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遥担心显露在外面,没再问太多就匆匆忙忙回去。
她回来时二话没说,踹门就进。越渊惊的直接从床上滚起来,披了衣服就去了外屋。
“你干嘛。”同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哥呢。”思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没好气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问他。
“刚睡了。”越渊推着她出了屋子,生怕俩人一会儿动静大了吵了叶逾。
思遥被他推着往前走,但还是扭头一脸怒气质问他,“我上午才嘱咐你照顾好他的,这下午他就躺床上了?”
“怪我怪我。”越渊也是好脾气,思遥不满他就好生认错。“是我没照顾好她。”
他这一道歉,思遥一时竟没说出话来,再说出口时,已经冷静了不少。
“人有事吗。”
“没事,脚伤着了,方诀说躺两天就好了,不落病根的。”
“那马性子本就烈,也怪我没提醒你,罢了,人没事就好。”思遥对叶逾性子再清楚不过,他要上马越渊哪能拦住他啊,更何况,越渊定然也不敢拦他去。她突然想,许是以后再熟络些了,越渊说不定也能管管叶逾,总这么惯着…
思遥不知道自己再瞎操心什么。一家一个过法,相比自己没心没肺的,她总觉着他哥才是那个更需要旁人关心的那个。作为家中长子,自小天赋又优于同辈弟子,他被同辈依赖,也被长辈器重。从不会有人像越渊一样,只是把他当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来对待。即使再知道了,越渊也不觉着有什么顾及,既不问过去事,也不强加于他别的希冀。
也挺好的。
能惯着他一辈子算越渊本事,也算叶逾福气。
“你看着他点!他跟着天策的时候本就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
“我知道。”
思遥吞回了没说完的话,蹙眉沉思了片刻不解问他,“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
“没有。”
是啊,他看见了,往日触碰不到的地方,背上,腹部,心口,都有浅浅的疤痕,看得出有些年头了,除了抚触上去淡淡的不平和感,目及倒也与肤色相合,也就很难再设身处地的感知往日的凶险。
即使如此,越渊心里终归还是不落忍,明明他自己身上的伤也不见少。从小到大身处于这水深火热之中,里外皆是被创伤覆盖。可那未被触及过的尚还柔嫩的地方,却因着叶逾而隐隐作痛起来。
思遥看出他的失神,虽不知他在想什么,却出于礼节并不去打扰他。直到他回过神来给了自己抱歉般的笑意。
“你刚出了事没多久,他就伤着了。换你来照顾他,倒也不亏。”
思遥也只能跟着往好处想想,何况叶逾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从小习武的,哪个还没点磕磕碰碰的。刚开始学骑马的时候,更是不知道从上面栽下来多少次了。
“以后多的是照顾的机会。”越渊挑了挑眉,玩味的看她。
思遥似乎是听出他有什么弦外之音,但她懒得猜,反正是迟早的事,故而即使知道了也无多少惊讶之意。
“那你珍惜好这些机会哦。”思遥只是爽朗的回答他。
“那自然。”
思遥只是看就能感受到越渊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透着甜腻的愉悦感。这让她觉着…不大舒服。
“那成。我先回去了,等他醒了我再来。”
叶逾醒来时,越渊正靠在床头假寐着。他就仰头看着他,心里竟跟着丝丝发甜。
只是细微的动作,却惊动了阖眼假寐的越渊,微微撑开眼,笑意掩不住的浮了上来,抬手揉在了叶逾发顶。
“醒来了?”
