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泡少年身体的液体,从他的身上冒出微小的气泡,若不是仔细观察,无法发觉。气泡在他身上堆积,越来越多。一旁的恩卡依旧神神叨叨的调配着比刚才还要用更多药剂混合而出的催化剂。液体上如同之前冒着泡却略显浓稠。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气味,甚至一旁的绿色植物都随之枯萎。
【这样不行..】小黑担忧道。【这样,即使是石板也会死。】
【呵呵。】石板发出笑声,声音轻快的回答他。
【笑什么?】
【开始了。】
开始?话音还没落下,他看到恩卡将手上的药剂倒入罐子中,液体沸腾起来的一瞬间,伴随着啪的一声。
小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罐子——裂开了?
液体顺着缝隙流到地面上,灼烧地面发出阵阵噗嗤的响声,恩卡整个人大叫着抱住另一只罐子,踩在管子的边缘处,一手拉了拉铃铛,喊人来维护。
少年湿漉漉的头发紧紧的贴着惨白的脸侧和背脊,没有了水的支撑却依然站立着。他抖抖身体,身上被一抹奇怪的透明罩所包裹,紧紧缠住他的,在之前无法挣脱的铁链,仿佛纸片般碎裂成无数条,掉落在地面。脑袋微垂,看不到他的表情。
液体流淌完,恩卡松开罐子,大步走到少年面前的仪器旁,点了几下然后大呼。“哈哈哈哈哈!终于完成了!这次是真正的成品!”他拍打胸脯对着少年说道。“感谢我吧,让你成为了最强的人!作为回报,我也不需要多!将整个德国攻占给我吧!!!”
少年悄无声息的站着,小黑察觉到不对。石板此刻却出声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小黑讲话。
【觉醒的瞬间,你不觉得很美丽吗?】
少年缓缓的抬起手臂捂住脸庞,低着头,肩膀剧烈的抖动,发出嗬嗬嗬的笑声,背上的头发因为他的动作本应该滑落,却发光的散开。他抬起头,一脸的仇恨扭曲了他原本的清秀。眼睛瞪得有如同牛,眼白布满血丝。灰蒙蒙的黑色大眼,变成了骇人的猩红色。“攻占?”他调侃道。“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攻占?”
“是!!攻占!”恩卡完全被他的红眼所吸引,圣经说那是属于恶魔的赤瞳,而现在这双唯一的赤瞳,却是他亲手制作产生。啊,他是多么伟大的人!!一定要给他最高的荣誉!!
下一秒少年消失在破碎的罐子里,出现在实验桌上,身上披着距离远处的门口衣架上挂着的恩卡的白色大褂。坐在桌上,白皙的腿和脚丫在空中荡来荡去,若是忽略上面的伤口和血迹将是一道美景。
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一侧的虎牙露出来,他玩弄着手上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的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恩卡听到这话,气得快要吐血,吹胡子瞪眼。“你可是我做出来的!!!怎么,不听我的话!?”
少年手顿了一下,声音尖利的质问。“你做出来的?哈哈哈哈哈哈!”
他抬起手,在指尖形成一道透明的线,轻轻对着恩卡甩去。
“啊!!!你做了什么!!”杀猪般的嚎叫响彻整个空间,少年掏了掏耳洞,吹吹手指。看着眼前的人痛苦的抱着断掉的右肢,在地上打滚。罐子碎掉的玻璃渣深深的扎入他的背后。被喷出的血迹she了一脸,他伸出舌头舔掉。猩红的眸子划过一丝情绪,微笑着走到恩卡身边。俯下身到他耳边,轻声。“放心,我不杀你,要快点逃出去哦。”
抬眸,看着听到声响赶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呆住的守卫。
手指动了动,有些发痒。他怀念在德累斯顿研究所,手掌插入温热的躯体时,被血迹溅满整个身体的感觉。怀念手下的蝼蚁濒临死亡时,绝望的哭喊。甚至,他渴望鲜血的味道。那是世间最美的气味。
少年舔了舔虎牙,抬脚向门口走去,一步一步。而门口的侍卫也随着他前进而后退。忽的他止住脚步,回头看了眼拉住他衣摆的恩卡,嘲笑道。“你想死?”
“你…就不怕我将你的消息告诉高层,威兹曼兄妹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啊!!”少年抬腿一脚踩在恩卡的手上,面色凶狠。“闭嘴!”他用力在地上撵着。厉声告诉他,又仿佛是告诉自己。“威兹曼,与我何干?”
