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声突起。
白玉堂回头一看,就见一只朝自己背后扑来的狰狞被一枪爆头,软软地扑倒,惊讶之下一股暖意升起,随即又是一恼,手掌边缘浮现的淡淡白光一盛,流光闪烁间,又是两只狰狞倒下,“好好在车里待着,五爷用不着你帮!”
回答他的,是紧接着的两声枪响。
于是白玉堂很恼火地发现自己的效率居然还比不上展昭一个凡人,漂亮的眉头皱了又皱,偏偏枪声又响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还没来得及干掉的一只被人抢了先,恼得他脾气上来,一跺脚,瞬间消失在狰狞群中,一下子就回到了车里副驾上,瞪着从车窗里往外射击的展昭,没有一丝儿好气。
展昭不防他居然就这么跑了回来,看着他半晌,“你”了一声,话还没说出来,那本来围着白玉堂的狰狞已发现了他们,纷纷掉头朝他们扑来。
“该死的!”展昭骂了一句,也无心去跟白玉堂讲解“负责”俩字儿的含义了,将枪一放,立马点火启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动力良好的卡宴呼啸着贴着狰狞群擦了过去,将它们甩在了身后。
“白玉堂!你搞什么鬼!”
“谁让你要插手的,哼!”白玉堂理直气壮一点不客气,伸手拿过展昭的枪,反复把玩着,“把天窗打开,爷也要试试。”
油门在继续加大,速度已经飙上了180码,噪音越来越大,扑面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展昭瞟了一眼后视镜,那些狰狞竟然还紧追不舍,也亏得这地方大车子好,但这暂时的安全并不意味着事情的解决,展昭几乎要被这任性的家伙气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玉堂扬了扬下巴,桃花眼一瞥,一副“爷当然知道啊可爷就是任性了怎么样”的表情,恨得展昭牙痒,偏偏又奈何不了他,狠狠一把摁开天窗,白玉堂笑了两声站起来钻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听枪声响起,紧接着他就“哎”了一声,“没打中……”
面前横了一块不知是什么用处的设备,展昭猛打方向盘,半个身子在窗外的白玉堂跟着一歪,猝不及防,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时没站稳,一下子摔了进来,歪着身子落在副驾上,一手拿着枪,一手揉着刚刚磕到的腰,疼得龇牙,“你开车能不能稳点啊!”
发动机的轰鸣越来越大,与狰狞的嘶吼混杂在一起,好似沉眠的上古巨兽终于苏醒,不羁地疯狂地自傲地暴戾地,向天地咆哮。
分明是千钧一发的时刻了,展昭心里竟然浮出一丝小小的快意,心脏扑通着跳得厉害,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那些掩藏在沉稳面具下的、阔别太久的飞扬乃至跋扈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哼了一声,剑眉一挑,像极了白玉堂的模样,“白少爷,您要是不乐意,干脆就想想法子,还是我们就这么一直被人追着跑下去?”
白玉堂被他笑得一呆,随即又是一恼,“死猫!停车!”
“呲——”
话音刚落,刺耳的刹车声就响彻荒野,白玉堂没想到他说停就停直接急刹,巨大的惯性下猛地向前扑去,差点就要撞上挡风玻璃。而紧随之后的狰狞没想到追逐的目标会突然停下,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但是他们速度何等迅速,惯性作用下一个个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地撞成了一团,有几个没刹住脚的,还从车子两侧险险擦了过去。
展昭喘了一口气,今夜的经历实在太匪夷所思,以往总是别人被他追着狼狈逃窜,如今竟也被别人追着在这荒野飙车,而且那追逐他的还是这样的一群怪物,真真是……太刺激了!
但是白玉堂显然不这么想,刚一停稳,被甩了一回的他张口就想骂人,没成想刚刚张开嘴,一个字儿还没说出来呢手里的枪就被夺了过去,再一看,展昭已冲着窗外扑来的一只狰狞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响,那狰狞在半空中被打得头颅碎裂,不知是脑浆还是血肉的东西飞溅开来,有几滴还甩到了挡风玻璃上,看得白玉堂一阵反胃,拧着眉头,多看了凝神瞄准果断出手的展昭一眼,那清亮的眸子似有什么东西闪过,原本到嘴边的话也一句都说不出来,张口长了半晌,只得闭上,轻轻哼了一声,打开门钻了出去,又赌气似的,重重把车门摔上。
如果不是实在情况紧急,展昭可能真的会笑出声来,但此刻他也只能暗暗在心里记下,顺手换了把枪,看看周围暂时安全,便站起来从天窗探出半个身子,看见了后方的情况。
——和白玉堂的背影。
独自面对着重新站起的狰狞群,他的背影仿佛浸透了千百年的寂寞,却被孤傲掩盖,白成了一片空白。
展昭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只见他的右手抬起比划了一些什么,那些狰狞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子嘶吼着纷纷扑了过来,展昭眼疾手快连开数枪,与此同时,白玉堂身上淡淡白光浮现,下一刻,白色的光幕以他为中心,呈扇形向前展开,瞬间笼罩了全部的狰狞!
