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抚掌笑道:“你倒是挺有趣,今天便来陪我吧。”
秦妈妈担忧的神色这才转霁,笑道:“既然如此,轻尘,你便好好服侍逐墨公子吧。”
浥轻尘道:“是。”
逐墨命人将那副字拿走,说是要出一百两银子买回去装裱在自己的屋子里,浥轻尘心道,家里裱什么不好,裱这么两句话,会带来厄运的。
但是一想到,这一百两银子里有五十两是他的,也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逐墨随着浥轻尘进了浥轻尘的屋子,蔡居诚看到这一幕,极为惊讶,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着逐墨想要指他但又不敢伸手,最后只是毕恭毕敬地退回自己的屋里了。
浥轻尘观察到他的惊讶神色,猜想这位逐墨公子可能是什么大人物,但他现在猜这些没什么用,多讨点赏钱才是正道。
请逐墨坐下了,浥轻尘为他倒了一杯酒,笑道:“公子喝酒。”
逐墨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道:“轻尘为何不喝?”
浥轻尘极坦诚地说:“我不能喝酒,一喝酒就容易出事,发酒疯。逐墨公子既然点了我,我也就要尽心尽力招待才是,不能因为喝酒误了大事。”
逐墨笑了笑,端着酒杯食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杯壁,他淡声道:“昨夜我见你猜那灯谜,风华令人钦佩,怎么今日便到了这里?”
浥轻尘张了张口,想了一会儿,才到:“一言难尽。”
之后他便又与逐墨聊了些事情,知道逐墨曾经竟然在少林待过一段时间,后来还了俗,便在金陵做起生意,成了一位富商。
浥轻尘听了,十分钦佩发自真心道:“逐墨真是妙人,我也曾想过要不要去少林,但是我不想剃头。”
逐墨听了笑出声:“也不全是这样的,你也可做个俗家弟子,不过难度极高,要获得方丈的赏识才行。”
浥轻尘道:“逐墨当时也是俗家弟子吗?”
逐墨摇了摇头,道:“我当时处境十分艰难,能入少林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一件极大的幸事了。”
浥轻尘道:“原来如此。”
逐墨又道:“我看你天资极聪颖,怎么不去科考,弄个官做做?”
浥轻尘愣了愣,看向逐墨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他激动道:“逐墨真是妙人!我从前只想种田养猪,却从没想过在这里还可以做官!”
逐墨看他如此,笑出声来:“轻尘为人天真直率,真是非常可爱,我很期待看到轻尘高中的那一天。”
浥轻尘一拱手道:“多谢逐墨指点!”
于是,二人谈了一下午,浥轻尘听了逐墨说了许多不如意之事,一一疏导对方,最终天色渐暗,逐墨便离开了。
走之前给浥轻尘留了五十两银子,并交代这是只给他的。
浥轻尘心中更是非常感激。
心道逐墨真是个好人,他的创业本金快赚够了。
逐墨走之前对他道:“我明日再来。”
浥轻尘自然开心,道:“欢迎之至。”
将银票放在心窝处搁好,浥轻尘心中开心,便开了门在庭前赏月。
这时蔡居诚走至他身旁,幽幽地说:“你可知今日进你房门的是谁?”
浥轻尘很快回答:“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很有钱,也能指点我,是个妙人。”
蔡居诚被他噎了一下,道:“你个蠢货!不能招惹的人就不该招惹!算了,你的事我也没必要去管!”
浥轻尘奇怪地道:“逐墨究竟是何人,你反应这么大?”