“你没歇一会儿?”叶逾撑起身子,越渊探过去捞了一把他,怕他脚疼吃不上力。
“不累。”越渊歪着头笑道,叶逾刚睡醒时,面色还有几分泛红,头发被压的有些凌乱,眸子也并非十分清亮。如此的叶逾却让越渊有几分动情,只见他短暂蹙眉,侧头过去点水一般吻上他面颊。
叶逾惊的缩了一下肩膀,越渊却只是触碰之后便离开了,好似做好了准备,却又有什么没到来一样,反倒空落落的。
越渊还真并未看出他的心思,
叶逾却顿时对自己的想法有些羞恼,好在都只是片刻功夫,一切又都恢复如常。
可越渊还是瞧见他那一瞬的愣神,逗弄般得又亲了上去。这次却停留稍久了一些,似是温存之中想感知叶逾的反应。本就略微羞恼的叶逾,心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仿佛不想落了下风一般,上手抓住他衣襟,直接覆上唇瓣颇为霸刀的就吻了上去。
越渊对于他的主动着实惊喜,倒也不介意让他占据主动,自己则是很小心的配合着他,一点一点将他带入了怀里。
叶逾拖着残腿跨坐在他身上,腿吃不上力,身子便微微有些斜倾,故而将胳膊环住他脖子,越渊手掌有力的按着他后背,近乎将二人揉在一起。
忘我之时。
冬天了,冷的人只打哆嗦。
“越渊呢。”思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嗑瓜子。一个人坐在叶逾床边哒哒哒个没完。
叶逾侧身扒拉着把瓜子皮从床上甩到了地下。
“早上的时候分舵有人找他。”
“哦…”
思遥早上本来是要找顾恩的。却好巧不巧被越渊拽住,吓得她以为越渊埋伏她,“照顾你哥一会儿。”
思遥只能放下重剑,不清不愿的去了叶逾屋子。
“喝水吗。”
“不喝。”
“瓜子呢。”
“…给我点吧。”
思遥把盛着瓜子的罐子递给他。
“对了。”叶逾抓过一把,似是突然想到。“昨日下午,剑庐来人说顾恩营里要的那批兵器做出来了。说是让去看一下,没问题就装车运过去吧。”这本是叶逾应负责的事,却因他现在如此,也自然而然就落给了思遥。
“啊…那我一会儿就去。”思遥没什么犹豫的应了下来。只是思及这样一来,马上就要走了,心里便多了几分踌躇。
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想好要不要与叶逾说。
但思遥并未在这件事上耽搁。
只是次日就将那几车兵器押运了过去,同行的还有其余藏剑弟子。
顾恩在营外迎着他们,倒是队伍里思遥师弟眼尖。
“遥姐,就他呀。”
“关你什么事。”思遥假意横了他一眼,掩去霎时的羞意。
顾恩通知营里的士兵,让他们帮衬着一把,自己则去单独和思遥先回去了。
“不用看着?万一有残漏的,我也好通知回去。”
“没事。信得过。”
思遥听着顺耳,却还是看着他让他吩咐下去了。此时他们在营里,她发现此地意外的忙乱。
“怎么了?”思遥有些不解。
顾恩听她问及,不由紧锁起眉头。想了想还是与她说了,“上月初九那日…安禄山在范阳起兵。”
“我听说了…”思遥示意自己已经知道,她听到消息那时就知道距自己要离开不远了。
“前几日洛阳城破了。调令更改,让我们去守潼关。”
“是吗…”思遥说的小心翼翼。他知道此时顾恩心里肯定愤懑着,只看他握着□□的泛白指节便知道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这两日打点好了,后天就走。”
思遥低头看着地面,故作轻松的道了句,“好。”
第19章 拾玖
终于还是到了临行的那一日。
顾恩提前知会过了越渊,越渊那日清晨就起来就想着送送思遥。
只是前一夜叶逾又没睡踏实,早上他起来的时候叶逾也就跟着醒了。
“你这每日睡不着也不是个事啊,赶明我找人给你再瞧瞧吧。”他本是想说找方斐他们的,却发现过了今日他们就走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再见。
叶逾揉了揉额角,抱歉的笑了笑,“没事。就是你也没睡好吧。”夜里他能感受到越渊一直轻拍着他,试图安抚他。
“你都在身边了,哪能睡不好啊。”越渊大笑着穿好衣服。转头问他是在睡一会儿还是这就起。
叶逾摆手说不睡了,越渊就去给他拿了衣服。
越渊到头来还是没法和他说思遥要走了。
但却带着叶逾去见了思遥。
院子里格外素净,似乎被重新整理过。只不过叶逾并未看出异样。
思遥牵着马在院中,行囊被提前一日送到顾恩那儿,此时的她倒也利落。并不似要远赴沙场的样子。
“这么早就出去?”叶逾问她。
思遥微微愣神,张口的瞬间竟不自觉有些哽咽,却又不想让叶逾知道,片刻间就吞了回去,又恢复到那嬉笑模样。
“那怎么着。”
叶逾也懒得管她,只是随口数落了句,
“越来越不着家”却在后面又补了句,“早点回来。”
思遥却突然背过身去,轻抚着马脖子。她怕叶逾看出她马上就会忍不住。
“知道啦,晚上等我回来吃饭。”
说完就上了马,不敢再多留,直接驭马就冲了出去。
叶逾看着她背影,还嘀咕了句,“怎么这么风风火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