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认识,我欠他一个人情。”盖聂言外之意是,我和卫庄算不上深交,但今天的事儿,对我确实很重要,如果苏公子因此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出来。
苏公子眼睛亮了一下,满意地笑笑说:“我表姑父最近食量很小,医生说,他可能得了神经性的厌食症。我很希望聂医生的未婚妻能给他一些帮助。”
如果是要求聂远帆去做什么,或是让新世纪帮忙,盖聂都会立刻答应,可是他要找的人却是自己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穆惜蓉。他想对她好一点,弥补聂远帆以前对她的伤害,又怕她会误会聂远帆是要重新开始。继续指责她不理解自己,似乎可以断的干净些,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做不出来。这一部分是盖聂的为人所致,另一部分也因为聂远帆脑中残留的情感也在影响着盖聂的言行。
盖聂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记得苏公子的姑父是在军队任职。怎么会……”
苏公子淡淡地说:“他身体大不如前,所以家父让他病退了。”
原来是一场政治角逐的结果。
“我记得两年前苏公子说与表姑是远亲,想不到会这么关心她。”盖聂边问边看向对方。
“我小时候父母都很忙,是表姑把我带大的。”苏公子说话时也转向盖聂,毫不掩饰自己眼中流动的情感,“我不希望家父觉得我同情姑父的立场,但我也不能对表姑的请求无动于衷。”盖聂知道,在那样家庭生活的人要为维系这样的温情,是要顶着多大的压力。他不想拒绝他。
“好吧。”盖聂只好硬着头皮去面对穆惜蓉了。
不过穆博士有非常高的职业素养,表示愿意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甚至愿意登门去看病。当然最初聂远帆也要陪着,对外只说穆博士是陪未婚夫去见昔日的病人,病患和医生成为朋友倒也不奇怪。
送走了苏公子,穆惜蓉和盖聂在客厅里对视了一会儿,她有许多关心的话想问,但最后只说:“小高充许你出院了?”
“没有,我私自出来的,病房里有点闷。”
“今晚打算住哪儿?”这所房子曾是他们共同的家,可现在……穆惜蓉是准备送他去酒店的。
“回医院吧,我的康复训练还没结束。”盖聂说,“能把我的衣服一起带上吗?”
“好。”穆惜蓉让他等在客厅,自己进了卧室。她把那些衣服整理在箱子里,又夹入身份证和两张□□。
“我想问你,”穆惜蓉把车停在了新世纪医院的停车场,转过头问盖聂,“京都什么样的好医生找不到,为什么苏公子偏要通过你找心理医生?我觉得苏公子好像是被下了暗示,那个人是不是你?”
盖聂有些茫然,忽又得到了一些启示,他说:“让我想一想。”
他努力的冥想着储存长期记忆的颞叶区,把能量向那里聚集,去激活那里早已萎缩的部分。紧接着巨大的疼痛如闪电般掠过,似乎一下子将那里切开。盖聂下意识地抱住了头,紧紧地咬住了牙关。
“你怎么了?”穆惜蓉不知所措地扶住他。
“没事,头有点疼。”盖聂压了压疼痛的余韵,用手擦掉了额角的冷汗,然后说,“我想起一部分,我是暗示过他,我可以信任。但是我记不得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我不会用你教我的东西去害人。”
看着盖聂有些狼狈的脸和郑重的眼神,穆惜蓉感到有点陌生,却又是以往没有的踏实。
“好,我信你一次,我不会告诉别人。”
要不是穆惜蓉在场,高默冰一定会在见到聂远帆的第一时间就把他打翻在地。他也很想打自己一拳。当他匆匆赶回医院发现聂远帆不在病房的时候,他是想放弃他,让他自生自灭的。他没有让任何人去寻找,自己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聂远帆会因为这个决定死在外面。在接下来几天的恢复训练中,小高顶替了康复医生亲自来实施肌肉训练的计划。结果是盖聂的进步神速,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就达到了正常人的标准。同时盖聂也见识实到了小高的各种格斗技术。当然他也再没有一点精力可以走出新世纪医院,体力几乎透支的他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在盖聂走后,卫庄很生气。不过他命令自己快速地冷静下来,他生气盖聂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给自己带来强烈的挫败感。另一方面他也去分析为什么会形成这种局面?答案是“师哥”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了,而聂远帆顶了一张“师哥”的脸,让自己软了心肠。想通了这一点,他的不开心就淡下去,知道问题在哪就有办法解决。
当然卫庄也在理顺事件。聂远帆这一趟并没有给自己带来损失,正相反他是来帮助自己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所呈现的表象是这样的。
还有他那句“走向歧途”的话,似责备也似警告。那无疑是在说,聂远帆与那些针对金楼的人并非同类,或者也包括苏公子。
虽然重新订了合同,制作时间仍然紧张。卫庄把铂金部分的制作交给了朱葫手下的工作室,而钻石打磨和证书取得由另外的工作室完成。
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完了,两边工作都进展的顺利,卫庄也稍稍舒了口气。这期间他去看望了病重的冷晓莲。她脸色确实不好,尤其当他得知自己缺席的情况下,聂远帆帮助卫庄顺利地渡过了难关,更加萎靡了。
卫庄是有意说给她听的,他知道她的结症在哪,自己不可能给她回应,连像以前那样的暧昧也不行。
“不如去欧洲散散心,顺便看看市场情况。幻沙在国内已经没有发展空间了。”卫庄对冷晓莲说,“而且我也需要在国外有个立足的点。”
冷晓莲想说:“你不能违背诺言,怎么可以赶我走?”然而他看着卫庄的眼睛,探查到那里没有商量。如果她还想在那里找到位置,就不能说“不”。
于是她问:“什么时候走?”