如那晚一样,白光所过之处,所有的狰狞都发出了凄厉而绝望的惨叫,听得展昭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寒栗,就见它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转眼之间就已倒地毙命,一个也没有逃过。
展昭松了口气,就见白玉堂收回手,闲闲地转过身来,扬起下巴朝他一挑眉,展昭不禁一笑,还未开口,突然觉得地面抖动了起来,好似地震一般,与此同时,天边响起了一阵沉闷的滚雷声,他脸色微变,再看时白玉堂脸色也沉了下来,眉头一皱,沉吟片刻,断然道:“我去看看,你待这儿。”说罢也不见怎么动作,整个人拔地而起,闪电般于半空中划过,转眼间已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白点,再一眨眼,便彻底地没入黑暗。
展昭当然不会傻等着,早钻回了车里,发动机轰然作响,轮胎飞快转动,已朝着白玉堂的方向追去。
往那个方向越靠近,就越感觉到大地抖动得越厉害,双眉渐渐拧起,展昭心里有些不安——怎么情况好像越来越糟了,白玉堂……不会有事吧……
高大的厂房动辄十几二十米,呼啸的风声中,展昭听见厂房后传来嘶哑的嘶吼声,很方才狰狞的声音很像,但音量更大,也更为嘶哑,如毒蛇一般直直地钻入心底,森冷得骇人。
一个急转,终于到达了厂房背后,视线一放,即使已见过了那群狰狞,展昭仍是被眼前一幕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在他面前,是一只巨大的狰狞,虽然长得一样,但却大了数倍,高度几乎快要和厂房齐平,正是它的跳跃奔跑让大地不断颤动,幸而是在这废弃工业区,否则若是城市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展昭现在没工夫想那么多,他目光转动,看见了白玉堂。
白玉堂飘在半空中,看不清神色,只给展昭留下一个雪白的背影,如一只飞鸟般闪避着那巨大狰狞的攻击,那狰狞虽大,动作却丝毫不慢,可还是比不上白玉堂的速度,它的每一次或抓或拍的攻击通通落了空,白玉堂上下左右飘忽不定,惹得那狰狞暴躁不已,嘶吼更烈,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却仍是连那人的衣角也碰不上。
展昭看得眼花缭乱,却不禁纳闷心道这东西这么厉害竟然连他也搞不定需要这种战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再定睛一看,就发现那狰狞身侧,竟浮现了一圈极淡的白光,沿着白玉堂经过的轨迹,如绳索一般,将那狰狞缠绕。
展昭了然。
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已久的珠珠出现在了展昭的车顶,安静地趴在天窗旁边,关注着白玉堂的同时还时不时地低头看一眼展昭,水晶般的眼睛里,总有莫名的光芒闪动。
时间飞快地过去,白玉堂似乎玩累了,最后一次自狰狞背后绕过,之后直直地朝展昭所在之处飘了过来,轻若无物地悬在车前,见展昭一直盯着自己看,还很有心情地朝他笑了笑,这才转过身看着那因为他的突然离开而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狰狞,上下打量了一阵,一脸嫌弃地撇撇嘴,随后抬起右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那松松围绕在狰狞周身的白色光线霎时大亮,同时瞬间收紧,那狰狞全无防备,手脚顿时被紧紧缚在身侧,根本无法站稳,摇摇晃晃挣扎着,却阻止不了那颓然倒地的趋势,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都在颤动,旁边的厂房里也传来了叮叮匡匡的声音,应该是那些生了锈的设备工程,在这地震一般的冲击之下,彻底报销。
倒下的狰狞如同一座丘陵般横在面前,展昭只觉腥风恶臭扑面,就见它拼命地挣扎着,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深痕,许是知道自己处境,嘶吼声也愈发凄厉起来。
而在这怪物面前,嘶吼声中,白玉堂轻飘飘地悬在半空,若是再穿得宽大些,就能完美地组成一活生生的鬼片,展昭盯着他的背影半晌,打开车门,下了车。
许是觉得安全了,听到声音看过来,白玉堂倒也没有阻拦,只是缓缓地落到地上,和他并肩站着,“怎么?”
展昭皱眉看着那挣扎已渐趋缓慢无力的狰狞,问道:“你这是要活捉么?”
“怎么可能,捉它来干嘛,看着就倒胃口。”瞥了他一眼,白玉堂摇摇头,道:“这次界障的缝隙在它身上,我要找出来,重新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