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丢了刀子,拍怕膝盖上的灰,“好的还能再削两个南瓜。你没事吧。”
“行。”高城赞赏道,“身手果然厉害。”赞扬完全出自高城的真心,他心悦诚服于袁朗迅速有力的格斗技巧,毫不拖泥带水一击必中,配得上战无不胜老A之名。又道,“手下留情了啊。”袁朗方才每个动作若杀心一起夺刀行凶定会血溅当场。
袁朗舒眉展眼,“好说好说。”
团队中年龄最小的孩子心慌意乱要跑,撞上迎面而来的一辆红色别克凯越。车主是个驾龄刚满半年的女子,面色激白,六神无主。袁朗上前查看惊魂未定的车主,女子没有受伤,平日定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扎实的被吓了一跳。袁朗又替那孩子断的伤,断了右腿,做了紧急包扎处理,送上救护车。目送救火车风风火火离去,袁朗问高城,“看什么?”高城正在看他,被袁朗发现也没打算回避。
高城的眼里有着欣赏,如袁朗目睹高城抓抢劫犯英姿一般的目光。
“挺有爱心呀。”高城老实道。
袁朗打趣,“老A。是就是颗心嘛。”
袁朗和高城这回没逃成,被请进了附近的派出所。派出所坐落在一大型四合院内,正中间有颗万年桂,绿的叶子冒油。他们跟着管刑侦的副所长进门,派出所所长抱着茶缸子站在廊下,一派怡然自乐。派出所所长年约五十上下,中等个子,头发浓密,胡子理的很干净,浓眉小眼,笑起来便找不到眼睛,只剩一条缝。
所长先叫人给两人录了笔录,一人给泡了一杯绿茶,点上根烟。做笔录的小警察今年刚上班,听高城和袁朗光捡着对方的英勇事迹说,双眼直放光。
录完笔录,所长找邀高城他们坐到所长办公室,又是一人给泡了一杯绿茶,奉上根烟,所长找完了办公桌全部抽屉才找到打火机给两人点上火。他和两人寒暄,都是些赞扬的好话,大义凛然见义勇为之类,紧着想套他们的出处。高城听多赞美咧嘴直笑,脑袋是没晕,坚决不报番号。
争取不到想要的结果,所长挺无奈,一摊手,“我总不能叫一个A,一个B吧。”
高城想,你叫A倒是没叫错。
“我叫许三多。”袁朗话音刚落,高城死瞪着他,怎么提起这个活地狱。
袁朗眉欢眼笑介绍,“他叫成才。”
高城消下去的牙又有点抽着疼。
“许三多同志,成才同志,辛苦了啊。”所长握了握他们的手,笑的脸上找不到他的眼睛。
高城嘴里有点哑巴吃黄连的意思,差点被口水给噎着,袁朗好整以暇的接受新称呼,不慌不忙应对着。
所长凌乱桌上的电话响,所长接着电话,转身吩咐高城稍等片刻,径直奔向门口没了影。高城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袁朗挨着他坐,抽着烟,两人好一会没说话。隔壁的审讯室门有人进出,声音漏出来,在审嫖娼的案子,警察问的很坦荡,做了几次多久时间等等,旁人来听跟本等于写实黄色小说。高城和袁朗听得憋着笑,一会有人掩了门,声音关在门后。
“那孩子没事吧。”高城问。
“骨折。得折腾段时间。”袁朗随意的回。
高城狠狠的在烟灰缸灭了烟蒂,“那么点个子瘦的跟排骨就学人组帮派抢劫。我要是他们亲戚,非抽的爹娘都不认得!”他烦躁的站起身走了一圈,渡到办公桌旁,所长办公桌有一格抽屉没放回原位,高城目光无意瞥过,像被雷劈,定一边动不了。袁朗顺着高城的目光一看,抽屉里静静躺在抽屉对越反击战的二等功军功章,以及某某军区某部两山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胜利纪念章和证书。
所长一溜烟的又到了门口,召唤里头的袁朗和高城,“成才同志,许三多同志。门口有记者。”料定这两人是不会接受记者采访,他一边叫人挡着,自己跑过来知会。
高城指着军功章迟疑的问,“这是您的?”