卫庄亲切的用手拍拍她的后背说:“等你身体好了以后。”
“什么时候回来?”冷晓莲忐忑地问。
卫庄想了想,张开双臂说:“你想回家,自然是——随时。”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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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调酒师
从冷晓莲住处出来,卫庄收到了阿狼的电话。他通过交通部门的朋友拿到了夜场附近路段多个摄像头的录影资料。那天夜里,一个黄毛儿先扶着小白上了X5,八!九个人紧随其后,分别驾驶着两辆V8一路上演飞车大战。虽然令人炫目的速度和激烈的碰撞,都被割裂成难以连续的片段。但并不影响阿狼对车牌和特征的辨认,然后顺藤摸瓜地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一共几个人都是什么身份?”
“打架时,一共九个。这‘窝’里只有六人,两个重伤的也没送去医院。另外三个一直没见着,不知住在哪,应该不会太近。两个领头的都是挂了名的杀人在逃犯,绝对的亡命之徒。他们身居简出不与任何人联系,所以也没能查出他们背后的指使人。下一步,您看怎么办?”
“两个领头的留活口,余下的做掉。”卫庄淡淡地说,好像在谈论午餐吃一条鱼还是两条。
“我有点担心打草惊蛇,幕后主使会就此遁了。”阿狼接话道。
“如果戒毒所一个小警察不小心抓住了在逃犯,进而掀了个贼窝,你说有关部门会不会给这位仁兄立功受奖。”卫庄提醒着。
“交给上次帮我们打听消息那哥们儿?那自然是他福气。可进去以后咱问口供就……”
“人有两个,送礼一个就够了。另一个仍然在逃,也可以当场击毙。如果肯合作‘暗波’将是他最完美的栖身之所。”
这段时间卫庄心里有点烦,只有进入工作状态才好一些。放下电话,那个萦绕在心头的问题又浮了上来。
聂远帆倒底是敌是友?
到目前为止他的所做所为都是有益无害的,但他企图利用那个梦对自己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何况他醒来的时间太巧,想让人不多心都难。
一直想也想不通,卫庄想或许应该找些事来放松自己,让大脑休息休息。于是他想起阿狼说过,那家清吧的调酒师是有标价的。
卫庄走进清吧,时间还早,那个男调酒师还没上班。他坐在不太显眼的地方,看着吧台的方向。那个女人今天的妆很淡,只强调了五官的界线。穿着也不像上次见到时那么艳丽,标准的白衬衫黑马夹,显得身材非常苗条。但是她还是入不了卫庄的眼。
这时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过去与那女人说话,他没有喝酒,纯粹就是说话。卫庄从那女人眼里清晰地看到了两个字“渴望”。但那与她上次看自己不同,不是勾引、挑逗,而是“爱慕”,不过那装出的纯情,一眼就被看穿。
卫庄本想别开眼不再去看这出无聊的戏,可是,那女人不知说了句什么,引得那男人侧过身,好像在掩饰自己羞红的脸色。
“聂远帆!”卫庄瞪大了眼睛,一下叫出了声。然后心里不无讽刺地想,“你的品位一直都这么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