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当刻刀的刃部在不经意间划到人类的手指时，刀身就会泛起细微的黑色光芒，触之即分，没有伤到半点。
康斯坦丁在发呆。
自从他和贝利亚在一起后，他们基本上就没有真正分开超过十分钟的时间，不管他在哪里，贝利亚总是在一旁。哪怕他的以诺语学习进入了实践阶段，贝利亚固然不会打扰他镌刻咒语，但他会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其实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贝利亚在或者不在，对康斯坦丁的工作本该没有什么影响。康斯坦丁本能够利用之前过去的一个半小时里刻下至少三个小阵法，然而事实上，这一个半小时里，康斯坦丁只刻下了一个并不完整的以诺语字符就完全没有心情继续下去了。
他看着墙上的挂钟就开始发呆，忍不住去想，往日里宅属性爆棚的地狱之君，此刻究竟在哪里。
说实话，他真的不是那种恋人去哪里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控制狂，恋人又不是连体婴，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在一起。只是，康斯坦丁没法骗自己，没有感觉到贝利亚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康斯坦丁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会是什么呢？
如果贝利亚想要做什么，哪怕是触到康斯坦丁底线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阻止自诞生起就是神之下最强存在的炽天使。况且，康斯坦丁知道，贝利亚的三观虽然带着非人的色彩，但远比一些虚伪邪恶的人类还要来得正直。
康斯坦丁不觉得贝利亚的选择会触碰到他的底线，事实上，有时候康斯坦丁才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触碰到贝利亚的底线。毕竟，他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好人。
好吧，说到底，康斯坦丁就是想要知道，贝利亚究竟隐瞒了他什么。
他就是有些好奇。
手中转动着的刻刀忽地一顿，康斯坦丁微微抬眼，看向门口。
门口处的风铃声响起。
临近午休，布鲁克林旧货店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一个有些消瘦的少年推开门，他露出一个带着腼腆的笑容。而当他看到康斯坦丁此刻的姿势时，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他抬手搔了搔脸颊，一脸抱歉打扰了的表情，小声地道：“你好，先生。”
康斯坦丁挑了挑眉，这个穿着棕色长裤，深蓝色格子衬衫，手上拎着单肩包的青少年，不就是之前在维多利亚号上那个穿着紧身衣还会手腕吐丝的少年吗。
彼得·帕克，哈利·奥斯本即使被自我之石差点吞噬了完全的自我也始终记挂着的人，他最好的朋友。
呃……朋友？
康斯坦丁耸了耸肩，将腿从柜台处移下来，刻刀也放在一旁。而后他站起身，勾了勾唇角，道：“欢迎光临。”
“谢谢……”彼得·帕克走进旧货店，门槛处刻意设下能够模糊未进门客人对店里人面部五官的魔法因此而撤去。彼得·帕克左右看看旧货店里琳琅满目的物品，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指捏了捏里面薄薄的几张票子。
距离哈利的生日只剩下三天的时间，彼得·帕克希望能够淘到一件好礼物送给哈利。如果不是因为没钱，他也想在高档用品店给哈利买最好的礼物。
彼得·帕克觉得，他应该先问一下店主，哪些商品的价格是他能够承受范围内的，免得挑到了喜欢的却付不起钱。
反正，之前那种参加摔跤比赛来赢钱的办法，他是绝对不会用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份超能力不应被他用作谋利的手段。
第88章
彼得·帕克左右看看, 这家旧货店给了他一种很……很奇怪的感觉，没有危机感，就是觉得这里很不寻常。
彼得·帕克的目光不由得被左侧货架最顶端那个有些古旧, 杯身上镌刻着异常精美花纹的黄铜杯。它的形状看上去很像是教堂使用的那种圣餐杯，锈迹斑斑的并不好看，但彼得·帕克就是有些移不开眼。
买回家刷一刷, 应该会很不错的吧？
“看上那个杯子了？”
康斯坦丁在彼得·帕克的身后双臂环胸，心中啧啧。