所长一怔,微笑着望着高城,“是我的。”
高城眼里含着真挚的敬意,深望长者,将手撑举到太阳穴致敬敬礼,以平静的声音报出自己的番号与真实姓名。这是高城正心诚意能给一位曾经为国家誓死奋斗过老兵的最高尊重。袁朗随后报出他的姓名,没提番号。
所长神情恍然,半晌他回过神,拾掇着失态,满满当当呼吸一口,走到办公桌旁关上抽屉。
“两位,走好。”他心平气和的朝高城笑,笑的脸上找不到他的眼睛。
正文 第5章
高城和袁朗不愿意被派出所送回党校多出事来,所长指两人条通向偏门的路,帮高城他们避开追风而来的记者。
重新走在阳光下,高城和袁朗并排前行,步履沉重,保持着沉默。
高城所受到的教育,国家利益至高无上,军人就该服从命令。他要尊敬军人,要懂得军人,要真正成为一个军人。高城已有身为军人的荣誉感、责任感以及自尊,伴随着他小半辈子。他深刻了解到作为一名和平时代军人职责,要在漫长的等待和守候中警惕度过每一天,不能松懈,看似简单,实则很难。
面对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兵派出所所长,高城是出自本能的要去尊敬他。仅仅是二十八年之前的事情,铁马金戈,硝烟四起,一位普通的士兵站出来为国家尊严而战,将生死渡之身外,踏过饮弹牺牲战友的尸体勇往无前,再高的赞誉都不为过。
一九七一年美国未从越战抽身,中国处于十年风雨飘摇的革命时代,越南还同中国保持友好的国际关系。同年中美由乒乓球事件开启新的篇章,周恩来总理接见来华美国乒乓球运动员,对美发出友好的信号。越南为保自身利益弃中投苏。中苏关系自六十年代起已恶交,中美的接近成为越、苏两国的严重威胁,苏联为此加速拉拢了越南。
越南进行南北统一后华活动猖獗,迫害华侨华人致死,侵我边境,伤我无辜民众,杀我边防军战士,甚至拆毁界碑。是可忍也,孰不可忍。国际关系风云变幻莫测,我众隐忍不发、忍辱负重不是永无止尽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有朝一日,必血债血还,十倍偿之。
一九七六年四人帮浪荡入狱,全国上下欢声雷动。邓小平上台,国人奋发图强,励志竭精,韬光养晦。一九七九年中美建交,邓小平访美,一句“小朋友不听话,该打打屁股了!”铮铮有声,平地一声雷,中越之战矢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事实上,一九七八年十一月底,三大军区的参战部队完成一切行动准备。十二月八日中央军委下达战略展开命令。十二月十三日下达开进命令,至十二月底,中国军队九个军、二十二万有志之士众志成城云集广西、云南中越边境。
高城军校的老师们上课闲来会来一段,一位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的军校老师无不遗憾的承认,“这次战争暴露中国军队在指挥、通信、后勤保障等方面的大量问题。根据美军估计,由于后勤方面的问题,中国军队越过边界三百公里后,作战能力将大幅下降。”同时如数家珍感叹,“在对越作战的各战役,陆军的炮兵火力优势明显追着越军跑,美军头疼的丛林游击作战咱们可也是打的游刃有余。”说的颇为辛酸,“那么多年的游击可没白练啊。”
高城课里课外还听过许多关于老A前身的事迹,有来自长辈的,有来自学校的,还有同学朋友们的闲谈。那个时候,老A不叫老A,作为某军区陆军集团军特种部队首次上阵。高城印象最深的是,参战部队每人手持一枚自杀用手榴弹,必要时自杀引爆玉石俱焚。手榴弹别号光荣弹。
“刚才,谢谢你配合我了啊。”高城目光飘向远方,视线飘忽不定。
“有什么好谢的。应该的。”袁朗说,“你眼挺尖啊。”
“我见过同样的军功章。”高城眼里埋着大片大片的冷冷清清,似乎沉浸在他的回忆当中,“有个老兵油子,对越自卫反击战里和战友们困在猫耳洞里打着赤膊跟个野人似的,他说那地方气温度高湿度大,是东西都会变质,除了人。衣服拧的能出水,得跟蜈蚣蝎子蚊子争抢地盘努力和谐生存。有一次他和一个战友被伏击,为救战友被打穿了肩膀。可他对他儿子说是小时候贪玩留下的疤痕。他儿子当真信了很多年。笨吧。”
“你和他很熟?”
“熟的不能再熟。”高城这句话说的表情颇为无奈,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感情。袁朗这人精,心里明白七八分,慢腾腾的发问,“这位老兵现在如何。”高城瞥眼袁朗,像听到好听的笑话,笑着神采飞扬,“好着呢。天天向上,老猴子,活蹦乱跳的。”
高城眯眼对着阳光,打了个喷嚏,一缩脖子摇摇脑袋。
高城肚子饿了,折腾一上午,灌不少茶水抽不少香烟,没惦着五脏庙供,当务之急得找点东西果腹。
派出所边上清一色的住宅小区,街上没太多人,早餐摊点都关门回家,正赶上点儿,又是周末双休,过了午饭午睡时间,该回家的都回家。
两人走过一公交车站牌,等车的人不多。一对母女坐着,女儿跟母亲说悄悄话,母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对恋人依偎在一起跟牛皮糖如胶似漆;一位老人拎着个塑料袋独自站在边上闭目养神。高城恍如隔世,飘然眷恋这般世俗的平凡美好。这时,另一对母子打破了小小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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