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周叶]祝君好 (小乐清水子)

……我们这是为了谁啊？
周泽楷洗碗去了。


周泽楷回到卧室，QQ提示音放了一串响，迎接他干活归来似的。周泽楷用拇指顶顶电脑，看着叶修，响成这样，不看么？
叶修躺了大半天，躺累了，这时把枕头竖起来，半卧半倚在上面，闲闲地说，“小周你帮我看一眼。”
周泽楷问，“能看么？”语调和嘴角都是往上扬的，快扬到天花板上去了，听着就是在逗叶修，显然是记起了之前，他有几次不小心撞破叶修的私密事，叶修每次都把锅扣给他，说他是故意的。
叶修也听出来了，呵呵笑道，“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不能干的事你也干了不少了。”
周泽楷在心里想，我干过的最不能干的事，你还不知道呢。你自己没事干都不会摸的地方，我都摸过了。
屏幕右下角不停闪动的头像看着有点眼熟，周泽楷点开一看，是黄少天，也只有黄少天。别看黄少天说话跟甩格林机枪似的，哒哒哒哒哒，打字聊天都是一行字一回车，说一句话，再发几张图片做辅助，要不然也制造不出群聊刷屏的效果。
周泽楷如实和叶修汇报，叶修说，哦，我猜也是，那不用管了。
周泽楷刚要离开电脑，又一个留言弹出来，他下意识地点开看了。这次不是黄少天，是个叶修备注了叫叶枫的人，周泽楷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去年有过一饭之缘的那个人么，俩叶的表哥。
这么想着，对着电脑屏幕的时间难免久了点，看到的东西难免多了点，周泽楷没注意叶枫说了啥话，却因为敏感自己的名字，看到了叶修和叶枫聊天的历史消息。叶枫向叶修报告周泽楷有了富二代男友，但没得到叶修任何回馈的聊天记录。
这是哪得来的消息？周泽楷有了男友，还是个富二代，周泽楷怎么不知道？周泽楷没去想象他和叶修在叶家两表兄弟那里变得怎样贵乱，他本来没把叶枫的“爆料”当回事，但他发现叶修比他还不当回事，他就不能不当回事了。
周泽楷回头瞧着叶修，“又来了消息。”
“谁啊？”叶修问。
“你表哥。”
“哦，也不用管。”
周泽楷就等着叶修问叶表哥说什么呢，结果叶修一副再说吧我懒得问的面孔。周泽楷装作没听到，径自说下去，“他说我找男朋友了。”
叶修眉毛都不动一下，“他找男朋友管我什么事。”
“……不是他，是我。”
叶修眉毛动了一下，抬眼看着周泽楷，哦了一声。谢天谢地，他没说你找男朋友管我什么事。
周泽楷站起来，走过去，原样坐到叶修床边的椅子上，才说，“真好笑。”
周泽楷这话说的很跳跃，叶修的脑回路没接上线，“啊，什么好笑？”
“说我轧朋友，我都不晓得。”周泽楷若无其事地，就以好笑的口吻说出来了。
叶修听了，顿了顿，一口老前辈腔出来了，“挺好的，你现在正在上升阶段，全力以赴比较好。”
叶修说的是大实话，周泽楷同意似的嗯了声，接着反问道，“你呢？”
叶修现在有没有感情生活，其实周泽楷想也想得到。每位走到这个位置的大神都可以说是沉溺荣耀无法自拔，但叶修沉溺荣耀的程度，已然快羽化登仙了，人的感情和精力都是有限的，分给一样太多了，分给别的，自然就少了。可周泽楷就是想这样问，他深黑的眼睛定在叶修眼前，像一幕坚实的屏障，阻隔了其后排山倒海的爱意。
叶修露出颇为自得的表情，“干嘛，交换秘密啊？你怎么跟沐橙似的，告诉你，我跟荣耀女神感情好着呢！”
周泽楷垂下头笑了会儿，抬头正色道，“情敌。”
叶修却是不会想到这个情敌究竟是指的谁了，还说呢，“你没戏了，赶紧扯乎。”

