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乜斜着眼,“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当然不是,只要太后有话,尽管唤人来传,朕只要有空必到。”
太后见她言语谦恭,脸上又有笑意,实在不肯太责备她,不免放缓了脸色。“哀家叫你来,不过是有句话要问你。”
“太后请说。”
“你和徐贵妃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论辈分,她算得上是你皇嫂,你竟敢和她勾勾搭搭,而且你皇兄尸骨未寒,你竟然……”
太后提到死去的儿子,又伤了一回心,眼睛都红了。
薛意浓对这事心中有数,道:“朕并没和娘娘勾勾搭搭,还请太后明鉴。不过是朕的屋子太热,想借个凉快的地方休息,本来想动工将乾元宫修葺一番,娘娘知道后,劝朕说,朕还是新皇,刚刚登基就大兴土木,只怕不妥当,她那里屋子很凉快可以住,只是她自己却要搬出去,朕思量着,娘娘好心好意的为朕,若不领情到不好,领了,又给娘娘添麻烦,这也不是一个为君的道理,因此只借住一段时间,等天凉了再回原来的住处,可是娘娘体贴朕,怕朕在别的房间睡得不好,就把自己的给让出来了,自己却睡在了别个房间,这份情意朕不能不领,事情就是这样。”
太后听闻哼了一声,“她这是别有心思,欲擒故纵,皇上年纪还轻,不懂得这女人的心思可是弯弯绕绕的,依哀家的意思,把她废了撵出去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被告状啦,啊哟喂。意浓快想办法把娘娘留下来!
☆、较量
13
太后对徐疏桐有意见,已不止一日。这点,薛意浓很清楚,可要是依太后的意思,难免委屈了徐疏桐,要是不依,只怕太后也不肯善罢甘休。
为着她是个中年丧夫,晚年丧子的可怜女人,薛意浓也得有所考量。她道:“太后既然这样说,意浓不敢不从。”
太后听后,脸色好了许多。她道:“这样才对,你可不要学你皇兄,他要是早听哀家的话,不至于此的。”说着,眼睛里又开始滚起泪来。
“太后说的是,只是有几件事,意浓得让太后知道。朕登基未久,朝中许多事物还在熟悉当中,就光那些事,就让朕无暇□□了,哪里还有什么时间来管后宫中事。废掉徐贵妃,少不得要太后操心劳神,太后年纪也大了,皇兄又刚刚驾崩不久,朕不敢再让太后劳神,又恐怕宫中诸人,没有能担得起后宫重任之人,依朕的想法,少不得还要麻烦徐贵妃一段日子,等培养了得力之人,再废掉她也不迟,若是让她直接离开,岂不是白白的便宜了她。”
薛意浓说的好像要把徐疏桐榨干才肯罢休,这意思到像是为太后出气。
太后听后,脸上有喜色。“哀家就说你这孩子不错,听你这几句,可不是个明白人么。既然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尽管用就是,哀家没有意见,只是等宫里有了合适的人,可一分钟也不能留着。”
薛意浓道:“正是这个意思。”
徐疏桐暂时留下来了,薛意浓也松了一口气,留下来与太后闲话几句,宽慰她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从养息宫回去,薛意浓并未说出被太后问话这一节,只是宫中谁没个眼线,这事还是有了回响。
先是那些背后撺掇太后的嫔妃们,以为这次太后一定会收拾徐疏桐,哪知道她又顺利过关。
“这个狐狸精真是好命,一个个都这么护着她。也不知道在皇上身上施了什么妖术。”
“别高兴的太早,皇上不还说了,只要后宫里有了合适的人管理,不怕狐狸精不被废,皇上都答应太后,要废掉她了,早晚的事,姐妹们咱们等着看好戏就成。”
一个个脸上浮起阴险的笑容。
锦绣宫,徐疏桐坐在那,手里掀着茶碗,听着存惜汇报此事,嘴角勾出冷冷笑意。
“娘娘,这事您怎么看?”连她都看出皇上是在拖时间,看来皇上对她家娘娘真的是有所不同的。
“就凭她们也想动本宫,真是异想天开,本宫以前待她们也不薄,怎么这会儿阴沟里也想翻船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存惜道:“娘娘,是否要奴婢去收拾她们?”
“不用,一些小虾米翻不出浪花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在皇上身上下功夫,只要他不肯,其余人说的均是废话。”
存惜道:“娘娘英明。”
正说话间,外头传来任公公的声音,薛意浓到了。徐疏桐少不得起身迎一迎,“皇上回来了呢,朝中事还顺利?”她带着和煦的笑意,扬着脑袋望着她。
“挺好的,你呢?都做什么了?”
