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贾琏的身世由来倒是没有任何的起伏波澜。哪怕知晓他师父还是贾琏血缘上的亲爹。
但对他来说,只是师父罢了。
“可父亲他也希望……”司徒乐正要开口说话,便见贾琏抬手轻轻的“嘘”了一下,道:“傻瓜,师父他的温良谦逊的心早就渐渐黑了,否则我的兵马哪里来的?你还真当晟宸帝,好吧,他的确有些福运在。可是师父他老人家,早就借着我撺掇起复旧员的机会,让秦邦国重回朝堂。秦邦国当年走投无路入宁府救助,换句话说就是进了太子府。他能当大盐商,背后也有敬大道长的手笔。”
晟宸帝当初讲《红楼梦》,也不多想一点。哪怕书中贾家再落败,以贾蓉的身份娶一个从善堂抱回来的女儿当贾家宗妇,怎么可能?只能说书里的忠义亲王真的坏事了—夺位之谋毁在了平后等人那见鬼的邪魔手段中。
“师父一生都在后悔,后悔让你走了他的老路。他在你毫无选择的时候束缚了你,作为他血缘上的子嗣,面慈心黑的继承者,”贾琏面无表情开口:“我得给你选择的机会,是继续不死不活呢还是与我再一起?虽然我追你的方式像刑讯,但问题我也没靠谱的案例可供参考啊!”
说道最后,贾琏虽然面色不变,但心里却有一丝的慌乱,忙不迭举例道:“从来都是嫔妃争夺帝王宠爱,皇帝玩玩便过,没有参考的价值,至于同僚间嘛,倒是有个可参考的,他因为被嫌家穷,被迫与两小无猜的青梅分开,他进城逃生活当了内监,后来再遇,他就把那恋人做成干尸了,当然最后他虽然碍着我的道路了,可我也是仁慈的,把他杀了后还比别人多费了分力气,同样做成了干尸。这秘方我还记得,我想你是要活着了吧?”
司徒乐:“………贾……贾琏,你……”
情绪崩溃后又大起大落的司徒乐眼前一黑,在他彻底昏倒过去的前夕,似乎听见了那张漆黑的面庞,惊慌的呼唤,还有那个温暖的怀抱。
急急忙忙跑揽住了司徒乐,贾琏宣过御医,听着郑老毫不客气的一声骂,那一瞬间,他真的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忘记了。
“那枪伤不是早就愈合好了?”虽然他之前怨气未消,未关注过司徒乐。可是耳边总是有人在絮叨的,秦王,还有贾蓉,哪个看他脸色行事了?
“就算你诛九族都没用!”郑老御医脾气上来:“早就治不好根了!你们这些人,现在一言不合就开枪,想过没有这是人又不是靶子,当年虎门的时候就是从阎王爷手里抢人了,跟他爹一样靠着蛊虫活动搭建心脉,本来就是偏门方法了,现在更能耐了,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我当初对准皇上打的是大……”贾琏脑海一片空白。他饶是失去了神智,可那个时候也不可能让皇帝一命呜呼,当然他也算过司徒乐救人的可能性,所以他开枪的时候,手往下,对准的是帝王大腿。
虽然司徒乐中了枪,可也是在肚腹,不是要害之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还有机会站起来,与他对立。
郑老御医闻言面色青黑:“皇上,下旨求传说中的五色花吧。”
贾琏面色一白。传说中的……传说中的……
这五色花在他断臂之时便听人提及过,他也知晓围绕五色花的那只言片语的悲剧爱情。可他从来对此没有抱任何的想法,当即选择了练左手。哪怕他爹一直记挂着,到了现在还在筹划等他这边政局安定下来,等看过那胡涂梦想的虎城,然后接回秦王,他们在一路寻找良药——苗疆的蛊王,药玉,五色花。这三种,他爹想也不用想的,就能脱口而出他们的药性,特征,由来。自然而然的,他也愈发清晰了。
传说中……
送走了郑老御医一行,贾琏看着毫无血色,面色灰白,但嘴角不自禁挂着微笑,睡得一脸安心的司徒乐,忽然间有些庆幸,自己大约也耳濡目染,学了他爹的直白坦率,不然继续逼下去,那么也许真会彻底逼死了司徒乐。
可伸手想要触碰,贾琏却是在碰到的时候犹豫的缩回了手指。就悬在半空,贾琏进退两难之际,却见床上躺着人睁开了双眸,那明亮的眸子似乎还有些愣怔,抬手抓住了贾琏的手腕,使劲的掐了一把。
那力气小的,恍若蚂蚁叮咬一般,贾琏垂眸看着司徒乐,听着人一声:“原来是做梦啊。”
只觉心理泛着疼,贾琏眼眸缓缓一闭,再睁开面上挂着笑意,调侃:“司徒乐,做梦不掐自己,掐我?”
