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辞心的声音顿时就低沉了下去，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低气压。
一时间，秋灵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边的楚留香闻言，叹了口气，他开口打破这个沉寂的气氛，说道：“你一定很爱你的妻子。”
钟离辞心冷声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娶她？”
说罢，钟离辞心很不耐烦的问道：“你的脸，要治么？”
秋灵素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的脸不止一处疤痕。”
钟离辞心：“除非你是骨头被碎了，不然应该都能治好，只是会有些疼。”
秋灵素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钟离辞心将楚留香赶出屋子，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里面是膏状的药，他道：“会有些疼，有些痒，一定不能抓。”
秋灵素的脸是被硫酸之类的玩意毁了容的，比起谢云裳更可怖一些。
这焕颜膏是当初钟离辞心自己研究出来的，可惜，治得好谢云裳面上的疤痕，却治不了命。
没想到，有一日，这药会用在另一个被毁容的女子面上。
钟离辞心拿了一个柔软的小刷子，慢慢的，轻柔的给秋灵素上药。
秋灵素感觉面上凉凉的，然后开始发热，蛰疼，以及痒。
她攒着拳头，强撑着不去摸自己的脸。
而钟离辞心涂完了之后，说道：“别担心，只要一个时辰，就可以洗掉了。”
他将膏药和刷子装起来，放到一边桌子上
反正焕颜膏，他手上有很多，当年给谢云裳擦了五六年，才将她脸上的疤痕去除。
记忆里，原主并不在乎对方的脸，他在意的是，谢云裳恢复了一些之后，心情也会好一些。所以才会这么卖力的去折腾这些玩意。
而秋灵素也强忍着不适的感觉，足足一个时辰之后，那种感觉才慢慢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钟离辞心：都说我蠢，我那里蠢了，我一下子就看穿了这个阴谋，我有辣么——聪明，快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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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毁容的女子，是钟离辞心的雷区。
所以，绝对不要在钟离辞心面前说女子毁容如何如何，他一准会打人。
习惯性护短。
钟离辞心：你有本事嘲笑别人的疤痕，你有本事帮人治好啊！
第15章
秋灵素看着镜子里的脸，不仅有些潸然泪下。
这张脸，她已经有二十年没见过了。
当年因为‘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头，而被石观音盯上，被迫毁了面容，她终究是不甘心的。
钟离辞心看着秋灵素，嗯，小姑娘挺漂亮的，不过，哎，还是我最美。
这真是个悲伤的事实。
幸好咱戴着面具。
钟离辞心没问秋灵素是怎么被毁容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常见原因。
妒忌，憎恨，求而不得，意外，等等。
无甚新意。
要是这姑娘自己毁的容，那才叫惊喜。
钟离辞心没有留在屋子里，他出去了，甚至还体贴的留下了一张‘相容’告知了秋灵素使用方法之后，这才关了门离开。
这个时候，还是让她独处吧。
屋外的小院里，楚留香正在打量那两头云鹿。
看到钟离辞心出来，问道：“好了吗？”
钟离辞心点了点头：“给她一点时间，女孩子总是爱美的。”
“阁下，目的为何？”楚留香问道。
“玩啊。”钟离辞心答道：“好久没回国了，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故土，我想回来，再看一看这里，怎么，有问题么？”
没有离开过故土的人永远不会明白，迫切的归意是种多么折磨人的东西。
他曾经翻遍了钟离琅函和钟离琳篆的书房，寻找夺舍返魂的术法，可是全都失败了。
纯血者的血统太强大了，除非他真的心存死意，战胜理智，战胜自制力，心碎绝望而死，否则，他根本无法离开这个躯壳。
纯血王印，犹如枷锁，在他穿越之初，就牢牢的烙印在他的灵魂上。
他不敢自杀，因为，死亡之后，他害怕自己魂飞魄散，没有来世。
