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你叫人去生儿盆炭火,越旺越好。”
不久炭火点起,宋远桥却兀自冷得难以忍耐。张三丰坐在一旁,慢慢以真气通走三关,鼓荡丹田中的“氤氲紫气”,将吸入体内的寒毒一丝一丝的化掉。待得他将寒气化尽,站起身来时,只见已是张溪松将无忌抱在怀里,宋远桥和俞莲舟坐在一旁,垂帘入定,化除体内寒毒。不久张溪松便已支持不住。张翠山见状马上接替。这种以内力疗伤,功力深浅,立时显示出来,丝毫假借不得。宋远桥内力深厚,坚持了两炷香时间,张翠山却只不过支持一炷香时分。殷梨亭将无忌一抱入怀,立时大叫一声,全身打战。莫声谷见状惊道:
“把孩子给我。你坐一旁凝神调息,不可心有他念。”
原来殷梨亭心伤纪晓芙之事,一直昏昏沉沉,神不守舍,直到神智宁定,才将无忌抱回。,莫声谷内力最为浅薄,不过一盏茶时间便受不了了,这时卫璧接了上来。
初时无忌大有进展,体寒日减,神智日复,渐可稍进饮食,其余众人只道他这条小命救回来了,张翠山夫妇更是喜不自胜,只是卫璧知道事实不是如此。故此卫璧每日都来陪伴张无忌,在他清醒时便陪他聊天,失去意识时便喂他一颗丹药,除此之外他还每天晚上过来和张无忌同床而眠,反正两人年纪都小,也无人来管,由于在冰火岛上十年都只有张翠山、殷素素和谢逊,而抵达中原后又是种种惊险,因此张无忌心中对卫璧这个年岁相近,而且是对自己关心备至的小师叔更加认同了。
另外卫璧没有让朱九真回连环山庄,而是派人传令回去命武青婴代为执掌天地会内外两阁各部主从旁协助,另一方面则是命她也须得认真习武。经过此番之事朱九真获益良多,越发刻苦地练武,这也刺激得朱九真全身心地投入到练武之中来,稍有不懂便请教卫璧,或是武当山上的诸位前辈。
令卫璧意外的是,宋远桥之子宋青书在看到朱九真后竟是小脸冒红,一看就知道是对朱九真有了意思,其余之人也不点破,倒是乐得宋青书每日去寻朱九真,朱九真因要练武因此对宋青书很是不耐烦,宋青书也看得出朱九真的一些心思,马上开始转变策略,每日都与朱九真一同练武,两人年纪相仿,渐渐地竟也处得很是和谐。
就在众人欢喜张无忌即将痊愈时,岂知到得第三十六日上,陡然发觉,不论如何催动内力,无忌身上的寒毒已一丝也吸不出来。可是他明明身子冰凉,脸上绿气未褪。彼时正是宋远桥为张无忌驱寒毒,还道自己功力不济,当即跟师父说了。张三丰一试,竟也无法可施。接连五日五晚之中,所有人个人千方百计,用尽了所知的诸般运气之法,全没半点功效。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张无忌却醒了过来,他握着卫璧的手道:
“太师父,我手脚都暖了,但头顶、心口、小腹三处地方却越来越冷。”
张三丰暗暗心惊,安慰他道:
“你的伤已好了,我们不用整天抱着你啦。你在师公的床上睡一会儿罢。”
抱他到自己床上睡下后张三丰和众徒走到厅上,叹道:
“寒毒侵入他顶门、心口和丹田,非外力所能解,看来咱们这三十几天的辛苦全是白耗了。”
沉吟良久,心想:要解他体内寒毒,旁人已无可相助,只有他自己修习九阳真经中所载至高无上的内功,方能以至阳化其至阴。但当时先师觉远大师传授经文,我所学不全,至今虽闭关数次,苦苦钻研,仍只能想通得三四成。眼下也只好教他自练,能保得一日性命,便多活一日。当下将九阳神功的练法和口诀传了无忌,只是张三丰自己也未学全九阳神功,故而心中明白终究不是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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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四人出行路途坎
张无忌依法修练,练了大半年,丹田中的氤氲紫气已有小成,可是体内寒毒胶固于经络百脉之中,非但无法化除,反而脸上的绿气日甚一日,每当寒毒发作,所受的煎熬也是一日比一日更是厉害。在这大半年之中,张三丰全力照顾无忌内功进修,宋远桥等到处为他找寻灵丹妙药,甚么百年以上的野山人参、成形首乌、雪山茯苓等珍奇灵物,也不知给他服了多少,但始终有如石投大海。众人见他日渐憔悴瘦削,虽然见到他时均是强颜欢笑,心中却无不黯然神伤,尤其是张翠山夫妇,心中更是如刀割一般悲痛,哪怕是殷素素借天鹰教的势力也是无济于事。倒是卫璧懂得心理的重要性,每日与张无忌聊天谈心,或是在武当山上四处走走散步,再加上逍遥派和桃花岛两脉的高明医术,使得张无忌每次都觉得小师叔能给自己带来难得的舒适感,因而可以说是对卫璧达到了依赖的地步,哪怕是张翠山夫妇也得往后排排。
