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珞并没有急于挣脱,而是冷静地打断了阎王:“我不讨厌你,那是因为你是被我踩死的,是因为你只会是我生活中一个很小的插曲,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不是被我害死的,你也并不想只做一个插曲。孟大树……或者我该叫你阎王大人,我现在还不讨厌你,但是如果你继续下去,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讨厌。”
阎王觉得自己脑子就像块石头,一句能说服白天珞的理由都想不出来,他近乎虔诚地搂紧白天珞,把头埋在他颈间闻着他好闻的味道,绝望而又无措。
白天珞知道自己越是躲闪越是难以断得干脆,他丝毫也不挣扎,只耐着性子劝道:“放手吧……这样没用的。”
阎王执拗地搂着白天珞,仿佛只要不松手就不会失去。他找不到理由让白天珞爱他,他甚至找不到理由让白天珞不拒绝他的爱。他可以用法力强迫白天珞,可他不愿意那么做,如果那么做了他就不是真的爱白天珞。他能用的办法他不愿意用,可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他感到深深地无奈,那种无奈让他尝到了此生最刻骨铭心的绝望。他无声的哭泣终于变成低沉的呜咽,让白天珞那颗几乎碎成末的心也跟着颤抖。
白天珞仰起头,趁着阎王看不到瞧瞧擦掉了自己的眼泪。他轻轻拍了拍阎王,说道:“放手吧,我要回去了……你要是想我了,可以去看看我。”
阎王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抬起头来确认:“你同意我去看你?”
白天珞无奈一笑:“就算不同意我也拦不住你啊……”
如果白天珞不反对自己去看他,阎王会像之前一样每天跟着他陪着他,努力在他的世界里找到一席之地,哪怕白天珞一再地强调自己不可能爱上他,他都想在他的生活里为自己添加一些存在感。可白天珞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他并不愿意,阎王刚燃起的一丁点希望又瞬间被熄灭了。白天珞刚刚给了他最后一根救命的绳索,可给得不情不愿,让他挂在悬崖边既不甘心落下去又找不到资格往上爬。仿佛有一碗带着冰渣的□□泼在阎王发烫的身体上,淋得他满心苦楚,痛得他锥心刺骨。
趁着阎王愣神白天珞把他推开了,他站起身来,不留情面地说:“虽然我管不了你,但我管得了我自己。我希望以后不会再被你打扰,我想,保证这一点的最好方式就是看不到你,所以……有件东西我要还给你。”
阎王看到白天珞把手伸向耳朵,立刻慌张起来,他急忙从床上跳下地,试图阻拦白天珞的动作,白天珞却已经飞快地把耳夹摘了下来。
阎王明白白天珞这是铁了心要和他断绝关系,他一次又一地绝望,却没想过白天珞能让他绝望到这个程度。
“我找到小黑了,戒指也还回去了,我不用再做阴阳师了。以后……我也不想再见到鬼了,所以我把这个还给你……”白天珞说着就要把耳夹往阎王手里塞,阎王往后缩手不让白天珞碰到,白天珞就转而把那耳夹往他睡衣的口袋里塞,阎王生怕耳夹脱离白天珞的手,他只好伸出两手像铁钳一般钳住白天珞的手腕,把他压在墙上,睁着血红的双眼乞求:“小白……不要还给我……你不想戴的话可以不戴,但是不要把他还给我。”
阎王知道白天珞不是天生的阴阳体质,他是靠灵物才能看到鬼的,如果没有这些东西他就和普通的人类毫无区别。这已经不是自己还能不能去见他的问题了,如果白天珞把耳夹还了回来,那么无论他做什么白天珞都看不到,他将从白天珞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纵使白天珞心中也有满满的不舍,他还是硬起心肠:“没用的,我阻止不了你,你也阻止不了我,就算我今天不把他扔在这里,明天也会丢在其他地方,既然如此你还不如让它物归原主。”
阎王实在是无计可施,只能指望白天洛心软:“你为什么非要做到这一步?”