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让他除了活下去，没有别的退路。
如今，总算以另一种身份踏上故土，虽然并不是他当初所在的世界，不过，也足够了。
真实的故乡啊……他怕面目全非的自己，没有勇气踏足。
楚留香不懂钟离辞心的心理，却也听懂了他言辞中的感概。
“阁下之前一直在东瀛吗？”楚留香问道。
“去过很多地方，最近几年在东瀛。”钟离辞心答道。
楚留香其实想问‘你为什么戴着面具’，不过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被泼了一杯热茶，所以他忍住了。
甚至他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钟离辞心的脸，怕是也有些缘故才不能见人。
毕竟，他虽然会通过声音来判别一个女子的美丑，但是他对于男人自然不会通过声音来辨别。
虽然钟离辞心的声音很好听，但是楚留香却觉得，作为一个男人，钟离辞心太阴柔了点，再加上之前钟离辞心的言论，虽然说的很在理，但是他却觉得太过歹毒了一些，因此，对于钟离辞心，他多半还是保持着一些戒备。
当然，如果钟离辞心摘了面具他还能这么有志气，那就是真厉害了。
因此，楚留香岔开了话题，转而问道：“这两头鹿，当真神骏无比，不知道是哪里产出，品种何名？”
“这是云鹿，并非中原之兽，也非东瀛之兽，是我早些年，在一处名为‘天龙’的国家所获得，此地远在海外，你怕是不知道。”钟离辞心微笑着答道。
钟离辞心撒谎，永远是七分真三分假，让人辨不清孰真孰假。
这是他跟钟离修罗那里学来的。
楚留香笑了笑说道：“原来如此，我正好要回一趟济南，阁下不如同我一同前往？”
“你还有事要处理呢，我跟着只是麻烦，况且小姑娘……啊，秋夫人她的事情还没结束，这里既然是南宫灵给她安排的地方，有第一个人来刺杀，必然会有第二个，得先把她安置好才行。”钟离辞心答道：“尤其是她的脸已经恢复，若是处理不当，只怕又会引来麻烦，我已给了她遮掩面容的东西，接下来，我将带她离开这里，给她找个落脚之处。”
楚留香对此很以为然，他毕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自然是对此没有意义，只是，将秋灵素托付给钟离辞心这个他不知根底的人，到底有些不放心。
可是他又有事情要处理，只能希望，钟离辞心是个磊落之人。
而秋灵素也出来了，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微笑着说道：“楚香帅不必挂怀与我，我今日已经是幸运，接下来的事情，让我自行处理吧。”
此时的她，已经戴上了相容，遮掩了面目，虽然不及之前的绝色，却也是娇俏可人的美女。
楚留香看着她的模样，微微一笑，抱拳行礼之后，便上马离开了。
而钟离辞心则对她说道：“你收拾一下东西，换身衣裳，我不认得路，还要靠你指路。”
秋灵素点了点头，回身进屋收拾衣服去了。
她本是将死之人，并没有什么可供算计的，难道还能是自己这张脸么？
她可是清楚的记得钟离辞心帮他上药时的温柔，以及等她脸好之后的体贴，其中只有怜惜，却毫无暧昧。
她想，他是可以信任的。
而钟离辞心觉得，自己这是日行一善，对方还算有眼光，没有拒绝他的援手。
这么有眼光又识趣的人不多了啊。
秋灵素也没折腾太久，她知道时间宝贵，只略捡了两套她平日不常穿的衣裳，换上了一套绿色的裙子，拿掉了面纱，拿了些银两，和几根任慈送给她的簪子，包好任慈的骨灰坛，便收拾好了。
而钟离辞心将母鹿身上的东西挪了一些放在公鹿身上，又给母鹿上了鞍具，见她出来，便牵着这头母鹿，示意她骑上去。
母鹿的体型较之公鹿要小一些，却也比寻常的马匹要健壮，秋灵素还有些不太习惯，她已经很多年没有骑过马了。
索性钟离辞心并不赶时间，他甚至颇有兴趣的给秋灵素取了个名字：“要不你以后就当我小妹，干脆叫叶素秋好了。”
秋灵素闻言微微一笑：“好啊，只是不知兄长多大年纪，搞不好我才是姐姐哦。”
“我的年纪绝对比你大，我孙子都成年了。”钟离辞心笑道：“小姑娘，认命吧。”
“哎……”
拗不过钟离辞心，秋灵素也不强求，她就算性格强硬，这么多年下来，也早就磨平了菱角。
跟在钟离辞心伸手，秋灵素觉得，就这样也好，在也不入江湖，天高云阔，何处不能去呢？
她轻抚了怀里的骨坛，叹了口气，而后又笑了起来。
钟离辞心果然是个路痴，秋灵素那边惆怅的心情，在他好几次走错路差点又走回去的情况下，早就变成了心塞，明明半个时辰就能走出来，偏偏变成了三个时辰，走出林子时，天色都晚了，幸而在天黑之前进城了，钟离辞心找了客栈要了两间相邻的屋子，一夜无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