这小子的眼光挺不错的嘛, 整个旧货店里, 货架上摆着的那些不寻常的小玩意, 包括康斯坦丁这阵子拿来雕刻以诺语守护阵法的, 总共连满屋子商品总数十分之一都不到, 而彼得·帕克盯着的那个看上去卖相不佳的黄铜杯，正是贝利亚从永恒神族那里打劫来的黄金杯。
黄金杯现在的卖相不佳, 是因为贝利亚出手掩去了它散发着的神光，让它显得又破又旧而已。
鉴于贝利亚当初是为了空间饰品而打劫的永恒神族，这个黄金杯自然是带着空间属性。只是，它并不是用来储物的，而是用来倒酒的。
好吧, 杯子除了倒酒以外还能有什么功能。但这个黄金杯的出众之处在于, 只要往这杯里倒入一杯量的酒, 黄金杯中蕴含着的特殊神力能够将一杯的酒量变成万杯，堪称酿酒的神器。
黄金杯的存在对于嗜酒之人简直就是福音，只可惜, 贝利亚就不是很瞧得上这个黄金杯。康斯坦丁自己是没有尝出来，但据贝利亚说，这个黄金杯以之前一杯酒所酿造出来的万杯酒，口感跟之前的有着很大的区别，完全是拉低了之前那杯酒的品质。
黄金杯就被贝利亚弃之不用了。
康斯坦丁对于酒水的执念并不深，他有烟瘾，没有酒瘾，所以就没有争取一下。
能够通过贝利亚的阵法，进到店里的人，康斯坦丁都不吝卖给他们一些东西，但彼得·帕克这个青少年看上的却是这只伪装状态下的黄金杯？
康斯坦丁不由暗暗摇了摇头，直接道：“你是不是连十八岁都没到呢？”
彼得·帕克最近对他的年龄问题特别敏感，鉴于他在暗巷里收拾流氓混混的时候被不少混蛋敌视鄙夷自己年龄的问题——可能是身高问题，他目前才一米六八，制服是紧身衣，虽然有结实的六块腹肌，力量堪比超级战士，但看上去却不那么强壮。也可能是声音的问题，不是那么浑厚低沉——这让彼得·帕克越发难以忍耐别人拿自己的年纪说事。
当然，本叔叔和诺曼叔叔除外。
总之，在康斯坦丁那一句“十八岁都还没到”落地后，虽然彼得·帕克目前确实才十七岁，但他仍是霍地转过头，瞪着眼睛看向店主。虽然不知道买个杯子还得被提一下年纪问题，但他决定了，不管他学生证上多少岁，今天在这里，他就二十四了！
然而，谎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彼得·帕克看着身后的店主就陷入了震惊之中。
“是您？！”彼得·帕克傻傻地张大嘴巴，脱口惊呼道：“您是风衣法师？！”
“风衣法师？”康斯坦丁皱了皱眉，道：“这是什么见鬼称呼。”
彼得·帕克有些激动，这不仅是因为他眼前的这位是当初保护了纽约的超级英雄之一，在之前的维多利亚号上，他还救过自己！
虽然那时候的彼得·帕克是蜘蛛侠的打扮，风衣法师未必知道这一点。
彼得·帕克手忙脚乱地翻书包，翻出来笔记本和圆珠笔。他双手捧着笔记本，一脸虔诚地向康斯坦丁递过去，认真地道：“请您务必给我签个名。”
康斯坦丁看着彼得·帕克，不由得失笑地摇了摇头，还是个孩子呢。哪怕他早早地当起了超级英雄，他也不过是个孩子。
“……不行吗？”彼得·帕克以为康斯坦丁的摇头是对自己的拒绝，他顿时就被巨大的失落击中，肩膀都垮了下来。
“拿来吧，小鬼。”康斯坦丁伸手接过笔记本，拔下笔帽，直接在彼得·帕克翻开的那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嘴上道：“也就是在这里吧，要是……”顿了一下，“我可不会随随便便给人签下名字。”
要是在他原本的世界里，街上遇到某某哪个迷弟迷妹，康斯坦丁哪怕再为他们的心意而触动，他也不会在他们的笔记本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对于一个长年跟天堂地狱打交道的驱魔人而言，这样的行为太过危险。
彼得·帕克心满意足地将笔记本塞回书包里，还不忘拉好拉链。
他真是机智又聪明，不仅从风衣法师那里得到了签名，还知道了他的名字。
约翰·康斯坦丁。
既然知道了康斯坦丁另一个身份，彼得·帕克隐约猜到了康斯坦丁不愿将那个黄铜杯卖给他的原因。最近在各个社交媒体上圈了不少粉丝的蜘蛛侠相当谨慎地扫了周围摆放着的商品一眼，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道：“康斯坦丁先生，店里，是不是有一些……那方面的物品啊？”
康斯坦丁耸了耸肩，道：“店里总共有五百余件商品，具备法力的只有三十五件，你看中的黄金杯是其中之一。”
“黄金……杯？！”彼得·帕克瞪圆了一双蓝眼睛，脱口道：“是真黄金？！”
“嗯哼。”康斯坦丁抬手将伪装状态下的黄金杯取下来，低声念诵咒语，抬手就在杯身上一划。只见到微光一闪，刚才还锈迹斑斑的黄铜杯子直接变成了金灿灿的杯子，仿佛正在从各个角度诠释着自己贵很贵非常贵。
彼得·帕克的嘴巴傻傻张大，他兜里的几张票子可买不起纯金的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