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阁没有眉目,可白玉堂却是浑身不自在。开封府众人虽然平时很忙,可一闲下来,那眼睛总往他身上瞟,好像他白玉堂是展昭带回来的女人似的。
特别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对他和和气气,恭恭敬敬,每每看到他与展昭一起,总是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这让他十分气恼,若不是看在猫儿十分乖巧的份上,他才不会住在这里。
开封府不远处的一条街上,一个小女孩正在卖烧饼的摊前,她左手上拿住着两串糖葫芦,三个面人,右手上抓着一个咬了一半的包子,嘴里说着:“这个烧饼好吃吗?”
“那当然!”小贩眉飞色舞地自夸起来,“我这个烧饼,连开封府的包大人都喜欢吃!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甜的,五香的?”
小女孩歪头想了想,不知道那位长得黑乎乎的大官口味如何,不过,应该不会太差吧。
“那好,给我两个!一个甜的,一个五香的。”
“好嘞——”
小女孩左手接住小贩递过来的烧饼,咬了一口,十分开心,看来那位黑乎乎的大官口味还可以。她看看右手,又看看左手,似乎有些遗憾自己手长得不够多,还有好多好吃的都拿不下。
就这么边吃边走到开封府,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对衙役笑嘻嘻地说:“这位哥哥,我来找一个俊哥哥,他叫展昭。”
门口的衙役打量了一眼,进去通报了,不一会,一红一白两道身影自门内走出来。
“哇!你们在一起啊!”
展昭闻言顿了一下,清清嗓子,旁边白玉堂倒是不在意,笑着说道:“阿园,你怎么来了?”
阿园跑过来,把手里的好吃的递过去,不由分说给展昭和白玉堂一人塞了一串糖葫芦。
“我无聊啊,就跟苏庄主说来看看杜鹃姐姐……哦,不,”想了想,阿娘两个字还是没说出口,“苏庄主派人把我送到开封府,那些人就回去了。白哥哥,你为什么不回去呢?苏庄主和我可想你了。”
白玉堂拿着一串糖葫芦,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我……有点事情耽搁了。”
阿园还要再问,展昭道:“进去再说吧。”
进去的路上,白玉堂目视前方,却把手里的糖葫芦递到旁边展昭面前,展昭看他一眼,伸手接过去。
安排了房间给阿园,可她欢腾地不得了,一直在讲路上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在一个镇子上,吃了一种奇怪的东西,又咸又甜又辣,说不上来的味道,可是吃了之后,又想吃。还有还有……”
白玉堂和展昭看她讲的开心,也没有打断,就那么坐在旁边笑着听她说。
“啊,对了,你们看,小碧玉现在可厉害了!”说着自腰间抽出白色玉笛,那条绿色小蛇也顺着阿园的胳膊爬到桌子上,朝白玉堂和展昭吐着信子。
白玉堂:“……”
“……阿园,”展昭咳了一下,“你先休息,我明天安排你见杜鹃,她也一直很想你。”
阿园点点头,小碧玉不像阿园那么活泼,大概它感觉到对面两个男人对自己不是特别喜欢,所以有些失落地又爬到阿园腰上缠起来,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一条漂亮的绿色腰带。
离开阿园的房间,展昭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不喜欢阿园的小蛇啊?”
“你不如直接问我是不是怕蛇。”
展昭抿抿嘴,“之前我们一起去五音坊的时候,我看你似乎对蛇很抗拒。”
白玉堂淡淡道:“以前小的时候出去玩,掉在一个陷阱里,和蛇一起共处了两天。那种冰冷,摸起来又凉又硬的感觉,让人很难忘。说不上是怕,只不过一看到就会想起那种感觉,很不舒服而已。”
展昭把手里的糖葫芦放在桌上的盘子里,正要说话,忽然耳边温热的气息传过来,“猫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开封府的人说说我们的事?”
白玉堂的声音就在耳边,展昭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嘴唇碰在耳垂上。
“猫儿,你耳朵红了!”
“不要胡闹!”展昭轻斥,“青天白日,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白玉堂笑着按住他想要抽离的手,将展昭摁在墙上,他的鼻尖贴在展昭鼻尖上,桃花眼周围长长的睫毛闪动,淡淡的气息自身上传过来,“意思是白天不行,晚上就可以?猫儿,今晚怎么样?”
