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生活下去,”彼得道,“别太为我伤心,否则我也会很伤心的。”
“对,本叔也会希望你继续生活下去……”
“不他不会,”彼得道,他的语气甚至带着孤注一掷的颓废,“我看见了那个小偷在偷东西,我没有阻止那个小偷,接着那个小偷杀死了想要抓住他的本叔,我害死了本叔。”说完之后,他的脸色痛苦极了,但是他仍然看着泽莫,仿佛在等待一场即将到来的审判。
泽莫在惊诧之余立刻反应过来。
“不,彼得,”他说,“是那个小偷害死了本,不是你。你只是做了大多数人都会做出的选择,那个小偷,他有枪对吗?”
“对,他有枪,他可以用枪杀死任何人,他会的。可是我当时在想什么?那又不是我!”彼得声音低了下来,“可那是本叔。我应该阻止那个小偷的。”他低下头,避开了泽莫的视线。他不想看见,他袒露了自己的罪恶,可是却不想看见后果。
“彼得,”泽莫握紧了他的手,“是的,也许你放走了那个小偷,这不是懦弱,这是大多数人都会做的选择——他有枪,但是他只是在抢一些钱或者其他东西对吗,你不知道他会杀人,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谁都无法预见未来会发生什么,不幸随时都会发生。我们无法把不幸怪罪给任何人,我们只能将其怪罪给命运——可谁能向命运复仇呢?”
“这不是重点,”彼得激动了起来,他转头和泽莫对视,“重点是我不该放走那个小偷,我不该这么祛懦!如果我当时说了一句——就算仅仅只是提醒店主一句——”
那么你就会被枪击。
泽莫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这太过残酷,也太过冷漠。他知道彼得一定不会喜欢这个。
他舔了舔嘴唇:“听着,彼得,不断的责怪你自己毫无用处。如果你在后悔过去,那么就在未来做出改变,如果你在懊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那么就像个男子汉一样承担责任,做出补偿。一个懦夫能够做什么?他只能不断的后悔、追忆过去,除了这些他什么都干不了。如果你做错了事情,那就补偿,那就改变自己。”
泽莫和彼得无声的对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彼得忽然说。
“什么?”泽莫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是本叔告诉我的,他被枪击不久前,他说的对。”彼得道,“谢谢你能来,泽莫先生,很抱歉打扰你上班了。”
“没关系,大不了就是扣点工资罢了,他们还能干什么呢?”泽莫耸耸肩膀,试图创造出轻松的氛围,他成功了一点,彼得的眼泪不再落下。
“走吧,也许我该送你——你能别告诉梅姨今天的事吗?”彼得真诚的看着泽莫的眼睛,泽莫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
“当然,”他说,“我绝不会告诉你梅姨的,但是答应我,你不会再责怪自己了,好吗。”
“我不会再自怨自艾了,”彼得道,“泽莫先生你说的对,懦夫干不成任何事,我得改变自己。”他吸了吸鼻子,“对不起,但是我能再抱你一下吗?”
“你能够在任何时候拥抱我,”泽莫以温柔的神色道,他上前给了彼得一个深深的拥抱。“再见,彼得。”
“再见,泽莫先生。”彼得低声说。
在泽莫刚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彼得忽然叫到:“泽莫先生!”
“嗯?”泽莫回头。
“无论您曾经失去过什么人,我……我很抱歉听到这个。”彼得咬了咬下唇,“您一定很伤心。”
“没什么,”泽莫笑了笑,“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
彼得放学回到家的时候,泽莫正在客厅里坐着,翻着一本图画册和梅姨讨论着什么,听见他回来的声音,两人抬头看向他。
“嘿,彼得。”泽莫道。
“哦,你回家了。”梅姨道,“你赫尔穆特叔叔做了千层面,在烤箱里,把那个端出来吧。”
“赫尔穆特叔叔?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叔叔?我一直以为我们都赞成是泽莫先生或者大哥之类的。你们在做什么?”彼得一边放下书包,一边问。
“我们在这本册子上给本挑选西服,你知道,他的旧西服破了,我们不认为那适合他。”泽莫抬头道。空气都沉默了下来,彼得一言不发,只是到厨房端出了千层面。
“我们吃饭吧。”梅姨叹了一口气,整理身上的东西后站起身,“成年人能够面对很多事,可彼得,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第18章 捣乱
晚上泽莫回家后,他刚刚试着翻出昨天晚上袭击者身上的物品,在上楼的时候从卧室门往外看抬头却看见了彼得房间的窗户还亮着。他的脚步停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手机,向彼得发了条信息。
“你还好吗?”