蔡居诚咬了咬牙,看了看天,最终幽幽地说:“不可说。”
浥轻尘微笑道:“那边算了,我只知道,我与他谈话十分投机,如此便可做朋友,身份之说,都可抛弃不顾。”
蔡居诚看他,叹了口气,道:“你可真是个傻子。”
浥轻尘点点头,道:“居诚真是个好人,这样担心我。”
蔡居诚曳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同样看向空中明月。
深蓝的天空中,横着一轮金黄的圆月,让浥轻尘不禁想起小时候语文课本里的少年闰土,还有猹和被偷的西瓜。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3
写的很开心~
☆、第 34 章 三十四 掉马甲
翌日,逐墨果然如约前来。不仅如此,还带着上次那位冷面青年。两人都是长身玉立、芝兰玉树的人物,只是走进点香阁,便引来许多姑娘的青眼有加。
逐墨极有威势地微笑着对秦妈妈道:“今日还是轻尘,流莹同我一起。”
秦妈妈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看向浥轻尘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分明是已经把他当成头等摇钱树了。浥轻尘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寒。
他想起从前看钱钟书的《围城》,那里面写鲍小姐,说她是半个真理、熟肉铺子,那些之类的形容,似乎现在也能用到自己身上。但他没有多想,若是今天逐墨再给点赏钱,他就去创业。
逐墨与流莹一同进了屋,蔡居诚看到时再度惊得说不出话来,那表情如见鬼魅。
浥轻尘没有管蔡居诚反应,将这两位贵客接入房间,驾轻就熟地为他们斟酒。
浥轻尘道:“一直没机会说,如今却要向您道谢。流莹先生,多谢前日相赠花灯。”
流莹面上没有表情,十分淡漠地道:“你不必多礼,我想送便送罢了。”
浥轻尘:“……流莹先生可是不高兴?轻尘哪里做错了?”
流莹道:“纵使错了,你也是不自知罢了。空生了一双眼睛,却什么也瞧不清楚。”
浥轻尘:“……”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位贵客了,只觉得对方说话十分刁钻刻薄,但是言行举止却又带着十足十的贵气。
逐墨道:“你便不要数落他了,他性子天真,很多话说了他也一时懂不了的。”
浥轻尘:“……”
他好像被怀疑了智商?
与这二人又谈了一夜,逐墨因有事先行离开了,只留下流莹与浥轻尘在一起。
浥轻尘面对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给他倒酒。
“你现在就在这里?”流莹冷冷地问。
浥轻尘低声“嗯”了一声,看流莹杯子空了些许,于是斟酒。
“你干什么不好,来这是非之地,这里哪是你一个孩子该来的地方。烟花之地向来纷繁复杂,留久了,性子多少也会改变。”流莹道。
浥轻尘忍不住了,道:“流莹先生,我是不是……从前见过你?为何你与我说话,让我感觉这般熟悉,我看着你的脸,也觉得熟悉,但是又实在想不起何时见过你。”
流莹叹了一口气,突然倾身向前,捏住浥轻尘的下巴,强硬地吻了他一口。
浥轻尘连忙退后,道:“流莹先生,我不卖身的!”
流莹恼怒道:“你敢卖身给我看看!”
浥轻尘:“……?不敢,不敢!”
浥轻尘平息狂跳的心脏,道:“流莹先生,你究竟是谁?”
流莹道:“你过来,遮住我的上半张脸。”
浥轻尘:“……?”
但他犹豫了半晌,还是照做。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流莹身旁,伸出两只手,微微踮起脚,蒙在了流莹的双眼之上。
于是,他便只能看见流莹线条优美、却透着淡漠清冷的鼻梁和下颔线条,触碰着对方双眼的感觉,温暖而柔软,带着一股微妙的亲密感,似曾相似,又似乎全然新鲜。
他终于看出他是谁了。
浥轻尘声音微微颤抖着说:“方……思明?”
方思明抓住他的两只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眉目依旧一派冷漠疏离,声音却透出一丝温柔来:“是我。”
浥轻尘的大脑有些超负荷运转,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这种情况。他与方思明,严格来说,并没有正式见过面,而且中间还隔着一个方莹,这关系不清不楚的,而且,方思明对他也不该是这种态度才是。
这太诡异了。
难道是他天生就招蜂引蝶的品质吗?
他这一愣神,方思明却幽幽地看着他,眼神深沉而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没有地方可去,可以跟我走。”方思明道。
浥轻尘心中微妙,他道:“你……你与方莹是什么关系?”
方思明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那你觉得,方莹如何?”
浥轻尘理所当然地回:“方莹如何?当然是全天下再好也不过的存在,是在我心中极为特殊的存在,是我心心念念的存在,是我想……与之度过一生的存在。”
方思明微微笑了,他向来神色淡漠的脸上出现这个表情,还真叫浥轻尘有些不适应。
“若她没你说的这么好呢?”
浥轻尘道:“我既然认定了,不管如何都不会放手,话说,方思明,你到底和方莹有什么关系?”
方思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浥轻尘觉得很不自在,有种马上就要知道一个巨大秘密的感觉,而且还是不怎么好的秘密。
一个恐怖的猜测突然浮上心头,他想起方思明的暧昧态度,想起那串手钏,想起这两天自己的女装,又想起那个花灯,他往后退了两步,拿出十分的认真去打量方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