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转动着眼珠,看着他慵懒地穿上作训靴,系上鞋带,整理装备,走过来拉了我一把。
见拉不动,脸上猛地回复那招牌笑容,道:我跟你开玩笑的,呵呵,不过这坑道里真的还残留了瓦斯毒气,吸入后刺激性会很强烈,来,我帮你带上防毒面具。
他小心地帮我套上面具,又道:别想那么多了,不管真的假的,我们得走完这条路。
我还是动不了,他干脆把身上包袱一扔,正经说:我向你发誓,其实我也很害怕,不过我不认同他们这种考察方法,所以,接下来我会尽全力协助你完成任务,让你留下来,放心吧。
听到这里,我觉得我的手没刚才那么麻痹了,他狠狠掐了我大腿一把,让我觉得身体开始受大脑支配了。
☆、(一百三十四)心里报告C
(一百三十四)心里报告C
然后,鼓起了最大的勇气。
或许是有了同伴的原因,身体里的恐惧感渐渐消散,好像全身挣脱了束缚。
我们顺着坑道墙壁生锈的铁梯子,爬到了工厂的一个小型装配间里,也许恐惧是消耗体力最快的因素,加上笨重的防护服,离开坑道的我一下子累摊在地上。
没等我动弹,沈一星敏捷利索地帮我脱掉外面这厚厚的一层,最后拔掉我的头盔。
他怕我挣扎,用手势示意这里没有毒气,可以放心。
我感觉好像重生了,休息了好一阵,才轻声道:如果这不是演习怎么办,你敢肯定吗?
他又准备点烟,我有点恼怒了,夺过他摸出来的打火机,低吼道:你疯了,这里是化学工厂,还有炸弹,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也许我并没有控制好音量,还没吼完,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了。
他一把把我压在墙角,一个持枪的人影从两扇窗外闪过,沈一星打了一个手势,慢慢从左边创下滑动到另一边的死角,我则慢慢收腿,将身体压到下了锁的门扇后面。
可能是年久失修,在我并没碰到门扇的情况下,那道铁板门突然直直的往里倒下。
没等烟尘腾起,我的心已经崩裂了,外面的“歹徒”,或者死老A马上就会冲进来,可沈一星却把枪往身后一甩,猛地跳窗而出。
我知道,搏命的时候到了,可脚下却像踩了棉花,一脚踩下去,人就跟着趴倒在配装间门口。
扭头看见沈一星和一个戴面罩的大汉生死相搏,地上散落着摔得四分五裂的通讯器。
我终于肯定,这是一场演习。可就算是演习,看到眼前两人的搏击,也觉得这是一场梦。
“歹徒”的动作干净利落,比平日里那些做示范的教官下手更狠,沈一星只能不停地招架,脸上身上都已经伤痕累累。
这些简单实用却致命的招式,一般的歹徒是不可能这么熟练的,锁喉的同时左膝快速顶上,压制敌人的下盘,光是力道就已经让沈一星跪在地上,靠左手制住对方上肘,头朝悬空的栏杆一方伸出。
我觉得血气涌上了头顶,猛然间爬起来,朝两人撕斗的方向扑了过去————
接着——不知道是几层楼的距离,三个人一起朝下一阶梯的缝隙直线下落————
半空中我扯住了“歹徒”的左腿,落地时沈一星在下面,可我明显听到了不一样的一声惨叫。
我掉落在最上面,听到声音,还不忘记压住下面的对手,可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我正要反手掣肘,就听到沈一星的声音喊:谁在上面,我快喘不过气了。
我忙翻身,把最下面的沈一星拉出来,两个人还是死压着“蒙面歹徒”,我一把扯下他的面罩,一下子惊呆了。
是那个黑面神教官,齐桓,表情恐怖,齿牙咧嘴,我顺手扯了一块破布堵住他的嘴,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同伴。
虽然从两层楼高摔下来,我和39号也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啊,他好像真的动不了了。
然后,沈一星突然推了我一把,那死老A彻底失去了挟制,可他还是没动,我这才觉得手上黏糊糊的,想扯掉战术手套,一看,倒吓了一跳,哪儿来的血?
我忙低头查看身上,确认没有伤口,又抬头看39号,他也和我对视,然后,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停在了齐桓腿上————根比指头粗细的钢筋不偏不倚插在了黑面教官小腿三公分处。
尽管如此,没等我反应,沈一星竟然迅捷地除掉了齐桓身上所有的武装,把他双手一捆,嘴上堵牢,掀起旁边的大块帆布遮上,就把我拉到一个死角,静静地潜伏了好一会儿。
我这才有时间观察四周,我们掉进了装配间后面一个临时货物堆放点,落地的地方却没有可垫底的东西,是一段残破倒塌的围墙,倒塌后露出峥嵘骨骼,正好刺穿那死老A的小腿,想想让人觉得后怕。
等了很长时间,我们才稍微动了一下,确认没有危险,我问:现在怎么办?