彼得的回复信息立刻就发了出来。
“谢谢泽莫先生,我很好。”
泽莫又看了一眼彼得房间的窗户,现在那里的灯已经关了。他重新踏上了楼梯。
第二天,泽莫上班时在保安室的桌子上看见了的报纸上的标题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蜘蛛怪人现身夜晚纽约街头!行侠仗义!”
图片配的是夜色中一个近似红色的人影,他正在大楼间滑翔。
“蜘蛛人在一夜间解决了两起街头抢劫案和一起入室抢劫案……”
“纽约的怪人真是越来越多了,”阿什坐到椅子上,椅子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瘪了瘪嘴道,“想过两天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说的好像蜘蛛人碍到他了似的。泽莫想,自认为没带什么感情色彩。
泽莫坐到了另外一张椅子上,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日常的电脑技术训练。
今天的保安工作一如既往的没有新意,几个音乐厅的创始人来这里看了看,其中一个出人意料的年轻,泽莫猜想他是某个创始人的儿子。
晚上,他去了袭击者曾经去过的那个酒吧。
酒吧位于纽约的移民区,因为聚集在这里的都是各种不发达小国家的移民,经济能力有限,酒吧的条件很差,空气中弥漫着腥味和骚味以及劣质酒精的味道。泽莫换了件皱巴巴的衬衫和牛仔裤便走了进去。
泽莫将男人的照片放在了手里,他挤过人群,到达了酒吧的吧台,要了一杯威士忌和半打冰块,他叫过酒保,朝他露出照片,用上了西班牙北部的口音——“你见过这个人吗?”
酒保的神色变了变,泽莫迅速的意识到这一点并且警惕起来。“没有,”酒保立刻摇头,“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过这号人。”
“这个男人,”泽莫眯起眼睛,“惹上了大麻烦,知道吗?他惹上了我们老大,对任何人想包庇他的,我们老大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酒保的脸色似乎白了白,但是在各种颜色灯光的照耀下泽莫看不大清楚。“嘿兄弟,”酒保压低声音道,“这是移民区,懂吗?人人都不是好惹的,这个人我真没见过,不过如果你留下电话号码,也许我能找到一两个见过他的人。”
“还有照片?”泽莫道。
“哦,当然!”酒吧吞了吞唾沫,“还有照片。”
“好吧,”泽莫起身,放着威士忌和冰块没有再动,在小票上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有任何事情就联系我,这是那个人的照片,记住,我们老大对任何帮助他的人都有重赏。”泽莫将那张照片的复印件放到了桌子上。
他转身离去,在酒吧的门口点了一支烟,一只浓妆艳抹的女人的手摸过了他的腰,泽莫没有理会。他绕到了酒吧的后巷,那里一般是酒吧工作人员的出口,酒保应该也会从这里锁门离开。
黑暗中的火星或明或暗,泽莫仿佛听到了小巷中黏腻的呼声又好像没有,他的鼻尖充盈着肮脏的气味。突然,他的神经因为一阵刻意放慢的脚步声而紧绷。
他弹了弹烟头,在旁边的墙壁上按灭了火星,下一瞬间他靠住墙壁,而他身后拿着高尔夫球杆的人挥下的动作扑了个空。因为他的身形不稳,泽莫很容易就转身制住了他,但是下一秒他的手伸向自己的腰间,这么明显的动作让泽莫抓住他的手立刻缴了他的械,枪掉到了一边的地上。泽莫掐住他的脖子,凑近他的脸:“你们想干什么?”
“你在说什么?”男人咬牙切齿的问,“我就想抢些钱……”
“你穿着看起来可不像是抢钱的。”泽莫冷漠的看着男人整洁的衣衫和精致的手表,手中的小刀凑近了他的脖颈。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泽莫顿了顿,“好吧,也许这样问不恰当,你也不是核心的人物——音乐厅下面的基地里有什么?”
“我不知道……”男人费劲的说,泽莫面无表情的将到往下按了一点,血液沁了出来,男人浑身发抖,泽莫将小刀拿起来,在他的面前划了一圈,让他能够更清楚的看见上面的血迹。
“我真的不知道,”男人道,他的气息不稳,“我只听他们说过,他们说过里面有东西,只要加上一小滴,就能让人变成恶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