“阎王大人,人鬼殊途,你又何必呢……”
“我知道人鬼殊途,我不去找你,不去打扰你的生活,我就在这等着你,等你以后下来了让我见你一面就行。”阎王一再地降低自己的底线,他知道他做不到,可他此时顾不得这承诺能否实现,他只想让白天珞保留两人之间这最后的联系。
白天珞心知阎王这话成不了真,顺着他的话反将了阎王一军:“既然如此就把戒指收回去吧……没什么分别的。”
被识破的阎王束手无策,他不敢相信他和白天珞会搞成今天这样。原来白天珞对他好真的不代表他有机会,原来所谓的会想他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原来失去可以来得这样彻底。在法国的那一天事出突然,两人都有些冲动,白天珞对濒死的他毫不留情他可以理解,可以为他开脱。醒来后他一遍又一遍地理清头绪,他分析白天珞有没有可能对他哪怕有一丁点的喜欢,他猜想白天珞会不会来看他,会不会原谅他。他相信白天珞是对他有好感的,那么多次的搂搂抱抱他都接受了,那样甜蜜的亲亲我我他也接受了,白天珞那种越来越深的依赖,那在眼神中闪烁着的喜悦,都让他相信他不会一点机会也没有。但现在看来他那已经被打压得很小的自信充满了可笑与可怜,他哪有资格去奢望原谅和机会,他连出现在白天洛的世界里都不被允许。他无可奈何,却仍旧不愿放弃“……小白,我就没有一丁点让你留恋的吗?你一定要这么彻底地远离我吗?”
白天珞的内心远不像他看起来那么镇定,他在亲手毁掉自己的爱情,亲手割断他和心爱的人之间的联系。他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他想要尽快终结这件事,可他并不想让孟大树这么痛苦。他明明难受得死去活来却还要装得冷酷无情,那滋味有多煎熬只有他自己明白。此刻他深爱的人被他折磨得憔悴不堪,这让他的心里涌上一层又一层的酸楚,这酸楚与原本的心痛纠结在一起,爆发出更加强烈的悲伤,终于让他忍不住掉下泪来。
阎王看到白天珞的眼泪先是一怔,而后喜悦起来,他松开一只钳制白天珞的右手,有些大力地抚上白天珞的脸颊,凑到他面前像催眠又像确认般地问道:“你哭了……其实你也舍不得是不是?你跟我一样难过对不对?你来找我是因为你关心我对不对?”
他焦急地等待着白天洛的答案,却只得到一句“我没有法器的话就没有阴阳体质了,如果你来看我的话别看太久,我会生病的,你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爱我,应该舍不得我总进医院吧……”
他在逼自己!阎王知道白天珞在一步又一步的逼自己放手!无论他喜不喜欢自己他都吃定了自己对他的不忍!
阎王不想再听那些他不愿意听的话,猛地欺身上去用自己的双唇堵住了白天珞的嘴。这是个带有侵略意味的吻,疯狂而又绝望。阎王想用这个激烈的吻融化白天珞冰封的心,白天珞悲伤地接受着,试图冷静地记住这属于两人的最后的亲密。他知道他一早就错了,可他给自己找了借口,强行让这错误不像个错误。他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只等一盏红灯来让自己停下,可他等不到为他而亮的红灯,那么他只好自己踩下刹车。他在崩溃的边缘死死抓住自己的理智,万千愁绪积压在他心里,他缓缓闭上眼,松开了那只攥着耳钉的手。
下一秒,白天珞回到了自己的家。他对地府最后的印象就是那间红得不像阴间的房子里孟大树近在咫尺的眉眼,是他扇动着的浓密睫毛和冰凉刺骨的嘴唇,是那个没有急促喘息却又异常激烈的吻。
松开手的瞬间,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回到了充斥着孟大树生活痕迹的家。
白天珞拖着疲惫的双腿爬上了床,躲在被子里大哭起来。他只能躲起来哭,连声音也不敢发出,他看不到孟大树了,他不知道孟大树会不会躲在哪个角落窥视着他,会不会在他汹涌不止的眼泪里看出他的真心。
窗外寒风凛冽,刺骨的凉意从窗户缝里袭入,把整个房间冰得犹如阴曹地府一般阴气逼人。白天珞没开地暖,他冻得在被子里哆嗦,却不愿意爬起来为自己做点什么,他觉得那已经被冻僵的手脚无论怎样都比自己的心要暖。风声呜咽,如鬼哭狼嚎,白天珞不知道是他更伤心还是风更伤心。
白天珞在不绝的眼泪中陷入了沉睡,也许是他太过疲惫,也许是他最后以普通人类的身份在地府中过了一遭,他连着睡了两天才醒过来。手机已经没电了,白天珞充上电开了机,向给他打了数个电话的柯其报了个平安,又眯着眼睛把手缩进了被子里。
等白天珞彻底清醒过来后,他开始收拾房子,他需要忘掉这半年,甚至忘掉从在孤儿院里遇到小黑开始的一切。他找了个大纸箱,把和孟大树同款的那身衣服扔了进去,又把孟大树穿戴过的他的所有衣物都扔了进去。他从法国提回来的旅行箱里还有孟大树的脸基尼,他捏着那东西苦笑着扯了扯,无奈地扔了进去。
西装也是孟大树穿过的,那身衣服挺贵的,白天珞还没穿过几次,可他还是一咬牙也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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