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杯酒就是试探他聂远帆的试金石,若是想证明自己的立场,那就得用这杯酒表个态才行。
门把手被旋动,卫庄回来了!赵树站在那儿一点儿要走的样子也没有,一副不看到这杯酒下肚就不罢休的架势。那么要怎么向卫庄解释这个服务生无所事事,还不肯离开呢?
卫庄、赵树的信任都必不可少,谁取消了行动都玩儿不转!盖聂急中生智,站起来伸手就将桌上赠送的一碟卤花生掀了个底儿朝天,花生豆撒得桌上、地上都是,还有几颗撞到卫庄的酒盅上,连酒水也洒在了桌面上。
盖聂立刻端起那杯酒放到自己这边,赵树则掏出抹布在那擦桌子。卫庄进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赵树擦干了酒水,就用桌上的餐巾纸折了三角袋,把桌上的卤花生收拾了。
“车子刮得严重吗?”盖聂出声把卫庄的注意力从服务生那吸引到自己身上。
“没大事,对方有四个人,见老陈自己就想欺负他,现在他们已经在处理了。”卫庄立刻看向盖聂回了话。
“没事就好,”盖聂坐到自己的座位,示意卫庄坐下聊。
这时赵树已把桌面收拾好了,蹲着搂地上的花生粒,耳朵则听盖聂说:“这酒不错,我帮你倒好了。”说话间他把酒盅还给卫庄,而把自己的一杯与对方轻碰一下就先喝掉了。
卫庄看见盖聂亮出了空杯底,就笑着也一饮而尽。
赵树收拾完卤花生,余光看到卫庄确实喝了,就不声不响地退出了房间。但是他并没看见卫庄喝的酒,已经与盖聂面前的那盅换过了。卫庄倒是看见盖聂递给自己这杯,与盖聂刚刚放下那杯不同。但由于进门时机问题,在他看来两杯都是才倒好,没什么区别。
卫庄似乎心情不错,拉着他谈了许多公司的发展,以及两人大有作为的将来。盖聂暗运真气在胃里聚着那一盅酒,因怕窃听器那头听出端倪,也没打断卫庄。等老陈进来跟卫庄汇报刮碰处理结果时,盖聂就佯装被辣炒蚬子呛了,把那有问题的酒吐在餐巾里。
担心药性随着酒精挥发会混入血液少许,饭后盖聂说要回自己家看看,想单独面对那未知的药物发作。可卫庄非常体贴,执意要陪他一起。两人收拾了家里的东西,又回了别墅。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盖聂不再多想,回去后看看时间也过了十点,只说有些醉了,简单冲了澡倒头就睡。明天的事,想必小庄不会令人失望。倒是自己得攒些精力去面对小庄一些责问,希望有惊无险之后,小庄能把注意力放在处理善后事宜上,而不是与自己去计较那一系列的隐瞒。
盖聂很快就睡着了,只是一直在做梦。一会是少年时,两人喝醉后小庄第一次吻了自己;一会是两人在荒岛山洞里缠绵。只是这一回自己手上戴着那枚戒指,将小庄拥得很紧,一刻也不想分离。
小庄起身要走,自己却怎么也动不了。原来自己身中七劫散,毒性尚未褪尽伤势还重,想出声叫住他都难。
“小庄……”盖聂不甘心地滚了滚喉头,也不知自己是否发出了声音,挣扎着想要起身。
茫然的双眼慢慢有了聚焦,坐在身边的卫庄却没有穿着那件黑色的大氅,而是衬衫长裤?!
这一世的小庄还是第一次入梦,竟然会是那样眷恋难舍。因为那酒,还是自己的心?
可惜盖聂没有时间去分辨这个问题,他的手脚真的动不了了!
此时的他,仍然穿着睡衣躺在卫宅的客房里,只是手脚都被小指粗细的尼龙绳捆得结结实实。盖聂第一个反应是酒里的药,果然有助眠效果,不然不可能被人搬动还毫无察觉!第二个反应是卫庄怕是提前发现了什么?
再次抬头去看卫庄,他头发有点乱,胡子也没刮,衣服还是昨天那身,眼神虽如饿虎般犹有慑人之威,却也带着一丝憔悴。
“早啊,师哥——”卫庄低沉的声音响起。
同样的一句话,却与上次的感觉截然不同。那一次,慵懒的声音如春风暖阳,直把盖聂心里用来保护自己的坚冰都吹融了,晒干了!而这一次,它却如锋锐的利刃慢慢地摩挲在鲜红的柔软上,令人感到阵阵窒息。
盖聂试着挣了挣手上的绳子,太结实了别说断开,连松动一点都不可能。他只得用手肘支撑着自己侧身靠坐起来,然后冷静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庄也不说话,伸手拿起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给拆了。然后在一堆零件里挑出指甲一半大小的芯片,在盖聂眼前晃了几下。
原来卫庄监听了他的每次通话!