他抬手将一名侍卫用力量拉扯进来,下一秒手掌整个穿过那个侍卫的胸口,血溅得到处都是,将白色的大褂染红。少年抓住那人的心脏往外扯,满手血液的托着还在跳动着的肉块,递到恩卡嘴边。诱惑着。“看,这是多美的颜色。”
小黑在一旁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半响才憋出一句话。【这就是你说的觉醒?】
石板沉默片刻。【不,看来。似乎有些失控。】
【可是这不是记忆吗?】
【是记忆没错。】石板声音有些压抑。【我的力量,在流逝。】
【什么?!】
【若是就此下去,历史将会被改变。】
【那该如何是好。】小黑很是焦急,若少年是他。导致了历史改变,那他与小白的未来,会如何?!想到自己手上沾染了如此多的血迹,他眸色黯淡,也许这就是石板所说的属于王的所谓罪孽与责任。
【来了。】
少年坐在已经死去的一群侍卫身上,用手上的力量一个个捏爆他们的脑袋,似乎在捏气球般,嘴角挂着笑。黄色与白色相间的脑浆喷溅的到处都是。他们跑的都很快,以为可以逃脱少年的死神之手,却在即将推门的那一刻,看到少年坐在大门顶部,眯着眼看着他们恐慌的模样。眼角闪过红光,他们便身处异处。
看到恩卡即将爬到门口,少年停下手上的动作,静静的等待着。难道不觉得,在人有丝丝希望的那一刻,使绝望将他笼罩,是一件很有快感的事情吗?
手上滴滴答答的向下滴着血迹,少年坐在尸体上,等待着恩卡用头撞开门。却没想到,门从外面被推开,一群穿着日方军队的人准备冲进来,却在看清里面的场景之后,停住了脚步。紧接着的是奔跑过来的威兹曼。
威兹曼在距离这里大约几百米的地方下车的时候,便被国常路大觉告知。“这里的血腥味极其的重,小心点。”
他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少年被虐待的情景。脚下无意识的加快步伐,国常路大觉无奈的只得紧跟。离得越近,血腥味越大,甚至是威兹曼都忍不住捂住鼻子。
这不是一个人的血腥味,一个人即使再怎么胖,就算身上的血流干也不可能产生如此浓烈的味道。国常路大觉回头询问威兹曼。“还好吗?”见他点点头,随即下令。“开门!”
看到里面的场景,甚至是跟在威兹曼身后进来,经历过战争的国常路大觉都觉得很是血腥和残忍。血浆喷得到处都是,脑浆与血液混合,一地的白黄红。残肢扔得到处都是,甚至很多人连脑袋都不剩,仅仅只剩下前面的脸,眼睛瞪大,死不瞑目。威兹曼终于忍不住,弯下腰,捂着抽搐的胃,跪倒在地上,左手撑地却被里面流出的血液染上颜色,忍不住干呕起来。
为了少年他准备了许久,甚至连饭都没吃。胃里早已没有了残留,只能吐出一些酸水。国常路大觉想上前扶他询问,却被威兹曼制止。
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事情,又怎允许他人插手?
威兹曼摇晃的站起来,对着站在血泊和残尸之中的少年伸出手,面目柔和,眼睛因为呕吐而泛出泪光。“阿朗,我来接你了。”
与少年红色的眸子四目相对,威兹曼身体颤抖一下。鼻子酸得不成样子,如鲠在喉。那是他的少年,却被折磨成这种模样。他与少年的交往中,又怎么不知道,少年时那种睚疵必报的性格。虽然很可爱,却很顽劣。即使身上一身白衣被血所染浸,他依然能够看到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发白而外翻,那该有多么痛。
而如今这些人这样对他,又如何不让他报复?
可是他身体颤抖的那下,在少年眼里却变了味道。他自嘲的仰起脖子,大笑了几声。讥讽道。“威兹曼,当初遗弃我的,不是你吗?而如今,你又为何出现??”
“我……”
少年冷哼一声,将爬到门口的恩卡扯进来。用力踩爆他的头,瞬间白皙的脚和腿上沾满了血迹。“还是说,你希望得到我的力量,现在后悔了?”
威兹曼看着少年脚下头已经没了身体却还在抽搐着的人,闭上眼睛不忍的扭过头。“阿朗,别闹了。”
“闹?”他嗤笑。“你以为我是在闹吗?”
“集合如此多的日本军,威兹曼,难道你的国家荣誉喂了狗吗?”
“够了!”威兹曼握紧拳头,声音隐忍。“你说够了没。”
“说够了没?当然没有。”少年歪着头,思考。“还是说,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在骗我!”
“阿朗……”他往前走了几步,被尸体挡住了道路。
“闭嘴!”少年怒吼,用力量抓住威兹曼的脖子将他拉扯进来,手指紧扣喉咙。他微微用力,威兹曼的脸色惨白。“我让你闭嘴!”
对于无法呼吸,威兹曼并没有太过在意。即使呼吸被阻碍,却并不是无法喘息,即使有一点空气,一点时间。他都会选择,抚慰少年。他颤抖地伸出手,轻抚在少年被血鲜血喷洒而黏在一起的长发上。声音轻柔。“阿朗,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们像以前一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