沈一星的注意力却在那死老A身上,他几乎无声无息地爬过去,揭开破旧的大块帆布,查看齐桓的伤势。
你回来,疯了。我张着嘴不敢大声叫,他这举动太危险了。
☆、(一百三十五)心里报告D
(一百三十五)心里报告D
这家伙却丝毫没意识到,反而扯出黑面教官嘴里的破布,对方还没叫出声。
他一把捂住躺地上那人,听他威胁道:如果你想痛晕过去再闭上嘴,我会让你如愿,教官,现在暂时休战,可以吗,我知道这是演习,如果你同意,就沉默,不同意,就摇头,如果你同意,我数一二三,咱们就进入休战状态。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匍匐着爬到两人身后,被威胁的死老A眼神都可以杀人了,决不屈服的愤怒和杀气慑人心魄,他像一头受伤的老虎,随时可能转过头来咬你一口。
我劝39道:算了,死老A会处理的,没伤到大血管,不会有事,再拖下去,万一我们被发现?
他转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只说了两字:警戒。
我忽的闭上了嘴,持枪站起来,然后听到一句话:我们现在就是死老A。
我马上震住了,他的意思是…………
我没有多想,又阻止不了,只觉得,这是一个上了战场,会变疯狂的兵。
但后面这句话,忽然让我感到,有股无形的力量,让我只能服从。
而这句话的效果,竟然还让刚才还顽抗到底的老A教官,突然停止了抵抗,眼神收敛不少,好像还有那么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见齐桓沉默,沈一星低声数:一——二——三——放开压制对方的手,空气里一片静默,对方没有喊叫
后来,我曾听吴教官说,如果当时我们遇到不是齐桓,而是另外任何一个死老A,这样轻信的结果,都是很可怕的。
但那最喜欢A人的老A队长却说,有了沈同学那句话,任谁都会乖乖听话的。
沈查看了钢筋的方位,问我借了单兵匕首,先脱下伤腿那只脚的靴子,再割开裤子,是没伤到大血管,但伤口仍在浸血,不知道是否伤到骨头,而且因为挣扎,伤口有些撕裂,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看清了状况,手里的枪慢慢垂下来,沮丧道:我出去叫人吧,他这样不能再移动了,必须找专用工具剪断钢筋。
你想放弃?
其实我并没想到这一层,但沈埋头的一句让我突然犹豫了,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是很短的时间,他才说:这样吧,你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能剪断钢筋的工具,注意不要暴露。
哦,我苦笑着答应,心里却在问,能找到吗?
但只能转身,顺着工厂车间窗台和围栏攀上去,自言,那么粗的钢筋,恐怕需要液压钳才行啊。
据枪在紧邻的操作车间走了一趟,避开那些扮演歹徒的死老A,能找的地方太少,只能无功而返,顺便把外面死老A的部署查看了一遍。
当我攀下两层破坏的阶台,回到刚才那围墙死角时,才看清,残垣矮了一截,插在齐桓腿上的钢筋已经完全露了出来,沈一星正在固定那根并不长的钢筋。
你怎么弄出来的?
他没回答,只是割掉齐桓双手的绳子,警告道:教官,现在是休战时间,如果你一定要跟我们来真的,你占不到便宜。说完抬头问:除了爬上去,你看到还有其他通道吗?
有,上面一层没人,可以通到控制室。
轻微的碰动也让齐桓眉头直蹙,撕裂的伤口显然越来越痛,所以没怎么挣扎,魁梧的黑脸教官就被沈一星抓到背上,然后向我示意,让我先行,爬上去后再拉他。
幸而他除了微冲,其他装备都扔了,我有些吃力地爬到上一层阶梯,伸手拉他,两个人的重量差点把我拽下去,我忙抓住一断柱借力,才把两人拉了上来。
无意中擦碰,让伤口的疼痛笼罩着屠夫教官,他龇着牙,压制着痛神经的折磨,沈一星只好小心地把他放下来,让他休息。
我趁此凑上去小声问:你打算把屠夫怎么样呀?
什么怎么样,难道还宰来下酒啊?我一听就知道他又恢复本性了,急道:你不能带着一个受伤的死老A去拆炸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