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抬起手指,轻轻一敲陆小凤的脑袋,道:“自己家里,溜门儿撬锁的干什么。”
陆小凤笑笑,道:“七童教训的是。”
花满楼笑道:“快睡吧。”
躺到床上,两人都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其中,陆小凤又翻得比花满楼厉害些。
故而是花满楼先开了口,他问陆小凤道:“想什么呢?”
陆小凤却是反问花满楼道:“七童又在想什么?”
花满楼轻轻一笑,答道:“我还在想落晖楼的事情,那个楼主给我的感觉实在熟悉。”
陆小凤轻轻拥住花满楼,坦白道:“我在想,你二哥会不会不喜欢我。”
花满楼不禁失笑,道:“怎么会?”
陆小凤道:“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屡犯险境。七童,你原本可以生活得很平静,很安逸的。”
“什么时候,陆小凤也会想这么多了?”花满楼笑道:“不用想那么多,二哥很喜欢你。”
“真的?”黑暗中,陆小凤的眼睛亮了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花满楼简直要被陆小凤逗笑。
向来风流潇洒的陆小凤,竟然有一天也会纠结一个人是不是不喜欢他?真是世事难料,叫人意想不到。
花满楼又道:“睡吧,二哥是真的很喜欢你。”
陆小凤却还是不睡,他又道:“其实我不仅仅在想这个问题,我和你一样,也在想,落晖楼楼主究竟是谁。”
花满楼刚刚只在想一个问题,陆小凤却是在想两个问题,怪不得他翻身的频率比花满楼高得多。
“真想把他的面具摘下来。”陆小凤低声道。
花满楼笑笑,道:“若是我们能就那么轻易地摘下他的面具的话,之前也不会被他耍得团团转了。”
陆小凤想想也是。
落晖楼楼主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比如,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他摘下来面具之后又是谁?花满楼为什么会对他有熟悉之感?再比如,他今天又为什么要放自己和花满楼走?为什么他那么执着于邀请自己和花满楼去退园一游?还有,沙曼是怎么和他搅到一起的?他在之前自己和花满楼的误会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个人,是个谜。
就像他写的草书一样,让人难以看清。
不过陆小凤向来都很擅长解谜,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将落晖楼楼主的面具与秘密都彻彻底底地揭开。
怀抱着种种疑惑,陆小凤渐渐睡去。
花满楼听见陆小凤的呼吸声渐趋均匀,笑笑,自己也睡下了。
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老实和尚……似乎每一个人都有得睡。
但是顾映清和柳杨却没得睡,因为钱鹫和刘裴的伤势太重,顾映清需要时时察看。顾映清不睡,柳杨自然也不睡,无论如何,她总是要陪着顾映清的。
了解柳杨性子中的执拗之处,顾映清也没有坚持要柳杨去睡,都是成年人,熬一宿也不太打紧。
次日,陆小凤他们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其实花满楼醒得早,但是因为陆小凤抱着他睡得挺香,他不想扰了陆小凤的好梦,就陪着陆小凤一直在床上躺到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吃午饭,陆小凤伸个懒腰,跟着花满楼往外走。
刚到餐厅,就看见顾映清和柳杨已经坐在那里。
睡眠不足的人,通常脾气都不会太好。更何况顾映清这种本来脾气就差的人,睡眠不足之下,她的脾气是更加差劲。
顾映清看着陆小凤,道:“睡醒了?”
顾映清忽如其来的关心弄得陆小凤有点儿毛,陆小凤道:“醒了。”
顾映清冷笑一声,道:“醒了就赶紧去看看那两个只剩一口气的,那俩刚有口气儿,一醒过来就说有事儿要和你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比他俩的小命都金贵。”
医生们最讨厌的,通常都是不遵医嘱,不爱护自己身体的人。
顾映清虽然不能说是正经八百的医生,更谈不上她有一颗“医者仁心”,但是她也同一般的医生一样,对这种自己找死的行为烦得要命。
我好不容易给你救活了,你一起来就自己作死,还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了?
陆小凤笑得有点儿尴尬,他道:“有劳顾姑娘。”
顾映清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赶紧去听听他俩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找你不可。顺便告诉他俩,要是再闹腾,我直接一瓶毒送他们一程得了,还轻便。”
陆小凤:……
总感觉没睡够的顾映清战斗力比平时更加强悍。
算了,他还是赶紧去看看那俩居然敢在老虎头上捋毛的家伙吧。这俩家伙胆儿也忒肥了,居然敢惹顾映清……也不想想自己的汤药还都指望着她?这个样子闹腾,是想以后被苦得哭爹喊娘么?
