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再次沉默,沉默到连呼吸都能听见。大臣们似乎从皇上的愤怒里听见了什么别的东西,他们有预感,徐贵妃那个奸妃又要回来祸国殃民了。
余丞相首先打破沉默,“皇上说的极是。”底下一群人在心里痛骂‘老匹夫’‘墙头草’,但余丞相仍然十分镇定的说道:“只是一旦涉及到后位,就有辱国体和尊严了,不如先选后,再选秀女,皇后人选一定要是才德兼备的黄花闺女。”
说的够直白了,大臣们秒懂。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要克制奸妃的方法,就是在她头上再放一尊佛。大臣纷纷表态,“余丞相有理。”
“余丞相说的对。”
“皇上您怎么看?”
大家纷纷附和,薛意浓已知大势所在,大臣愿意妥协,答应她的条件,但同时,她也要有所牺牲才行,权衡利弊,她道:“好!先选后,后选秀女。”
大家用袖子擦汗,还好还好,皇上答应了,不然僵持下去,万一皇上大开杀戒就有所不妙了,还是跟着余丞相走是正确的,大家都退一步,皆大欢喜嘛。
大臣们的神色,薛意浓全部看在眼里。眼下也只好如此了,想全无牺牲,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显然是不可能的。不退步,就此僵持下去,也是不可能的。只有在某些方面妥协,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既然大家都无异议,就此定下。
她道:“选后是件大事,朕一人不能做主,不如大家拟定了人选,再交有两宫太后来选择吧!朕想听听她们的意思。”
大臣高呼道:“皇上英明。”
散朝之后,落雁对薛意浓处理此事显得极为不满,她一听前朝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在锦绣宫再也坐不住,急吼吼的跑到前殿去等了,几乎在薛意浓退朝之后,她就迎了上去。
“皇上。”落雁欲言又止的模样,薛意浓看在眼里。
“有什么话回去说。”回到锦绣宫之后,薛意浓屏退左右,才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皇上为何急着选后,您明知道……”落雁的额头上都急出了汗,弄这么多妃子来就够头疼的,眼下不但要选秀女,还要选后,天哪!她都觉得眼冒金星,感觉头顶的天都要塌下来了,皇上怎能如此镇定,莫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落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您不能被那些大臣牵着鼻子走,不管怎么说,也要找个理由拖延一下,推一推。
薛意浓道:“朕不答应,他们难道就会放过朕?落雁,初一和十五没有什么区别,这事若是处理不好,你想过其中的后果没有?前有皇兄之鉴,天天有大臣磨嘴皮子这是为何?你真以为他们是为了皇家子嗣着想,要朕说,适合当皇帝的人多了去了,皇家从来就不缺子嗣,他们要的是‘可能性’,女儿不嫁给朕,他们就会想着办法嫁给别人,那是什么,你懂么,那就是要增加权势,一个不小心就是要造反的,朕不能不往长远里看,人的欲.望要恰当的疏导,让他们有个盼头总是好的。”
落雁想不到事情会如此复杂。“皇上那您……”
“走一步算一步,朕唯一难过的就是那些被当做工具送进宫来的无辜女子,朕怕是要辜负她们了。”
尽管说要在天下寻找,但是她心里十分清楚,后宫与朝政从来都是有藕断丝连之关系。
旨意下达之后,太后果然十分欢喜。大臣们也忙碌着选合意的女子,让画师画了画像,送进宫来让太后和贺太后过目。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贺太后则是眉头深锁。“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你这头一回做婆婆了,是不是挺紧张的?放心,下面人一定不会乱来的,那些胡搅蛮缠的女子,我们一个也不选就是了。”
贺太后只好道是,她哪里是为这个理由,真是哑巴吃黄连,谁苦谁知道。
私下里,贺太后还专门找薛意浓谈过。“意浓你……当真决定要选后了吗?”
薛意浓笑道:“是,这是好事情。让大家安心,让国家稳定,大小方面都是好事,既然欢喜,如何不为?”