司徒乐一惊,似乎还有些茫然,定定的看着贾琏好半晌,垂首看看自己平坦的胸膛:“你……你……你真的……”
“司徒乐,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你有事我有事都提前说明白……”贾琏抱过司徒乐,一点一点抱紧:“那群奇葩的亲戚,我们一个都不管,有多远让他们滚多远。”
“贾……贾琏,你还愿意原谅我?跟我一起,跟……”司徒乐问得小心翼翼:“跟之前规划的那样?”
“对。”贾琏毫不犹豫应了一声,并道:“我已经跟珍大哥说好了。以后我们凡事说清楚,拒绝惊喜一类。”
司徒乐闻言一颤,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外边急促的拍门声,还有侍卫劝谏,以及拦不住的怒吼:“琏儿,你给我出来!”
“赦叔他……”
“叫爹。”
贾琏听得声若蚊蚋的一声“爹”,又示意人躺下休息,才不急不缓外出,拉着要爬屋檐进的贾赦走远,也不等人发问,拦腰一抱:“爹,我差点把媳妇作没了。”
贾赦倒抽口冷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真拐了乐乐?”
“什么叫真?难不倒还有假?”贾琏敛了敛伤感,眯着眼看贾赦。
贾赦眼睛左右飘飘,迎着贾琏的审视,过了好半晌道:“三宝说的,三宝听他家老爷子说的,皇帝叔叔说是那奇葩神鸟说的。奇葩神鸟说你们自己暴露的,好家伙你那晚脸黑的。”
贾琏:“…………那你就看我们这半年一句话都不说?”他审讯习惯了关小黑屋让人冷静冷静,以司徒乐那自觉亏欠内疚一心求死的性子又岂会主动找他?他们两个互相自虐着,这一旁排排队看热闹。
闻言,贾赦倒是委屈上了:“我又不是婆婆,插手小两口的事不是伤你们感情吗?而且感情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我们再插手进去,不是得打得血雨腥风,万一再翻旧账,对你多不好啊。”
贾琏狠狠深呼吸一口气,一脸温和问道:“爹,那你刚才闯宫干什么?”难得不是从郑老口中知晓病情加剧的消息?
“一万遍的《户婚法》啊!”不说这还好,一想起来贾赦整张脸都扭曲了。
“蓉儿找你说情?”
“屁!老子是上书房学生啊!”贾赦咆哮:“是我动手抄,我抄我抄我抄一万遍!”
贾琏捂脸:“……”
作者有话要说: 水到渠成心意互通后才有车哒。
上一章,贾琏只是拿掉司徒乐男扮女装的胸罩而已。
第150章 论帝皇喜好
上书房授课的主要对象是皇子。如今,随着改朝换代,这皇子都成前朝王爷,鉴于前朝晟宸帝,如今的仲君要求,王爷们都去游学,勘察民情风俗,体验百姓生活去了。其余就读的前皇室宗亲子嗣,一半随着游学,一半就干脆请假观望一二。皇子龙孙们都走了,那么跟随他们的朝臣伴读自然也就退学了。
而本朝,帝王膝下无子嗣,这上书房就没了最为主要的授课对象,本来夫子们不是琢磨是否要活动,另谋出路了,便打算喝茶看八卦小报当提前养老了。岂料,新皇把他家侄子徒弟,前朝册封了一天的安逸郡王爷本朝依旧没废爵的还改名为华蓉的送进了书房,下令按着皇子教育进行教导。
夫子们刚揣摩新皇此举何意,连贾蓉功课都还没摸底考察,太上皇老人家打着要除掉自己头上“上书房唯一肄业生”的名头来用功苦读了。据说是因为皇帝等人忙于朝政,宫里没人陪他老人家玩,所以自己陪大胖孙子读书玩。
贾琏回忆了一下,的确上书房总夫子前来跟他汇报过,但当时鉴于他忙着稳定朝政又商讨海疆治理还得对着星空骂爹思忖司徒乐分身乏术之际,听到他家大娃这么好学,就大笔一挥同意了增员,还下令让他家大娃自己挑选伴读,不限制年龄身份。
他刚才气怒交加,想教育贾蓉,坑那些没啥事瞎琢磨他后宫的老臣们,岂料忘记还有个爹在读书了。
“爹,不气不气。”贾琏拽着快要跟爆竹一般窜上天的贾赦,忙不迭道:“我只是教育下蓉儿。这小兔崽子从上书房一路钻到坤宁宫。我们知道乐乐性别,别人又不知道。现在都十几岁了,一眨眼就可以成家立业了,还黏着乐乐,像话吗?”
“真的?”
“骗您干什么?再说了,他这脾气也得治治。”贾琏沉声:“还有您想想这宫中侍卫巡逻,上书房上课时间,他身后我也安排了不少宫侍吧?这小子怎么能一路悄无声息的到坤宁宫?”
闻言,贾赦面色渐渐凝重了一分:“这蓉儿,人才啊!”