第57章 反目
卫庄,不可小觑。盖聂微垂眼帘,暗下欣赏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这两日确实过得太开心了。一句“早啊,师哥”,开启了某种不太真实却让人向往的幸福模式,让他下意识放弃了应有的戒备。
不过,他不悔。
以往有七十四次或疑似或确定遇上小庄的经历,但盖聂都没有记录过程,因为那太痛太苦。可是现在他打算离开之后,把这两天的经历记下来:记他抬手给自己擦去额角的汗;记他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却满心欢喜地拥自己进门;记他持着自己的手,说他们或可能会有一两个孩子;记他抚摸着那枚戒指说“一生一世”……虽然那些或许不全是真的。
“这两天你对我言听计从,其实一个字都没信过,是吗?”盖聂收回思绪淡淡地问。
“我试着信过,”卫庄将手中的芯片抛回桌上,“为了你,我接纳了吴家那小子,结果他打探我应对危机的进程,利用工作之便带着那颗钻远走高飞。这就是信你的代价。”
“小晖资质不错,可惜仇恨蒙蔽了眼睛,被赵树引诱吸毒,毁掉前途成为他的爪牙。我让他避走国外,是想等风平浪静看清一切,他可以浪子回头。”盖聂试着让卫庄去理解自己的意图。
“你可真是个好哥哥。”卫庄凉飕飕地说,“我的公司是他的练习场地,让他看清自己的价值。然后又把他送出风暴中心,等你和赵树治我于死地之后再回来重整家业?”
“你一定要这么理解?”盖聂并不想替自己辩解,但他潜意识里想要改变卫庄现在糟糕的心境,他说, “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会一直帮你。”
“帮我,怎么帮?让人打着寻找赵莹的旗号,到别墅里来把小白打成重伤!”卫庄的脸上浮现起愤怒。
“那是意外。”盖聂格外严肃。
“我聪明的师哥,你可知道那房子是在小白名下。就算有人要找赵莹也不应该先找到小白的头上。让我无暇顾及吴晖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此外重伤小白,又得到我的信任,还真是一石三鸟呀!”这些事卫庄也是在听到电话录音后才完全想透的,所以他的恨意尤为强烈。
“不是你想的这样。”盖聂立刻说,“我确实有心阻断你关注小晖的行踪,但绝没想伤害小白。我引他们去是为了……”
“为了什么?别欲言又止,好像我冤枉了你。”卫庄逼近了盖聂的脸。
“为了那个三岁的小女孩不会成为孤儿。让她能与母亲团圆!”盖聂不躲不闪正色而答。
“你帮吴晖还说得通,”卫庄很不屑地说,“但是赵树的女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遇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盖聂坚定地说。
“荒谬,为了不相干的人,你就和我作对!”
“我并不想和你作对,我若直接告诉你我的想法,你会采纳吗?”盖聂索求的眼神探入卫庄的眼中,“现在你知道计划了,可以派人去将省长千金救下来。”
“哈哈哈……”卫庄沉声笑着,拉开了距离,“你们合谋,在朱萌与省长千金协商时,派杀手杀掉后者再栽赃给我。这个计划未免太笨了吧。
“为了一个无法按时履行的高端订制合同,堂堂幻沙集团的总裁就要主使谋杀?卫某人的格局在你眼中就是如此狭小吗?”卫庄非常不屑地说。
“你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据确凿,司法部门里又藏着赵树可用的力量,让受害人的家人相信这个。”盖聂耐心地提醒他。
卫庄嗤笑一声,靠近他的耳边说:“让赵树的人去唱独角戏好了。暗波只负责保证朱萌在警察来之前的安全。你们不是打算杀了省长千金嫁祸给我吗?那就杀好了,如果他杀不成,我还会帮一把。我倒要看看,赵树惹怒了苏公子,又栽赃不到我头上,要如何收场!”
盖聂听完这个方案一脸风霜,他没法认同这个。
卫庄也看出来了,笑笑说:“既然告诉了你,就不会让你再有机会离开我的控制。敢来偷我的心,就早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卫庄再不给盖聂说话的机会,重重地击在他的颈侧,然后扶着晕厥的人躺平,退出了房间。
离开客房,天已经亮了,卫庄走进浴室站在温水下把水流开得很大。他想将自己太过激烈的心绪平复下来。
对卫庄来说,要谋夺他财产的人很多,大多数不会引起对战以外的情感。即便是赵树这种能调动各方势力的人,也只是让卫庄重视,觉得尚算是个对手。但他对盖聂却充满了欣赏、叹服,甚至是一丝敬畏。他觉得盖聂对自己的好感是真的,但赵树应该是答应了他给予某种利益,所以他们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