“今晚……”
“展护卫!包大人说……”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回头,门口那人对着房中的景象早已经呆住了,他下半句话硬生生卡在嘴里,半晌才把嘴闭上,似乎想了想,十分贴心地上前伸手替他们把门关上,接着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白玉堂:“……”
展昭:“……”
第40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一)
从展昭房中受到惊吓的衙役小跑到院子里,忽然想起还没传达包大人的话,脚步一顿,可一想起刚才让人浮想联翩面红耳赤的场景,又不好意思再回去,因此,十分为难。
正自踌躇,忽然背后一个声音响起,“包大人说什么?”
衙役转头一瞧,展昭已经是平日里那个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倒更不好意思了,扭捏着磕磕绊绊说:“包大人说,有件案子请您去。”
“好,知道了,你去吧。”
衙役站着没动,眼睛来回提溜,心里想的是一会一定要和四大门柱好好讲讲八卦。
展昭抬眼,“怎么,还有事?”
“哦哦,没有没有。”
衙役欢快地走了,展昭抬头,只见对面的门框边上倚着一个男子,双手交叉抱住胳膊,脸上是颇有些得意的笑容,“猫儿,晚上喝酒吗?”
展昭不解,“为什么忽然要喝酒?”
“为你壮胆~”
展昭:“……”
“展某无需用酒壮胆。白兄你多喝几杯吧。”
说完转身便走,没看到身后白玉堂又气又笑的表情。
书房内,包大人沉声道:“方小侯爷心知得罪了人,便请了十几个好手寸步不离的保护他,谁知前几天还是被人杀了。”
展昭道:“听说方侯爷只有这么一个孙子,而且方小侯爷的舅舅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偃十二’,此事一出,只怕又要闹起来。”
“已经闹起来了。”公孙策语气有些无奈,“皇上刚刚召大人进宫,便是为这件事,并且责令大人尽快破案。”
方侯爷是个武将,曾跟随先祖四处征战,膝下只有一子,却英年早逝,只留下方泽怀这么一根独苗延续香火。方泽怀此人本质倒不算太坏,可纨绔子弟那一套学得十足十。
“据方侯爷说,方泽怀与人打赌,谁输了谁便要想办法把暖心楼的女子都亲个遍。”
展昭不易察觉地皱起眉头,公孙策继续道:“方泽怀输了,于是在暖心楼大闹了一阵,与许多客人发生争执,后来闹得要报官,方泽怀怕被他爷爷训斥,便不了了之。”
展昭问道:“大人刚才说方泽怀知道自己得罪了人,还请了打手保护,那后来一定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这个方侯爷倒没说,只说后来方小侯爷的舅舅带来消息,有人要杀他,于是请了许多人保护,但仍是没有护住。”包大人捋捋胡子,随即道,“公孙先生,展护卫,与我一起前去方府查看。”
两人躬身道:“是。”
出门时遇到白玉堂,包大人对欠身的白玉堂略一颔首,道:“白少侠也一起去吧。”
白玉堂不明所以,只好应了一声,“是,包大人。”
展昭:“……”
“猫儿,这是去做什么?”白玉堂低声问。
展昭解释道:“去查案。”
“什么案子?”
展昭便将情况说了。
白玉堂道:“听你这么说,方泽怀的确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过,按理说,这种事情不至于杀了他吧。”
“是这样没错。”
“对了,你刚才说方泽怀的舅舅是偃十二?”
展昭点点头,两人并排走着,“偃十二家本是江南第一首富,可他从小既不爱读书,也不爱学做生意,唯独喜欢偃术,加上他左右手与常人不同,大拇指旁多长了一根手指,人称——偃十二。据说他做的鸟能在天上飞,鱼能在水里游,是个奇才。”
两人正说着,已经到了方府。方泽怀的尸体正放在侧厅,方侯爷趴在棺材上哭得死去活来。
包大人行了一礼,劝慰道:“侯爷节哀顺变,本府前来看看方小侯爷。”
方侯爷被下人搀扶着转过身,老泪纵横,“包大人,你可一定要找到凶手啊!方家只有怀儿这么一个孩子,这是天要绝我方家!苍天啊——”
他头发花白,身体瘦弱,已经是古稀之年,这样哭喊几乎要晕厥,包大人道:“侯爷保重身体。”然后对公孙策三人示意,便陪着方侯爷进去休息了。
公孙策和展昭白玉堂站在棺材旁,看着方泽怀的尸体。
管家带着一个小童说道:“三位,这是我们少爷的书童,有话尽可问他。”
小书童眉清目秀,不等人问,便交代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方泽怀有个毛病,洗澡的时候不喜欢人在旁边,所以请的那十几个打手都围在房间外面。小书童提了热水进去,把浴桶倒满,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