周泽楷说苏沐橙回来他再走，真是半个字也不差，苏沐橙回来了，俩人交接班似的，苏沐橙刚把包放下，周泽楷就拎起包。叶修在卫生间里洗澡还没出来，周泽楷朝苏沐橙点了下头，招呼了一声，把背包的两条带子都挎在一个肩膀上拽着，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两下门。门后面的冲水声停了，周泽楷也没说多余的话，就走掉了。搞得叶修以为自己幻听了。
自打当年跟苏家两兄妹挤在一起住，叶修在某些方面就很注意，在卫生间里洗完澡，从来都是穿戴整齐了才出来，夏天再热，也不光着膀子溜达，后来住了单人宿舍，苏沐橙一天来串五次门，叶修的这个习惯也保留下来了。所以打开门蒙头遇到的不是周泽楷而是苏沐橙，从头裹到脚的叶修也不慌。
“你回来了。”叶修抖着滴水的头发。
“嗯”，苏沐橙把一张折叠小方桌支在屋中央，正在摆从食堂打来的晚饭，几张碟子里清淡得连点油星辣椒皮都看不到，“我看你吃了药，养了一天，好多了。”叶修的脸色跟早上苏沐橙出门时判若两人，活过来了似的，这令她雀跃不已。
“嗯，已经不发烧了，就是嗓子疼，过两天自己就好了”，叶修交代到。他一眼扫了两个房间，周泽楷人不见了，放在电脑桌上的包也不见了，他便问，“小周回去了？”
苏沐橙去给叶修倒了杯刚烧好的热水，放桌上，“是啊，我特意打了三个人的饭，留他吃饭，他也没吃。”
“天也不早了，赶着回战队吧。”
“可能是……诶你不吃饭么？”苏沐橙坐在饭桌前，等着叶修上桌，结果叶修坐到电脑前忙活起来了。
叶修盯着电脑屏幕不放，说，“你先吃吧，我中午吃得晚，还不饿。”他昨天比赛时就发着烧， 比完赛几乎要躺尸了，浑浑噩噩地回到宿舍，什么也没做就栽倒在了床上，这会儿摸到电脑，第一件事就是下载昨天所有比赛的视频。
苏沐橙只好自己吃了。她吃着饭，偶尔跟叶修掰两句今天参加活动的事，说到这就说，没想到折腾了一天，幸好周泽楷来了，否则她真不放心叶修一个人挺在床上。
叶修接口道，“小周是好人，哥也是好人，好人帮好人呗。”
苏沐橙冲口道，“好人多了，好人就一定能随叫随到么？”
叶修的两只手被挡了下似的，分别僵在键盘和鼠标上，他僵了一个眨眼的功夫，釜底抽薪般的问苏沐橙，“你想说什么？”头仍是不回的，苏沐橙看不到他的表情，单听声音，什么也没有，空空的。
苏沐橙咽了口菜道，没什么啊，随口探讨一下人际关系嘛。
之后吃饭的吃饭，工作的工作，仿佛周泽楷惯常的沉默留在叶修的宿舍里，忘了带走。苏沐橙吃完，不知道叶修什么时候才想吃，就取了几张盘子来，盖在饭菜上面。
碗碟的叮当声中，苏沐橙听到叶修说，“不能指望最后一场比赛雷霆会和呼啸打平，送嘉世出线，下周六打烟雨，我们必须拿六分以上，先踩住雷霆呼啸。”


忙的时候没知觉，忙完了，胃里仿佛长出一个黑洞，能吸进去一头牛。周泽楷出了叶修宿舍的门就饿了，他去了叶修带他光顾过的那家面馆，点了一碗叶修给他点过的面。
这面擀得很筋道，浇头也极鲜香，上次吃的也是这个味么？周泽楷却记不起来了。同一份面，时间隔了一年，心境不一样，味道也跟着大不一样了，下了什么猛料似的。周泽楷连看着逼仄阴暗的店堂，也觉得亮堂了不少。
虽然他只是单方面想通了，叶修还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等着他去捞（叶修倒不会落在大魔王手里，叶修自己就是大魔王），但他似乎想都没想过，叶修以后不会属于他，他已经率先给叶修贴上自己的标签了。
吃完面，周泽楷还来了个饭后散步，消消食，看他的态度，丝毫看不出他急着赶路回战队。
傍晚了，淡紫色的晚霞灿烂而柔和，像一幕从天空中徐徐落下的薄纱。周泽楷吃了叶修常吃的面食，踏着叶修常走的路，目所及处，都是陪伴着叶修生活的人事景物，好像叶修就在他身边，在他前面，走着走着，停下来，转过身，眯着眼睛吸着烟等他跟上来。这么想着，连叶修实际上并不在的怅然，都完全冲淡了。
周泽楷去超市买了矿泉水、烟和打火机，回到车上。
只有今晚，他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离开H市的了，他想呆在离叶修很近很近的地方，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必须实施，否则他心里总要装着一件事，放不下来。尽管叶修并不知情，周泽楷也不需要叶修知道。
战队明天下午开会，明天上午赶回去就来得及，还好他是开车来的，他把座椅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一只胳膊叠在脑后，枕了上去。
周泽楷将车停在街道两旁划出来的停车区域，降下窗户来透气。他抬头从窗户里斜着向上看出去，正好能看到叶修房间的窗户，他走时窗帘还捂得严实，现在也向两边拉开了。
周泽楷正望着那扇光秃秃的窗户，突然窗户被推开了，叶修的上半身探出来，架在窗棱上，遥望天边思考人生似的。周泽楷离得不算近，只是叶修这个架势他挺熟悉了，他一看就看出来叶修在抽烟。
他也拆了烟盒，夹出一支烟，火光一冒点着了，隔了老远，跟叶修对着吞云吐雾，喷着烟气。好比两个人站在偌大的大厅里，端着酒遥遥举杯那样。
天快要黑透了，无数窗口一个接一个亮起灯，传染似的，没多久，整座城市便化成一件缀满珠钻的黑色晚礼服，裙展没有尽头地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