林将军你被围困,若是一举来犯的话,这无门之门,定然是守不住的。还有,东门那边,其实,并无事。甲鸢飞行距离和时辰,您可以算,却算不尽人心。调防过去的人,再调回来,未必还有什么防不及的事,林将军还是不要送心逐的好。”
“江心逐,你的目的,不惜叛国,到底是为了什么?”林中月从攻防槽中跃起,一柄短剑径直刺向了马上的江心逐。
岂料她身旁鹰盔玄甲人之人反应极快,只看长·枪毫无花巧,就是避不开地直直砸中了林中月胸口,口喷殷血地坠了出去。
师流洇早从城墙头上下来,见此之景,扑身上前,一把挽过林中月的腰,岂料大力冲撞之下,竟是带得她也往后退了十来步才堪堪稳住。
“中月!”师流洇抱着稳不住身子的林中月,抬着她的口角想要压住血的沁出。
“王猎之会,实乃青叶之地的夺王盛会,现下一击,你肋骨有断,想要在三月赶上王会,只怕是难了。”
江心逐万分肯定地笑来,蓦地一转眸底看向师流洇,思虑了片刻道,“师姑娘,以你之姿,定该为万人倾慕而独立世外,何故要沾染进权谋见血的俗事中?”
“江家之事,实乃可惜,但错不在国,江姑娘,何必做此选择?”师流洇没有想到江心逐会问上自己一句,续道,“江家早已不能挽回,江姑娘深知家破人亡之苦,何必还要让一干百姓也经历此苦?”
“你说得不错。”江心逐笑意不减,眸底深藏,却是冰寒锐迫,冷笑道,“我江心逐可不会这么狠心。杀人的,破家的,自来不是我江心逐。因为,杀人的,是他们。”
她言及此,眸底流光侧转,盈盈看了身旁的鹰盔甲士,一转平音,回转而来地看着林中月,慢慢再次移到师流洇身上,自大麾中伸出了左手,轻婉道,“你看,我手上,从来没有血。你和她的手上,到底是干净还是肮脏,不妨亲自看看如何?”
师流洇咬唇,对江心逐这人的佩服又多了一分,轻道,“你的确善用世间之理,可这样玩弄,与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既然谈到世间之理,看来师姑娘是个明白人。”
江心逐收回手,撩眼问道,“那我问你,要怎么做,才算好处?我未杀人,怎么又算了坏处?我若杀了人,是不是就会得到好处?”
“我!”师流洇没有办法反驳,“答不出!”
“这个,你自然答不出。”江心逐敛眸勒马,往城外走,轻笑传来,“因为答得出的那个人,远在京城,一双手,也从未沾过血。若说真沾了血,大抵也只有垣市一人。”
一句话指的是晏子鱼,也将她与垣市之间的不正阴阳说得如此露骨,霎时让林中月气狠了脸色,抚着胸口站起来,狠狠瞪着江心逐的背影,眼睁睁看着她在重盾护卫之下毫无顾忌地退出了城外。心头的不甘卷过了血气,让她再次喷涌了血气,倒了下去。
“唤军医!”
林中月倒下时,北林城守将张原终是在安排好各门之后赶来,见眼前内外两方城门皆破的干脆迅疾,心头大骇。又见林中月重伤,慌忙叫了军医,着人抬了林中月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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