想起顾映清那奇苦无比的汤药,陆小凤不禁打了个寒颤,同时更加佩服钱鹫和刘裴。
第99章 地图
陆小凤走进安置着他们二位的房间,钱鹫和刘裴终于等来陆小凤。
刘裴的伤势好得较快些,故而陆小凤示意钱鹫不要激动,有一个人能和他说清楚就可以。
陆小凤先开口,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刘裴轻轻摇摇头,但却不留神扯到了伤口,又是一阵刺骨的疼痛。
陆小凤忙道:“慢慢说,不着急。”
刘裴稳定稳定心神,缓慢道:“陆兄何苦说什么连累呢。这落晖楼着实可憎,与你又有何关?我们着急找你来,是有别的事情要告诉你。”
陆小凤想起那天他说了一半的白马寺的事情,道:“你可是要说白马寺的事情?我们抵达白马寺的时候已是空寺,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刘裴道:“那天收到来信,说你与花兄和好如初,那么我和钱鹫也就没有什么事情好做了。白马寺方丈觉空大师是我们的好友,合计之下,我们决定去他那里小住数日。却不料落晖楼偷袭我们,白马寺的僧众大多都不过是一般的僧人,全寺上下也不过只有觉空大师会武功,觉相虽然也略懂,但也只是皮毛。落晖楼先以毒入饭食,我和钱鹫经常都是出去吃的,所以没有留神到。觉空大师吃饭向来都要晚些,所以也没有警觉。待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全寺僧人都已为落晖楼所擒,我们三个势单力薄,最终也不敌对方……”
陆小凤听得认真,听到这里,他不由得提出一个问题:“那些僧人的下落呢?”
刘裴道:“我和钱鹫、觉空大师都被喂过迷药,一路上塞在马车里送到江南的,并不知道那些僧众的下场。着急找陆兄来,就是想要陆兄帮忙寻觅一二。”
陆小凤答道:“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定会留神的。还有别的事情么?”
刘裴道:“并无。”
陆小凤看看周围,确定顾映清不在这附近,偷偷凑近刘裴,做贼似的和他说:“这位顾姑娘,咳,脾气不太好。”
“我看出来了。”刘裴的脸显而易见地黑了黑,想来也是在顾映清手里被折腾得不轻。
“你们,好自为之。”陆小凤意味深长地看向钱鹫和刘裴,目光中满满都是同情之意。
虽然他那个时候也被顾映清好生折腾过一番,但是刚开始吃药的时候他一心一意都只牵挂着一个无影无踪的花满楼,所以也没感到有多大的痛苦。
但是等到花满楼回来之后他再吃药,那感觉就不一样了。只觉得那药苦得是毫无人道、惨绝人寰。偏偏花满楼还一直都在他旁边,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药苦,多大的人了。每次顾映清给他端来药他都仰头一饮而尽,看上去十分潇洒。
也因此,柳杨对陆小凤是十分的佩服:映清的药都能一口气喝下去,面不改色,陆小凤果然不简单。
不过是柳杨无从得知陆小凤的内心活动罢了。
陆小凤正在这边和刘裴、钱鹫嘀嘀咕咕说不要惹顾映清,那边就有人推门而入,凑过来问他们道:“说什么呢?”
回头一看,还好不是顾映清。
是柳杨。
“姑奶奶啊,”陆小凤抚着胸口,道:“你这是要吓死我们是不是?”
柳杨笑嘻嘻的,对陆小凤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陆小凤问道。
“你们一定是在说映清的坏话。”柳杨十分有信心地说道。
“我哪儿敢啊!你未免也太高估我们了些。”陆小凤答道。
柳杨往旁边一坐,翘起二郎腿,笑道:“映清的药实在是苦了些,她嘴也厉害,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陆小凤赶忙道:“顾姑娘为我们医伤治病,感激都来不及。”
“你就装吧。”柳杨看着陆小凤就觉得好笑:“你们的悄悄话说完了?”
陆小凤刚想反驳一句什么悄悄话,就看见顾映清也已经推门进来。于是他正正经经地回答柳杨的话道:“说完了。”
“说完了就走吧,”柳杨笑起来,道:“病人需要静养,怎么,你还在这儿等着我给你泡茶啊?”
顾映清的目光已经移到陆小凤身上。
陆小凤笑笑,什么也没说,当下立即离开这间房,溜得那叫一个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