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价值哩!是市值啊,还贬值啊。”高城摆摆手,“我跟她没事儿!别胡扯,对人小姑娘影响不好!”
“迂腐。”袁朗啧啧着,“知道关心影响,心里还是有想法吧。出水才见两腿泥呢,谁一开始是有事的啊。这有事都是后来惹的。”
高城切了一声,“不信拉到!”
“信,信,您谁啊,高大爷。”袁朗搂住高城的肩膀,他诚恳的道,“记得下帖子的时候注明不要礼金。兄弟我穷。”
高城忍不住笑骂道,“瞎扯淡!”一肘子撞过去,袁朗及时躲过。
都是有事要忙的主,两人闹了一会散了。回头高城回了驻地,袁朗去指挥中心。
袁朗从指挥中心出来天渐黑了,一个影子蹲地上抽烟,走近一看是莫彪,他拍了一把莫彪的后脑勺,莫彪眨眼无辜的瞅他。
“走吧,蹲这儿当门神啊。就你这块,一半大门都给占了。”
莫彪顺从的站起来,他比袁朗要高,站直比袁朗高半个脑袋。
“吃了没?”
“啃了四馒头。”
“嗯,都没给我留。”
“齐桓左手加右手,先把你的给扣了。”
“就他还有点良心。”知道莫彪有事,袁朗不挑破,他打个哈欠,这些天加起来他也没睡满过,“怎么还不去睡,你们轮班是在凌晨三点后。”
莫彪支吾两句,他别开脸,“那个,队长……”
“嗯?”
莫彪站着不动,袁朗回过头看他,一片夕阳的昏黄中莫彪的影子拉的老长,从袁朗脚边穿过去。
莫彪动了动嘴皮子,“队长,我想了,我该走了。”
袁朗愣神,一会回过神来,“你别瞎想。事没你想的那么重。”
莫彪眺望着远处得人影重重,面对缓和的局势,人们并没有掉以轻心,以努力书写着众志成城。莫彪神情恍惚,他指着那些人,“队长,你瞧,咱们都在干嘛?”
顺着莫彪的目光袁朗望着夕阳下劳作的人们,袁朗没吱声。
“通啦。在哪里不是一样的干啊。”莫彪说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就挪个窝,那么多难的都过来了,还有啥好怕的。”
袁朗觉得嗓子眼有一团泥堵着他呛不出声。
“演习时我确实挺想立功来着,就想着该怎么留下来。”莫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队长你下水,我忽然就悟了,都TA妈的一样,人不是看你做什么,而是看你做了什么。我执着我做了什么,反而什么都不能做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以前我总觉得这玩意是骗人,现在不这样觉得,真TA妈的真理。”
袁朗不着痕迹的叹口气,老实说,这事在情理之中,他却有点意外,他认为莫彪会更以更积极的态度留下来。袁朗给了莫彪时间,他希望对方能走出来,然而他今天走出来了却不是袁朗想要的结果。
“彪子你……”袁朗张口无言,莫彪的精神面貌比他预期的要好,袁朗反而更觉得内疚。他只好拍拍莫彪的肩叮嘱,“这事回去以后再说,也先别跟别人提。知道吗?”
莫彪点了点头,“是,队长。”
袁朗翻了翻裤袋,“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东西拉在指挥部了。”
“队长,落烟盒了,烟瘾又上来了吧。”
“滚你小子的!”
莫彪笑着不容有疑跑开了,袁朗眺望他的背影,眼里有着犹疑,直到莫彪拐了个弯看不到人,正四下无人,袁朗一下垮了肩膀蹲地上低头,一边从口袋翻出的香烟点上不抽,狠狠的咬着滤嘴。
他轻轻的咒骂着,“真TA妈的混。”
夕阳收讫他最后一缕光芒,袁朗的影子淹没在无穷的黑暗中。
稍后有部队的成群结队走来,袁朗措把脸,丢掉烟蒂从地上站起来,抖擞精神向驻地而去。
大堤上灯火通明已亮如白昼。
驻地建功小学的草场旗杆下立着高城,旗杆以成人的标准来看不算高。
袁朗刚迈进大门口,高城迎上他,劈头盖脸的开门见山,“跟你商量个事。”
“说。”
“那啥,火车通了,史今过两天回去,让许三多去送送吧。”
高城说着,想当方才的情形,他送史今出门,两人见着光秃秃的旗杆。史今心声感想,不仅道,“连长,你说北京天安门上那红旗怎么就那么好看呢。每次带人过去,就觉得那旗老漂亮了。”
“心理作用呗。”高城笑了,很快他收敛了笑意问道,“火车抢通了,啥时候走?”