这一日,卫璧正和张无忌在武当山一处树荫下烤着野兔,本来道门清净之地是绝对不允许的,只是众人怜惜张无忌,故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卫璧正要问张无忌要辣些还是清淡些,突然就听到张无忌一声惨叫,他转身一看便发现张无忌一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滚,一看就知道是寒毒发作了。卫璧与张无忌一起待了大半年,也是与这个眉目舒朗的孩子有了几分感情,见到他寒毒再次发作心中也是心疼不已,随即抱起冰冷的张无忌朝紫霄宫而去,辅一进去就见众人都在,轻呼道:
“师傅,无忌他又寒毒发作了。”
张三丰看过张无忌后良久不语,忽道:
“明日我带同无忌,上嵩山少林寺走一遭。”
众人明白师父的心意,那是他无可奈何之下,逼得向少林低头,亲自去向空闻大师求救,盼望少林高僧能补全“九阳神功” 中的不足之处,挽救无忌的性命。两年前武当山上一会,少林、武当双方嫌隙已深,甚至可以说只差脸皮撕破了。张三丰一代宗师,以百余岁的高龄,竟降尊纡贵的去求教,自是大失身份。这半年间,武当已去峨眉派求得了峨眉派的那份九阳神功,峨眉派因纪晓芙之事也只对不住武当派,灭绝虽性格古怪但也懂礼节,很是大方的将九阳神功送到了武当派,只是到了如今除了向少林派低头,再无别法了。
次日一早,张三丰带同无忌启程,原本张翠山和殷素素也想同行,但张三丰道:
“咱们若是人多势众,不免引起少林派的疑心,还是由我们一老一小两人去的好。”
“师傅,弟子也和你们一起去吧,毕竟您和无忌也许人照料起居,有我的话一路上可以去天地会分坛休息。对了,九真你也跟上。”
要说这大半年里卫璧虽只回过连环山庄一次,但自他拜师张三丰后天地会和武当派互通有无,如今天地会弟子的武功均是强了不少,而且莫声谷也被派去了连环山庄坐镇,同时指点连环山庄中弟子的武功。
如今的天地会外阁六部均已建立完备,运行得十分顺畅,至于内阁三堂,有了武当派的助力也是增进不少,已有不少人堪堪步入了二流高手之列。最令人卫璧头痛的锦衣卫也有了些头绪,在天地会培养了两三年后第一批锦衣卫已经可以出师了,在卫璧的严格把控下,每一个都足够忠诚,然后随着其他人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入遍布全国的分坛之中,行使监察之职。
当然,最令人卫璧关心的是天地会的高层,天地会外阁六部部主、内阁三堂堂主、指挥使、左右使和圣女,这些职位中都是卫璧的绝对心腹。只是这其中又有远近之分,外阁六部部主乃是对武功要求最低的,这里面朱长龄虽只是三流之境,却也不算弱了。其余职务之人就都要求至少是二流巅峰境界了。目前看来虽还未达到要求,但毕竟天地会成立日短,还有的是时间来培养。
“九真妹妹,你以后要常来武当派啊,或是我去连环山庄可好?”
就见宋青书一脸不舍地牵着朱九真的小手,朱九真虽性格泼辣,此刻却羞得躲到了卫璧身后,然后伸出脑袋轻轻点了一点,宋青书这才去了离愁。
“行,子瑜和九真也一起跟着吧。”
说完卫璧翻身上了踏月,而后将张无忌也抱上了马,张无忌只觉小师叔的怀抱很是温暖,甚至连玄冥神掌的寒毒都去了几分,幸而这大半年里卫璧也教了张无忌一些基本拳脚功夫,骑马倒也没什么,至于张三丰和朱九真二人则各骑一头青驴从武当山出发。
四人一路向北,少林、武当两大武学宗派其实相距甚近,自鄂北的武当山至豫西嵩山,数日即至。一行四人自老河口渡过汉水,到了南阳,北行汝州,再折而向西,便是嵩山。四人上了少室山,将骏马青驴系在树下,舍骑步行,张三丰旧地重游,忆起八十余年之前,师父觉远大师挑了一对铁水桶,带同郭襄和自己逃下少林,此时回首前尘,恍如隔世,他心下甚是感慨,只是如今古人皆已逝去,只余了自己,如今却还携着伤重的徒孙来少林求医。
四人行至寺前一苇亭,就见少林寺在眼前,不远处三四位僧人正持着笤帚扫着石阶上的落叶,朱九真见状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