薛意浓一进来,宫人忙给她打了水让她擦脸,擦手,这一趟路,脸都晒红了。
徐疏桐端过茶来,茶水不温不烫,掐着时间点泡的,这会儿喝正好。薛意浓一口气喝了半碗,坐下来道:“娘娘你也坐,别站着了。”又吩咐任公公将今日的奏折搬这里来,“不想跑了,累!”让落雁给她打扇子扇风,一边和徐疏桐说闲话。“这大上午的都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给皇上做了点吃的,得空休息休息,再不然绣绣花,看看书,打发一下时间。”
“说的也是,每天做这个不无聊吗?”
徐疏桐道:“还好,宫里的女人都是这样过的。”
薛意浓颔首,觉得老是这么闷着,怪没意思的,“不出去走走吗?御花园的花好漂亮,娘娘应该常常去散散心。”
“是,谢皇上关心。皇上这样体贴,将来要是哪位女子被皇上喜欢,一定是个有福气的。”
喜欢吗?感觉很久远,薛意浓出了一回神,方道:“喜欢一个人哪里是一件容易的事,固然做皇上的,被喜欢的机会多一些,然朕心中明白,她们不过是为了权势,若朕一无所有,哪里还会有人看朕一眼呢?与其有那些虚有的热闹,还不如一个人咧。”
徐疏桐笑一回,“皇上怎么说这样的话,天底下总会有对皇上真心好的人,依臣妾的意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皇上身边有了人,就不会这么想了。”她虽安慰薛意浓,然而薛意浓的话,多少也是触动了她的心。只是做皇上的,有很多事也身不由己,徐疏桐只当薛意浓年轻,把事情想的简单,也不去纠正。但今儿这事,薛意浓是在保护她吧,至少她觉得是,眼里看她时难免多了几分感激。
纵然日后被废,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去攀上眼前的这棵大树了。
薛意浓被徐疏桐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她道:“娘娘说的有道理,朕会记得,要是娘娘哪天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朕也会为你做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徐疏桐再三感谢,只是心里到底不以为然。经过的事太多,心伤得太深,她已无力再去爱一个人。
薛意浓见她应得高兴,眼神却是落寞的,不由得几分猜测,到底还是猜不准。
宫门外,任公公带着几个太监将奏折搬过来,堆得跟小山一样多。徐疏桐见她要忙,忙起身不再打扰她,走出门外,吹了一阵凉风。
薛意浓的话,吹起她心底涟漪阵阵。
存惜见徐疏桐发呆,忙上前道:“娘娘怎么了?刚不是和皇上说的挺好么。怎么这会儿就难过了。”
“是呀,连本宫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女子多愁,为一点事也能胡思乱想半天的。”徐疏桐的目光不知看在哪里,散淡的很。自己亦在心中嘲笑一回,不过是一点子的怜惜,自己就好像觉得春暖花开了。
她摇摇头,觉得一切都是错觉。
日子安静了几天,不过安静总是让人害怕,怕里头酝酿着一些不平静,一些出乎意料的风暴。
这一天,薛意浓还未上朝。朝中早就议论纷纷,为皇上宿在锦绣宫的事,一帮人在喷火,对皇上的行为指指点点,一帮人在沉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薛定山坐在蟠龙红木大椅上,看着群臣,耳边尽都是一些对薛意浓不好的话,他的两只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朝中的气氛一时混乱,安静,沉默。
朝会还未开始,就有人跟薛定山来汇报。“太上皇您看,皇上这事当如何处理为好?”
薛定山默默不语,他虽贵为太上皇,但说的话分量甚重,他的态度有时候就是一股巨大的风浪,可能会拍死自己的儿子,他晓得其中的关节,只是反问道:“你以为呢?”
“本官认为该公事公办,这是我等言官的职责。”
“嗯。”
薛定山不肯多致辞,那些上前来讨主意的大臣们,在得知无果之后,又回到人群继续议论,直到任公公的声音响彻朝堂之上。
“皇上驾到!”
乱成一团的朝臣们都闭了嘴巴,按着官职大小,站了队,分了左右。一见薛意浓升了龙座,齐齐跪下,高呼万岁。
“平身吧!”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大殿之中,人人均听得十分清楚。大臣们起身后,任公公背着每日必备口诀,“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言官出列。“启奏陛下,臣徐啸良有事启奏,近日闻得陛下,同宿徐贵妃宫中不知可有此事?依微臣之见,陛下此举,与法制不合,还请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