“再过个两天。”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高城说,“叫六一多看着他的腿。别没事老逞强。”
“连长,你来个电话嘱咐三遍,他都不敢接你电话了。”
“他敢!”
高城从回忆里抬头,袁朗转个身上了楼,留下了一个字,“行。”
那天夜里一个浪头吞掉吕进步麾下的一个班战士,两个没捞上来,永垂不朽了。凌晨三点高城见着吕进步,那人眼睛都发红,像头野兽,让人心惊。高城不免回头,甘小宁他们正跟着自己心无旁骛的干活,他眼眶发潮,悲从中来。
正文 第35章
上面一道命令下的很快,老调重弹,要各部注意安全,减少人员非正常损失。
有战士哭的虚脱,叫的撕心裂肺,“我的错,怎么就被挽住啊!”
临时指挥中心的帐篷内吕进步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的开会,他正发烧,样子有点蔫,就在上午他在烈日下当场休克送到医疗队挂了水,医生给的医嘱是过度劳累必须好好休息,他不管这些,水一挂完不容分说拔了针头回到第一线。
会议结束后袁朗知会高城走人,两人走出好远。高城脑海里残留着死亡的冲击,死亡突然拉进距离到他跟前,出现的突兀直接而狰狞,丝毫不给人准备,打的人措手不及。高城不由自主摸他的疤,所尝试过离死亡最近的空间和时间全部都记录在这条疤痕上,那个瞬间他来不及思考任何事、任何人,连疼都没察觉,满嘴吧的泥,脑子嗡嗡一片,天旋地转,马小帅奔上来哭喊大叫的时候高城像在看一本默片,声音和人都离他很远。
回忆像一朵沾了雨露的花,开的正茂密。
高城小时候问谷子地,人死了会去哪?
谷子地笑了,笑的满脸的褶子。他用有胡渣的脸蹭高城的颊,高城的脸麻麻痒痒。
谷子地说,去见阎王爷呗,喝下孟婆汤,又是一条好汉子。
那个时候刘德华还没唱忘情水,所以高城问谷子地孟婆汤是什么,谷子地想了想,便说,喝了啥都不记得的汤水。
甜的苦的咸的?
没尝过。
不记得姥姥姥爷爷爷奶奶?
嗯,不记得了。
不记得大姥爷?
嗯,不记得了。
不记得爸爸妈妈了?
嗯,都不记得了。
死不好玩。
死不能玩。
那大姥爷,咱们谁也不去死,一直一直在一块。
谷子地是笑了,笑的无奈,笑他这大小子的傻气和幼稚。他慈祥宠溺摸摸高城的脑袋,伸出小手指与高城打了勾勾。
对于谷子地的承诺,高城黯然伤神。回忆虽若近在咫尺触手可得,实际上却是咫尺天涯物是人非。
袁朗出声唤高城,高城差点一脚踩进坑里,“哎,想什么呢?”
“琐碎事。”高城一笑,随意的答道,“我在想我那遗嘱要是让我妈看了她铁定炸毛。”
高城和他部队官兵的遗嘱在抗洪现场写的,草草几笔写完就投进了铁箱子,几百封遗书上了锁保存在指挥部,任务完成之后再一一取出来还给本人。无人来领便成了真的遗书,寄还给其家人。
袁朗听了也不追问,
这世间哪里有不琐碎的生活呢。
迎面而来的是温弘明,消瘦而挺拔的青年面露犹豫,他叫住高城,袁朗拾取先一步离开。
“高副营长。”温弘明即道,“我为我上次的失态表示歉意。”
王团的脸莫名其妙出现在高城脑海里,他抱着花茶赞扬温弘明是个好同志。
高城哼了哼,“就那点事啊。”
温弘明下定决心决定今天把话挑明,视线坚定目不斜视盯住高城,“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这种敌对意识高副营长不觉幼稚么。七连的存在不是由你我来决定的。”话语里煞是破罐子破摔的坦率。
蔓延在两人中间的是漫长的沉默。直到高城走进温弘明,瞪着年轻的军官,“老子就看不上你,怎么着?”这句话打破了这种怪异的安静。
温弘明没料想高城会如此回答,顿觉心里有火直直冒到喉口,对高城梗着脖子喊,“你幼稚你!”
高城没绷住脸乐了,笑的脸上大疤一抖,“还暧昧呢。”他看温弘明的目光稍软了下来,收敛些许的敌意,“我从来不是七连的敌人,七连从来都是个优秀的团队,以前是,以后我也希望是。七连为现代战争实现信息化突进而进行改编,客观原因确实不是你我能够左右,但在主观上,不抛弃不放弃,那股子精神气丢了,七连也就没了。”说完,高城不理温弘明,绕过他走了两步,想起在堤坝上七连受的伤小战士,回过头问,“温连长,上次那兵的脚没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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