“哀家担心你受委屈。”
“没有委屈,母后多往好的方面多想一想,就不会这样愁苦了。多些人,宫里也热闹,不然房子都空着,难得出去走一走,也觉得阴森森的。”
贺太后叹气,“你这孩子,让哀家说你什么好。你欢喜就好!不管出了什么事,记得你还有母后。”
“是。太后一直为失去皇兄的事郁郁寡欢,我们虽然不能为她把皇兄找回来,但宫里添点喜色,她也欢喜些。”
贺太后点头。女儿这样面面俱到,她还有什么好担心,唯一担心的也就是女儿。
大臣的动作很麻利,隔了几天,就把京城好女子的信息给收罗了来,又从中选择出十名,将这些人的画像、消息全部呈给太后后,有太后和贺太后斟酌共选,选出其中五名才德兼备之女子。
☆、第25章 皇上又来看娘娘了
25
只说这一日,太后和贺太后两人在选最佳候选人,一时之间拿捏不定,“要不把皇上喊过来问问?”太后问妹妹道。
“姐姐拿主意就是,想来您的眼光不错。”
“你呢,你中意哪一个,到底是你的儿媳妇。”
贺太后道:“妹妹看着都好,就不知太后的意思,太后见多识广,必定有个选择。”
太后拿出难定的两位,道:“哀家的意思,余丞相家的小孙女,和李毅将军家的女儿在伯仲之间,不过我们选后,关乎国家大事,而不仅仅的看着顺眼。”贺太后极力说是,“眼下肃晋皇身体健朗,还能带得几年兵,可是他也是一天老似一天,再让他操劳许多,也不合适。各藩王更是虎视眈眈,就等着他倒下去的一天,到时候朝廷必有一场乱子,我们需得未雨绸缪,要帮皇上拉拢一位将军,将来替他带兵才是。”
贺太后道:“依姐姐的意思,到是李毅将军的女儿较为合适了?”
太后道:“也不见得,哀家素闻李毅将军的爱女,活泼可爱,很有几分英气,只是你也知道意浓的性子,最是包容人的,可时间忍得久了,只怕嘴里不说,心里头厌恶,这帝后不合,有伤国体,还是余丞相的小孙女吧,在后方还是性子稳定一些的人合适。”
贺太后称是。两人商量的差不多了,太后才差身边的小豆子传话,让薛意浓过养息宫一趟。
薛意浓问道:“太后这会子又有什么事找朕?”
小豆子眉开眼笑道:“还有什么事,不过是皇上的婚姻大事,两位太后商量半天,已定了几位,但还要皇上亲自过目,方才肯罢休,皇上要是没事,还是快随奴才去,别让两位老人家等着。”
“她们也太着急了,再缓几天有什么要紧。”说着,让人准备了轿辇,落雁也一起跟去伺候着。给两位太后请过安,才落了座。
太后让人奉茶,一面问她朝中如何,可有大臣为难等语,就把早准备好的话题拿出来讲。画像也让身边的小豆子抱着,让薛意浓一一过目。
“皇上你先看看,觉得哪个满意,就选哪个。”
薛意浓道:“是。”小豆子一一展开画像,薛意浓看了一遍,就见小豆子依次从余时友开始,接着是李彤,接着叫许嫣然,林佑,秦明月。五幅画展开完毕,薛意浓早知用意,知道太后肯定比较中意那个叫‘余时友’,看着姓氏到像是余丞相家的。她指着第一幅道:“这就很好,选她吧!”余光扫见太后唇角蔓延开的笑意,和贺太后相视一笑。
“皇上眼光果然不差,和哀家到是想在一处了。余时友端庄大方,又系丞相府所出,从小家教甚严,诗词歌赋没有不通的,又兼得琴棋书画,哀家看,就算那个徐奸妃在,也没得比。”
薛意浓干笑了两声,“太后说的是。”
“果然是这样,那就定她吧!小豆子传哀家的旨意,把这事先传丞相府,再传礼部,让他们把皇上大婚要用的东西,一一的准备起来,再看看日子,到底哪天比较适合成亲。”
小豆子一一应下。
贺太后一脸无奈,薛意浓陪着说话,脸上无任何不满之色。事情既然发生了,就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吧!
有太后传下懿旨去了丞相府,将军府又别有安抚,可谓两厢俱全。薛意浓由得他们忙去,自己却也没能躲懒成功。不久,礼部就派了人过来,量体裁衣,制衣,制鞋,又是核对八字,又是要把婚礼要走的路程,礼仪等项熟悉了,这一忙,竟忙了三个月。
夏天早已过去,秋天来了。
徐府中,徐疏桐望着碧绿的树叶子开始慢慢的泛黄,等了又等,盼了又盼,薛意浓却没有过来。
皇上要大婚的消息,天下皆知。
存惜看她又站在树下发呆,忙上前问道:“娘娘,天气凉了,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回屋吧。”
“我让你送的鞋子送去宫里了?”
存惜道:“是!交给了落雁。和她闲聊了几句,回来晚了,让娘娘久等。皇上大婚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就在一月后……”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她爱成亲成亲去,管我什么事。走,做针线去。”到了屋里,徐疏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站起身去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正是薛意浓上次念的‘浮生六记’,她对存惜招招手,道:“你给我念会儿书。”她让存惜坐在躺椅上,存惜心里头好奇,这是做什么,一时想不明白,只得依着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